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請清揚爲沐布受傷的地方做熱敷,清揚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不會拒絕竹桃的任何請求。
而竹桃剛爲沐布準備銀針與配制傷藥。
以她目前的醫術,配制這種極品的療傷聖藥,尤其是傷筋動骨的傷藥,還有些難度,不過好在她來蒼北之前,她家小姐給了她許多藥方,其中就有專門醫治沐布之傷的。
沐布躺在床上,看着竹桃忙碌來,忙碌去的身影,偷偷傻笑。
他對着在爲他熱敷的清揚道:“這次我能沒事,全是小桃子的功勞,你說小桃子怎麽就那麽勇敢呢?公堂之上,她怎麽就敢爲我挺身而出呢?”
清揚非常不喜歡他對竹桃那麽親切的稱呼,于是下手重了些。
隻聽沐布大叫道:“啊,你輕點,輕點,疼,好――”
看到竹桃又進了屋,卻猛的閉上了嘴,止住了叫聲,再疼也硬撐着。
眼看竹桃又要出去,沐布又假作豪情萬丈的道:“沒事,這位兄弟,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痛算得了什麽,你放心大膽的敷吧。”
清揚見他在小竹桃面前面後兩個樣子,心裏更是不爽,将手上的棉由重重扔在沐布的屁股上,随即傳來沐布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屋外的竹桃聽見了,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
這個二皇子,脾氣是急躁了些,人也嚣張了些,但目前來看,卻并非大奸大惡之人,相反,抛開表面上的跋扈與嚣張,他的心思倒是單純得多,至少比今日衙堂的那個什麽老奸巨滑的宗王要好得多。
總算她沒有救錯他。
“喂,小子,你是故意的嗎?你到底會不會執敷?這種事情就連三歲的孩子都比你幹得好,你是手筋壞了,還是肌肉無力?你是熱敷,還是借手殘想要殺人啊?”沐布兇神惡煞的看着清揚,臉龐因劇痛而有些扭曲,卻無損他清俊的面容。
清揚看着他,冷冷一笑,他真應該感激小姐這段時間用各種奇葩的方法将他沖動的性子磨得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否則若按他以前的性格,他敢這麽和他說話,他一定會先揍他一頓再說。
他語無平仄的說道:“嫌我敷的不好,你可以不敷,反應會變成殘廢的是你,又不是我。”
清揚言閉,将他屁股上的棉巾取下,再次狠狠用力将另一棉巾扔在沐布的屁股之上。
“啊!”
在外磨藥的竹桃,又聽到一聲痛苦的慘叫。
故意的,這小子在故意整他。
這一次,沐布學乖了,沒敢叫出聲來,隻在心中默默詛咒着清揚。
小子,你有種,以後千萬不要落在他手中,否則今日之仇一定十倍奉還。
等等,這小子天天在他的小桃子身邊,出雙入對的,他們是什麽關系?難道他是小桃子的哥哥,或者弟弟?若是如此的話,這個仇他可以暫時先放下,甚至看在竹桃的面子上原諒他。
思至此,沐布心中有些忐忑的問道:“喂,小子,你和小桃子是什麽關系?兄妹?姐弟?”
當然也是可能是情侶,不過沐布早已經自動濾過了這一種可能性。
清揚有些防備的看着他,冷冷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随便問問嘛,小桃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隻是想多了解了解救命恩人的情況而已。”沐布故作無所謂的說道,卻緊張得手心裏都出了汗,就怕清揚的答案,是被他完全屏蔽的那一個。
清揚才不信他所說的。
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準的,他直覺這個沐布對竹桃有想法。
于是道:“我們是什麽關系和你沒關系,小桃兒會救你完全是因爲她心底善良外加一時沖動,等你的傷好了,就趕快回你的王府去,我們這裏廟太小,留不下你這尊大佛。”
沐布見清揚這樣子說,心下暗忖,看樣子他們不是兄妹,更不像姐弟,難道……沐布的眼神一黯。
不過不到片刻,他又自信滿滿。
竹桃散着發,并沒有全部髻起,根本不是已出閣的婦人打扮,那就說明小桃子還沒有嫁人。
不過随後他又開始懷疑起自己,爲什麽在糾結小桃子與清揚的關系呢?他爲什麽會這麽在意這個問題呢?
一向沒有什麽情感經曆的沐布,開始細細思索起這個問題來,隻是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竹桃的喜歡。
他更沒有想到,這種喜歡後來會變成那個濃烈的愛。
人如果可以預知後事,相信此刻的沐布一定會在竹桃還沒有對清揚對動的時候,奮力追起,搶先攔劫,可是就像人生沒有如果一樣,人生也不可預知未來。
“小桃子确實是很善良,但是小桃子對誰都這麽善良,這麽體貼嗎?應該不是的吧,一定是因爲我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小桃子對我才特别的好的,對不對?”
清揚第一次看見如此自信的人,他有些煩躁的說道:“小桃兒就是對誰都善良,你放心,你就是長得像一坨屎一樣,她也同樣會救你。”
沐布剛要發怒,若礙于清揚還在爲他做熱敷,隻敢偷偷罵道:“你才是一坨屎呢。”
半個小時後,熱敷終于結束了。
沐布長舒口氣,他覺得他現在終于可以揚眉吐氣,敢怒敢言了。
而竹桃也燒好了銀針,準備好了藥。
她先要爲沐布施針,将被打淤的經脈疏通。
可是施針自然不能隔着衣褲施針,于是,便出現了現在這樣一幕。
沐布前胸着榻爬在榻上,雙手死拼的拉着自己的褲子,臉漲得通紅,大叫道:“不要,我不要脫下褲子,我不要你給我施針。”
他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的屁股被打成什麽醜樣了,這麽醜的屁股怎麽能給小桃子看呢?若是把她吓壞了,以後離得他遠遠的可怎麽辦?
而且,而且隻要一想到讓小桃子看他有屁股,他雖然心中有些春池蕩漾的感覺,但更多的是無比的别扭。
竹桃手拿着銀針,緊皺着眉頭,“你在鬧什麽别扭,一個時辰之内你受傷之處若不施針疏通,就等着留下後遺症吧。
快點把手拿開,把褲子脫了。”
竹桃跟着納蘭冰久了,彪悍的人生已不需要解釋。
沐布的臉變得更紅,“我不要,換個大夫,換個男大夫。”
竹桃眼睛一橫,有些生氣的道:“你是有歧視嗎?女大夫怎麽了?我告訴你沐布,就你們蒼北之醫術,你這雙腿目前除了我黃竹桃還真沒有人能治。
清揚,點住他的穴,扒了他的褲子。”
清揚也覺得有些不大好,他心底隐隐泛着酸意的道:“小桃兒,他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你還要在他屁股處施針,這……”
竹桃有些失望的看着清揚,“怎麽連你都這麽說?小姐說過,在大夫眼中沒有男女性别之分,一切以醫病,救人爲目的。
他的屁股現在在我眼裏,就和小姐讓我練針時找來的豬屁股是一樣的。”
“噗嗤!”
原本還有郁悶的清揚,聞言猛的笑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
雖然心裏還是不大願意竹桃看其他男子那麽隐晦的部位,但是卻仍照竹桃說的去做了。
“你幹什麽?你不能這樣做,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要啊,不要啊……”
沐布的叫聲,被淹沒在了清揚的手上。
一個啞穴,搞定他。
小竹桃這才滿意的爲沐布施起針來。
而可憐的沐布,隻能頂着紅得如猴子屁股一樣的臉,憑由竹桃施針塗藥。
他的内心一直在糾結着,這麽醜的屁股,會不會影響他在小桃子心目中的高大帥氣的形象。
其實,他完全想多了,他在竹桃心中的形象從來就沒有高大帥氣過。
然而,就在竹桃爲沐布施針的關鍵時刻,府中卻突然着起了大火,而且火勢逼人。
“走水了,走水了……”
竹桃的小師弟,同是納蘭冰教出來的弟子黃文藥,高聲大喊着。
竹桃頭頂泛着汗水,她對清揚說道:“清揚,去看看怎麽回事,如今正是施針的關鍵時刻,不可以半途而廢,否則二皇子的腿一定會留下後遺症的。”
“好!”
不到半刻,清揚便一邊咳着,一邊跑了回來,“小桃兒,不好了,整個院内都起了火,火勢很大,咱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叫文藥多帶些人到這裏猛的澆水,我還有兩針,不能半途而廢。你們先頂一頂。”竹桃有些焦急的說道。
“好,但是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實在不行就放棄吧。”眼見火勢越來越大,他怕小桃兒再不快些離開,會有生命危險。
“不放棄,好好的一個人,不能讓他輕易就變得跛了。”
沐布此時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竹桃的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并且牽牽的記在了心間。
竹桃的形象,在他心裏越來越鮮活,也越來越高大。
一股無法言喻的感情,在他心中不斷擴大,迅速蔓延。
從這一刻起,這個女子徹底在他的生命中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