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才睡下,這樣搬來搬去,怕又要流血了,還是等公主……”
不等冬雪将話說完,主管大人就急迫地打斷了她。
“這是大王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來人,擡着九公主回公主府。”一聲令下之後,似乎很多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十分雜亂,西子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主管大人那張讓人生厭的臉,大喝了一聲。
“大膽,你當本公主是貨物嗎?這樣搬來搬去?”
“哎呀,公主,微臣該死,該死!”主管大人打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
“公主殿下,咱還是回公主府睡吧,您看着這裏的條件,實在不好,怎麽适合公主這樣的千金之軀呢?”
“你有這麽關心我?”西子輕蔑一笑,不确信地看着主管大人。
主管大人被西子這麽一說,臉紅了。
“公主……就算不是微臣關心公主,還有大王呢,他可是您的親生父親,聽說這裏環境如此惡劣……”
“住嘴,是他下令将我囚禁在這裏,如何這會兒又覺得環境惡劣了,大人,有話就說,别兜圈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西子坐了起來,讓冬雪将她扶起,雖然搬回公主府,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兒,但她更想知道父王改變主意的原因。
主管大人皺了一下眉頭,不得不實話實說了。
“啓禀公主,西鐵國的花宣冷來了……”
“花宣冷?”
西子柳眉一挑,按照書信上所說,他是該到了,可就算花宣冷到了,父王也沒有必要做這樣的決定啊?
主管大人點點頭,說話的聲音更低了。
“花宣冷在南戈境外三裏處,囤積了五萬精兵,還有……”主管大人擡頭看了一眼,又馬上将頭低下了,接着說:“還有納日帝王拓跋世家的二少爺拓跋顯來了,點名要見公主,公主無論如何都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聽了這話,西子确實很吃驚,想不到拓跋顯那個混蛋也來了,他多半是害怕中毒死了,才這麽乖乖來的,至于花宣冷,西子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南戈國作爲一個最小,最弱,卻金礦蘊含豐富的國家,最怕周圍的列強來搶奪,恨不得結交所有強大的勢力來當他的聯盟軍,這樣的兩個主兒來了,怎麽敢得罪呢。
安若西子也急于離開東籬苑,但知道這樣的狀況之後,倒不着急了,她低聲吩咐着冬雪。
“準備一盤棋來,本公主突然很想下棋了。”
“是,公主。”
冬雪雖然還不明白九公主的意圖,可看公主的表情,好像也沒那麽着急離開東籬苑,倒是主管大人的臉變了。
“公主,現在哪裏還有時間下棋啊。”
看到主管大人這麽着急,西子突然笑了,眸光瞥向了他。
“成仁館一事,父王連徹底調查都沒做過,不問因由,認定是我的罪過,将我扔進了東籬苑,我這樣回去了,還不是一樣背負着手足自殘的惡名,還不如留在這裏接受這莫須有的懲罰好了。”
西子揚起了下巴,坐在了椅子裏,似乎真的不打算離開了。
主管大人有些着急了。
“這,這……”
“大人又何必爲難,安若西子想要的東西很簡單,讓父王調查清楚事實真相,還我清白,否則,我甯願一輩子留在東籬苑。”
“那好吧,微臣這就去轉達大王。”
主管大人的臉都綠了,沒想到大王特設九公主,九公主竟然和大王談起了條件?可他,他隻能跑腿傳話去了。
安若西子伸了一個懶腰,許是睡足了,沒有之前那麽疲憊了,她在房間裏舒展着筋骨,冬雪将棋拿了上來。
“公主……真的要下棋?”
“當然。”西子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冬雪坐下來,陪她下一盤,冬雪有些受寵若驚,她怎麽敢和九公主這樣平坐在這裏,那可是大逆不道的。
“這裏是東籬苑,不是九公主府,坐下。”
東籬苑可是囚禁皇子的地方,進入這裏的皇子公主,哪裏還有什麽高貴的身份,安若西子拉着冬雪坐下來,難得她和夏雨還能這麽照顧她,這份情,她豈能忘記了。
就這樣,安若西子和冬雪不緊不慢地下起了棋。
外面天陰風起,整個南戈國都很緊張,花宣冷帶着貼身侍衛進入南戈國,隻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西鐵國五萬精兵便會沖殺上來,戰事一開,必然一片生靈塗炭,南戈國兵力薄弱,必然抵擋不過。
議整殿内,南戈王的臉色難看,焦慮匆匆,幾位親王也是唉聲歎息的,特别是二親王,一直悶聲地喝茶,茶杯幾乎被他捏碎了,怎麽偏偏這個時候,這麽多人要見安若西子,一個花宣冷也就罷了,又來了一個惹不起的閻王爺拓跋顯。
好不容易将安若西子囚禁起來,就這麽被破壞了。
大殿裏十分沉悶,南戈邊境外來了五萬精兵,又有幾百拓跋家的高手,他們怎能不着急呢。
“怎麽還不來呢?”南戈王有些着急了。
大殿之外,主管大人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好像做賊了一樣,渾身發抖地跪在了大殿上。
“大王,九公主不肯離開東籬苑。”
“你說什麽?”南戈王愣住了,西子這是什麽意思?讓她離開東籬苑,是對她的一種恩惠,她竟然不肯接受?
主管大人點點頭,傳達了九公主的意思
“公主說,要将成仁館的事情調查清楚,否則,她不會離開東籬苑的。”
“真是張狂!”二親王憤怒地站了起來,安若西子這是什麽态度?不囚禁她就不錯了,還敢開這樣的條件?
“九公主是這樣說的,我真的請不回來她啊。”主管大人哭喪着臉,這差事兒根本就是受加杠子的氣。
“這絕對不行!”二親王用力一拍桌子,如果這次洗清了安若西子的罪名,怕日後想找機會壓制她就難了。
“哼!”
八親王冷哼一聲。
“二哥這麽緊張,不會想隐瞞什麽事實,讓西子蒙怨吧?”
“安若遊厲,你别自鳴得意。”
“是二哥自鳴得意太久了……”
兄弟二人又怒目相視,争執不下,讓南戈王感到十分頭痛,一直坐在側角椅子裏的安若子坦站了起來,解了圍。
“兩位皇叔,子坦已經私下裏調查過了,雖然之前有了一些誤導和謠傳,可事實是三姐先動了殺機,要殺了西子,西子才措手殺了她……這手足相殘的罪名,還是不合适的,如果諸位不相信,可以現在到成仁館去打聽,很多弟子在我的教育下,決定站出來作證,所以請二位皇叔不要争吵了,還請父王赦免了西子,還她一個清白。”
安若子坦的話,讓二親王十分震驚,他不解地轉過身,看向了子坦,子坦這是在說什麽?他瘋了嗎?
因爲子坦站了出來,道出了事實,南戈王爲了讓西子離開東籬苑,也隻能點頭認同了。
“原來是熙宸先動了殺機……哎……讓西子回來吧,這件事兒就還他一個清白好了。”
南戈王的話語之後,大公主淩厲地目光看向了安若子坦,氣得柳眉都豎了起來,她什麽都沒多說,而是冷然地站了起來,耿直着脊背大步走出了議整殿。
子坦見大姐這麽氣惱地走了,眉頭微蹙,顯得有些不安,又坐了一會兒之後,他也抱歉起身,說有點事情要辦,離開了議政殿,出門之後,子坦擡眸尋找,發現大公主莺時已經不見了身影,定是氣惱一路飛奔回了公主府。
子坦輕歎了一聲,沒敢停留,大步流星地追去了大公主的府邸。
果然正堂之内,大公主安若莺時正在發脾氣。
“真是氣死我了,就這麽便宜了那個賤人!熙宸白死了,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她用力地垂着桌子,丫鬟們一個個都垂着頭,沒一個敢看大公主一眼的。
子坦擡腳走了進來,喊了一聲大姐。
安若莺時似乎料到子坦會來,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你還有臉來見我?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麽?熙宸被那個小賤人殺死了,你卻要替她說話?”安若莺時氣得臉都白了。
“大姐……不然還能怎樣?你認爲西子這種時候,不肯離開東籬苑,西鐵國的花宣冷和拓跋世家的二少爺拓跋顯卻都要見他,一個率領五萬精兵,一個帶了拓跋世家的高手,父王最終還是要還西子一個清白,與其那樣,爲何我們不賣西子一個人情呢?”
“是你賣她人情,不是我!”安若莺時語氣無比冷漠。
“大姐……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安若子坦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許多,眸中的神情顯出些許暗示和溫柔來,安若莺時尴尬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正堂裏的丫鬟。
“你們都出去吧。”
“是,公主。”丫鬟們紛紛退了出去,正堂的門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