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
一聲低吼之後,龍天行奮力将掌風翻轉,繞開了拓跋嫣兒的臉,可由下而上升起的勁風,還是卷起了拓跋嫣兒,她的身體好像斷線的風筝直射了出去,頭撞向了一顆巨大的松樹樹幹。
這松樹長在鳳宅,足有三百餘年的曆史,粗大健壯,樹幹有兩人合抱那麽粗,若拓跋嫣兒撞上去,定然腦漿迸裂,死相凄慘。
安若西子倒吸了一口冷氣,深知拓跋嫣兒不能死,假若她是龍天行沉睡千年等待的女人,這一死,可能又是一個千年或者更久。
“救她!”
西子大叫了出來,什麽都顧不得了,拔腿就向大樹跑。
她的心頭隻有一個念頭,拓跋嫣兒不能死,她不能讓龍天行再回到那個墓穴,假若這一世,她注定隻能這樣遠遠地看着他,也不願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月飛羽的身形飛躍了起來,龍天行也腳尖點地,淩空而去,他們齊齊向拓跋嫣兒撲去……
論及功夫,龍天行無論在内力,招式,輕功上都勝月飛羽很多,拓跋嫣兒的身體還不等撞上樹幹的一刻,龍天行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她抱在了懷中。
“嫣兒……”
一聲嫣兒之後,他的身形慢慢飄落,轉眸之際,卻意外地看到安若西子傻乎乎地伸開了雙臂擋在了樹幹之前,正眨動着一雙驚恐美麗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一刻,是什麽滋味兒真的無法形容,龍天行看着西子,完全沒有料到安若九公主會有這番驚人之舉,假如他沒有及時趕到,拓跋嫣兒這樣撞上去,也許死的不是拓跋嫣兒,而是傻乎乎擋住大樹的安若西子。
“她沒事兒吧?”西子瞪圓了一雙大眼睛,看着龍天行懷中的拓跋嫣兒,當她看到拓跋嫣兒微微動了一下,立刻松了口氣,沒死就好,沒死龍天行就不用再等那麽久了。
龍天行抱着嫣兒,眸光仍舊盯着西子,眼中的神情十分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此時月飛羽也輕輕落在了地面上,大步走到了西子的面前,伸出了一隻手臂,抵在了樹幹自上,剛好環住了西子的肩頭,擋住了龍天行的視線,目光星闌地盯着西子。
“你知道擋在這裏,假若嫣兒撞上來,後果是什麽嗎?”
“後果?”
安若西子這才醒悟過來,擡起眼眸怔怔地看着月飛羽,她剛才根本沒考慮過什麽後果,隻想着怎麽才能救了拓跋嫣兒,她距離大樹最近,想抓住那麽快速飛射的拓跋嫣兒沒有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擋在大樹前了,此時想想,這舉動還真是傻啊。
“能,能有什麽後果……”西子幹笑了一下。
“哈哈!”
月飛羽又是一陣大笑,笑得眼眸都眯了起來,他伸出手指,在西子的臉上輕輕滑過。
“我想……你迷惑了我的眼睛,安若西子,沒有傳聞的那麽冷酷。”
“冷什麽冷,我又不是冰!”
西子一把推開了月飛羽,繞過了他,心仍舊砰砰地跳着,回頭看了一眼那顆大樹,難以想象拓跋嫣兒撞上來,她會是個什麽樣子?多半要五髒具裂,吐血而亡了。
慢慢地走到了龍天行的身邊,西子的眸光盡量避開他懷中的女子。
“她還好嗎?”
西子的聲音很低,看着龍天行抱着其他女子,這還是第一次,心中的感覺自然是不舒服,可這個狀況她又必須正視,将來,确定了拓跋嫣兒的身份,人家會相擁一生一世,甚至下生下世,她安若西子就算嫉妒,也得忍着。
“隻是暫時昏迷。”龍天行回答。
“你打算這樣一直抱着她?”她忍了忍,還是懊惱地問了一句。
這樣的話,讓龍天行很不自在,一時之間,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此時拓跋嫣兒清醒了,睜大了一雙眼睛,接觸到了龍天行那張骨幹俊美的面孔,稍稍發怔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在龍天行的懷中時,立刻滿臉绯紅,掙脫下來,奔向了月飛羽。
“表兄……剛才我有點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拓跋嫣兒抓住了月飛羽的手臂,急切地解釋着,眸光還不忘偷偷地朝龍天行看來,帶着幾分羞惱之意。
安若西子看着拓跋嫣兒這麽依賴月飛羽,禁不住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對龍天行說。
“别發呆了,你的手破了……”
這樣的提醒讓龍天行的眉頭一皺,他翻轉了一下手掌,發現了一處擦傷,定然是剛才搶救拓跋嫣兒,被什麽擦傷了,還在流血。
“這是你的,還你!”
西子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絹帕塞在了龍天行的手中,然後大步向正堂走去,這絹帕還是龍天行在迷霧森林裏給她包紮傷口的,她以爲可以一直留在身邊,現在看來,沒這個可能,不如物歸原主,以後也不必牽腸挂肚了。
龍天行拿着白色的絹帕,手指慢慢收攏,将絹帕握成了一個小小的團,風從門外吹了進來,揚起了他白衫的一角。
月飛羽站在大樹之前,嘴角含着漠然之意,和龍天行對望着。
“兩個女人,你終究隻能救一個!”月飛羽淡然輕蔑。
“你卻一個都不能。”
龍天行的回答,讓月飛羽的臉色頓時大變。
“我惜你是個人才,卻不允許你這樣蔑視我的存在!”月飛羽怒了,他是納日帝國未來的王,尊嚴不容侵犯。
龍天行沒有回應月飛羽的憤怒,神情漠然冷淡。
月飛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都畢恭畢敬,不敢小觑,可這個龍天行,他憑什麽這麽冷傲,難道他就不怕他一聲令下,誅殺了他嗎?
“我不管你爲何帶走安若西子,對她有什麽企圖,現在她都可以功成身退了,接下來……她屬于我了。”月飛羽嘴角一挑,七國之中,最強大最最鼎盛的就是納日帝國了,别說一個公主,就算想袒護一個國家,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她不屬于任何人。”
龍天行冷冷地回敬了月飛羽,然後目光掠過拓跋嫣兒抓住月飛羽的手,眸子一絲暗淡滑過之後,轉身向正堂走去。
錢官家走了過來,對月飛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
“月公子請正堂裏坐,熱茶都準備好了,稍後也準備餐宴,希望月公子賞臉在鳳宅小酌。”
“順便再收拾幾個房間出來,外面的皇家客棧住得實在不舒服,鳳宅環境不錯,房間也多,住在這裏多半不必擔心失眠了。”
月飛羽打量了一下周圍,既然來了,就沒有理由離開了,這裏是馬首城,也算是納日帝國的天下了,諒鳳宅不敢将他堂堂納日國的皇子驅趕出去,鳳宅外面很快會有重兵把守,一來可以防止龍天行帶走安若西子,二來也可以防範刺殺安若九公主的人偷入鳳宅。
錢官家哪裏敢說不字。
“這宅子的主人是龍公子,我怎麽都得問問龍公子的意思。”
“那就快點問。”
月飛羽倒沒有難爲錢官家,繼續向正堂方向走去。
拓跋嫣兒已經回神過來,懊惱地一跺腳追了上去,沒毛的大鵬鳥留在了院子裏,剛踱了幾下步子,目光就盯住了一個牆角,接着大聲地尖叫了起來。
牆角裏白猴子露頭出來,沖着大鵬鳥做了一個鬼臉,大鵬鳥吃了一次虧了,之前的威風早就沒了,一個轉身,将頭鑽進了一個石頭縫兒裏,說什麽也不肯出來了。
“笨鳥兒!”白猴子跑過來,在大鵬鳥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後背着手,向安若西子的房間走去。
拓跋嫣兒回了房間,換了衣服,焦慮不安地在地上走來走去,小桃則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好久才怯怯地開口問了一句。
“小姐,你真是安若九公主嗎?”
“是安若九公主,還是馬首的鳳小姐,有什麽區别嗎?我沒法馬上回到南戈國,也救不了八皇叔,我真沒用……”
西子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捏住了額頭,現在南戈國具體是什麽狀況她都不知道,沒有一兵一卒,怎麽解決八皇叔,如今月飛羽又來了,圍困了鳳宅,如果龍天行不和他硬碰硬,怕是很難脫身出去。
“龍天行……”
她低低地喚了一聲這個名字,既然他和她無緣無份,不該再卷入這場紛争太深了,一旦他得罪了月飛羽,就成了和安若西子一樣的衆矢之的,她是時候放開他了。
“小桃。”
她深吸了一口氣,吩咐小桃到馬首城街頭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商隊最近要去南戈國的,她會想辦法偷偷溜出去,混入商隊,徹底消失在馬首城。
沒了安若九公主的存在,月飛羽就沒有必要難爲龍天行了,至于拓跋嫣兒……她會不會放棄月飛羽和龍天行在一起,那就是龍天行的事情了。
“放下吧,安若西子,你該轉換回九公主的身份了。”
西子下定了決心,走出了她的房間,剛走到正堂門口的時候,就隐約聽見了月飛羽的聲音。
“安若子坦明日登基,你隐藏這個事實,又能瞞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