屠城兩個字從月飛羽的口中說出來,那麽輕松。
西子冷冽的目光直射向了月飛羽,他就是利用這樣殘忍的手段,進攻之後,直接屠了邊境城池,讓後面堅守城池的人生了畏懼,喪失鬥志,以至于不費吹灰之力,直搗黃龍,取得全面大捷。
如果西子拒絕,他會這麽做,因爲他是七國之中最鐵腕的皇子,而且在兩個月後登上納日帝國的寶座。
大殿之外,八親王的身影隐約可見,他不知和劉大人說着什麽,滿臉的焦慮,其他幾位将軍也時不時地朝這邊看來,西子蹙着眉頭,将目光由遠拉近,再次看向了悠然自得的月飛羽。
“兩國聯姻之後,南戈還是南戈,納日還是納日,疆土互不侵犯,我更加不會随着月公子返回納日帝國,因爲我的家在這裏。”
西子清冷地說着,不管月飛羽是否接受,她現在是南戈的王,不可能長期生活在納日帝國,那樣會導緻南戈再次陷入内亂之中。
月飛羽已經料定西子一定會答應,他點點頭。
“待你和我的子女出生,納日和南戈的王位繼承人,便是同一人,就算現在我答應你的請求,未來的某一天,南戈和納日也會是一個國家,一片疆土,擁日大陸的統一将不可阻擋,到時候你和我攜手走天下,所遇之人莫非王民,所經之處莫非王土,你會後悔今日和我分得這麽清楚。”
他早就規劃好了,南戈的美人他要,南戈的黃金他也要,然後利用納日的鐵騎,南戈的黃金,在他當王的期間,統一七國,讓下一輩子孫享受統一之後的成果,而他的下一輩子孫,是他和安若西子的。
月飛羽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當然前提條件是,拿到南戈的礦脈圖,這個礦脈圖一定在西子的手裏。
“撤軍吧。”
西子輕歎了一聲,目光落在了桌面的一隻酒杯上,酒水是剛剛冬雪倒滿的,酒業清澈見底,一個牡丹的紋案浮在酒面上,十分清晰,輕輕端起酒杯,送到了唇邊,酒水的辛辣和烈味兒充鼻而來,讓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略感到胃口不适,隐隐的還有些惡心,這是南戈最好的美酒,清花玉露,西子曾經有偷喝過的,一隻覺得酒香怡人,可今日卻突感這麽難聞。
端着酒杯的猶豫,讓月飛羽的目光瞥了過來,他伸出手,直接将酒杯搶了過來,手腕一翻,酒杯連同裏面的酒一起落在了地上。
酒杯落地,發出一聲輕響,酒氣更濃了。
西子忍不住用手掩住了鼻孔,臉上的血色漸失,有些蒼白了,額頭上也冒出細微的汗珠兒來。
月飛羽的神色卻陰暗了下來,冷聲道。
“我知道你不情願!”
“之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沒有什麽不情願的。”西子擡起眼眸,手撫了一下胸口,略略感覺好了一些。
月飛羽站了起來,附身下來,大手握住了西子的手腕,垂眸低語。
“你的決心都是爲了别人,第一次答應我,是爲了你父王還有那些被囚禁迫害的大臣,這一次卻是爲了整個南戈的子民,沒有一次是爲了我,西子,我沒想過要威逼你,更不想看到你這樣一愁不展的樣子,其實今日就算你拒絕了我,我也不會馬上讓人進攻南戈,因爲……在心裏,我很不舍,下了不了手……”
這是月飛羽的心裏話,剛才三個時辰屠城的說法,是假的,他沒下過那樣的命令,隻吩咐納日将士守在邊境,按兵不動,他隻身來到南戈,就是想見見西子。
月飛羽的話,讓西子慢慢擡起眼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他竟然沒想過要難爲南戈國?
月飛羽自顧自地笑了一下,眸光變得溫柔了許多。
“我還是喜歡那個歡天喜地,天塌下來當被蓋,什麽都不怕的安若九公主,記得在南戈酒紅村第一次見到她時,還真被她震懾了一下,亂亂的頭發,髒髒的小臉,精明刁鑽的眼睛,那種說自己是南戈公主飛揚跋扈的神情……呵呵,不管境況多麽糟糕,她都保持着公主的清高和傲慢,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她,希望能再有機會和她相遇……”
“那個時候……”
西子的臉一紅,那時她剛從迷霧森林裏逃出來,身上乖張的氣焰還沒消磨光,不過……那個時候,好像她是被拓跋顯的人追趕,怎麽不是月飛羽下的命令嗎?又或者那時的月飛羽隻知道有一個關乎南戈命運的九公主被劫持到了迷霧森林,卻沒見過安若西子本人?
“那個時候,我隻知道一個安若九公主,抓了她就能控制了南戈的黃金,可見面之後,才明白,她是我命中想尋找的那個人。”
月飛羽将西子的手拉了過去,輕輕地放在了唇邊,唇緩緩落下,一陣潮濕和酥癢,讓西子一陣心慌,急速掙脫出來,将手藏在了身後。
“這裏……還有人……”
“人都在外面……”
月飛羽微微一笑,直起了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低聲問了一個讓西子感到尴尬的問題。
“我想知道一件事兒,你送我的那封信,讓我放肆拓跋嫣兒,解除婚約,是爲了龍天行吧?别說,你那麽要求,是因爲嫉妒她是我的未婚妻……這個回答,我可不信。”
西子的眸光聚在了月飛羽的臉上,琢磨他問這句話的目的,既然他已經猜到了,又何必讓她難堪呢?安若九公主喜歡龍公子,死打爛纏了很久,各種手段都用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不會沒聽說吧?
“如果你後悔,可,可以讓拓跋四小姐回到你的身邊。”西子嘟了一句,現在證實拓跋四小姐不是龍天行要找的人,留不留在月飛羽的身邊,已經無所謂了,原本一段好姻緣被她硬生生拆散了,若能恢複,她一定會不遺餘力,讓拓跋小姐和月飛羽沒有遺憾。
“你讓拓跋嫣兒回到我身邊?”月飛羽蹙眉反問,他以爲自己聽錯了,這話出自安若西子的口?
西子用力點點頭。
“當初是我糊塗,如果能彌補,自然好了……其實拓跋小姐不錯,人長得好,又賢惠,還……”
不等西子細數拓跋嫣兒的好,月飛羽便冷冷地打斷了她,悶哼了一句。
“還真大方!”
“啊?”西子一愣。
“我說你,這麽大方,怎麽不把天下間沒有夫君的女子都推給我?”
月飛羽的臉色一陣陣鐵青,一個眼看要和他大婚的女子,竟然讓自己未來的夫君接納另一個女人,說這番話出來,臉還不紅不白,毫無嫉妒之色,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在她的心裏,他毫無分量。
原本問這個問題,是想确認安若西子的心裏是不是裝了一個龍天行,現在卻背離了初衷,他被這個女人氣得跑題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西子自覺失口,臉一紅,趕緊糾正說:“你們原本就有婚約,若不是我亂攪合,現在多半也成親了。”
“别把你的善良用在我的身上!”月飛羽拍案而起,現在那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麽,他也不想知道了,安若西子一副要将他推出去,然後功臣身退的樣子,這女人越來越欠收拾了。
“三天,三天之後,我們就成親,準備一下吧。”月飛羽直接給出了大婚的時間。
“三天?”
安若西子沒想到會這麽快,她盤算着,怎麽也要等個十天半個月的,還有一個月,她就是及笄成年之禮了,在擁日大陸,這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很重要,及笄之後,才能嫁人,還沒聽說哪個女子沒到積極之年就出嫁的。
“是不是太早了,等我及笄……”
“等不及了,再等……怕會夜長夢多了,你又不知跟我耍什麽鬼心思。”
月飛羽栖身上前,捏住了西子的下巴,眯了一下眼睛,淡然地說:“這臉色,還真差,回去好好睡一覺,三天之後,别白着臉來見我。”
說完,他笑着放開了她的下巴,将她直接托起,大步向景樂宮外走去。
“你拉着我做什麽?”
西子瞪視着月飛羽,外面都是南戈的朝臣,這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月飛羽怎麽說也要登記稱王了,人前鐵面冷血,這樣做,不覺得丢了顔面嗎?
月飛羽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沖西子一笑。
“現在你去宣布,馬上要成爲我的人了。”
“你讓我說?”西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月飛羽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這事兒好像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怎麽可以讓她當着朝臣說這個?
“那麽我說?”月飛羽反問,眸中露出一絲狡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