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盟還真是了解他,他若主動相求她來對付納蘭冰,隻怕以燕娜高傲的性子,他不知要花費多少力氣才能求得她出南疆。但是在信中極力誇獎納蘭冰,并以燕娜最爲自傲的樣貌與毒術來誇獎她,引起燕娜強烈的不服之心,再将上官慕白對她深切的愛意道給她聽,引起她更爲強烈的妒意,幾乎是收到耶律盟信箋的第二日,燕娜便動身向北都而來。
到了北都後的燕娜并沒有馬上現身,而是隐在困住沐布的别院中精心準備着她新研究制的蠱毒。從她聽耶律盟講述了納蘭冰與上官慕白生死相随,不離不棄的故事開始,從她在暗處見過上官慕白的絕色容顔開始,她便決定要将她新研制的蠱毒下到慕白身上。
蠱毒名叫兩個隻能活一個,顧名思義,就是納蘭冰與上官慕白隻能活一個。
上官慕白中了蠱毒,性命垂危,而這個世上能救他的,除了她這個下蠱者,便隻是納蘭冰,可是救了上官慕白的納蘭冰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納蘭冰若救,便是死于蠱毒,而獲救的上官慕白則會徹底将她忘記,而她燕娜,則可以借機完全替代掉納蘭冰,成爲上官慕白心中的至愛。
納蘭冰惜命不救,上官慕白便可以借此看清她的爲人,以極她對他虛情假意的感情,對她徹底失望,她則在适當的時機出現,上演一場不顧性命安危也要救上官慕白的悲情戲碼,來騙取慕白的感激與愛慕。
這就是燕娜打的如意算盤,無論納蘭冰救與不救,隻要上官慕白中了蠱,他們兩個便必然會分開,接下來的關鍵所在,便是調制蠱毒,以及如何對慕白施蠱了。
兩個隻能活一個的調制除了她精心喂養了十年的蠱蟲之外,還需要一蠱魂,一蠱血,兩蠱靈,才可完成。
所謂蠱魂就是一個對上官慕白極愛極恨之人的全部血肉而凝練而成的精華。這原本是這喂蠱毒中最難找的一項,卻偏巧讓她趕上了沐心言被裸遊示衆,當她看到沐心言眼中強烈的恨意,距離百米便能感覺到的沖天怨氣時,她就知道,她找到了最完全的蠱魂。
爲了激發沐心言更強烈的恨意,以求蠱毒藥效更強,她還特意找了幾個乞丐去輪暴了沐心言,然後她再适時的出現,出手相助,雪中送炭,令沐心言對她完全失去戒心,甚至在她提出想要用這種蠱毒去對付上官慕白與納蘭冰時,沐心言竟主動提出了願意做她的蠱魂。她已不懼生死,也要做她的蠱魂,這樣的恨意正是她所需要的。
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而所謂蠱血,但是被施蠱者至親的血液。這種血液自然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要精壯男了,在服食七日她特制的蠱蟲餐之後的血液。正巧沐布那時要離開蒼北,于是他們便捉了沐布,暗中讓他服食了七日的蠱蟲餐,随便幾乎抽幹了他身體中的血液,又将他扔到了亂葬崗。
至是兩蠱靈,便是被施蠱者至愛身上的頭發與血液。爲了得到這兩樣,燕娜與耶律盟苦思了好幾日都沒有想到适合的辦法。畢竟,以納蘭冰的身手與智慧,想要在她身上得到這兩樣東西,又不會打草驚蛇,相當的困難。
最後還是太子親自設計,以遼王爲餌,誘納蘭冰上勾。這樣他們雖然犧牲了遼王一族,暫時失利,但等到上官慕白毒發,一切便都值得。于是他們也順利取得了納蘭冰的頭發與血液。
兩個隻能活一個,便正式配制成功。
接下來,便是如何施蠱在慕白身上了。
這種蠱若想發揮它最理想的藥效,便要施入水中,讓它慢慢滲入到被施蠱者的身體這内。
爲此,太子特意新修了府邸,還特意建了湯泉,又特意邀請慕白一起泡了湯泉,而因爲這種蠱有極強的辨識性,對太子而言,它相當于無物,但對慕白而言,它便是緻命劇毒。
中了蠱的慕白,毒性并沒有馬上發作,他需要一把開啓這種蠱毒的鑰匙,而納蘭冰的身體,就是它的鑰匙,當他與納蘭冰歡愛之時,便開啓了慕白體内的蠱毒。每歡愛一次,毒便深入一些。而這種蠱的可怕之處便在于,在中蠱之初,于脈相上根本診不出來,直到蠱毒入心,中蠱之人命在旦夕的時候才會在脈相上有所體現。
而此時,除了施蠱人與兩味蠱靈的主人,開啓中蠱者蠱毒的鑰匙之外,再無人能救被施蠱者。
換句說話,目前慕白所中的蠱毒已漸入心髒,除了燕娜要人,便隻有納蘭冰能夠救他。可是沐布很鄭重也很嚴肅的告訴了納蘭冰,她救慕白的方式,是以命換命。救了慕白之後,她便會毒發身亡,而慕白則會徹底将他忘記。
正因如此,這種蠱才會叫做兩個隻能活一個。
而這些,都是燕娜抽幹了沐布的血液,将他扔到亂葬崗時親口告訴他的。當時她以爲沐布必死無疑,便是告訴了他也不會有什麽大礙,才會肆無忌憚又得意洋洋的将一切原委都交代了出來。
可她沒想到的是,沐布在被捉前,吐下了納蘭冰送給他的藥丸,保住了他一命,而所謂的抽幹血液,也不過是流血過多,并沒有達到真正的抽幹,他當時隻是進入了假死狀态,幾個時辰後他便醒了過來,萬分虛弱的他憑着過人的意志從亂葬崗逃了出來,又正巧遇到了布豪的父親,将他送到了寶芝林。
于是,納蘭冰終于得知了一切。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納蘭冰的心,從來沒有那麽想殺人的疼。
尤其當她得知,太子竟然也參與了一切,她便覺得不可原諒。
得知了一切的沐澤臉上淚流滿面,他猛的撲向慕白,搖着他的手,大聲喊道:“白哥哥,白哥哥,你起來,你不要睡了,你快起來,什麽蠱毒,什麽兩個隻能活一個,如今澤兒已經是皇上了,是天子,澤兒要你醒過來,澤兒不要你有事,澤兒要你與嫂嫂都活得好好的。
白哥哥,你不要睡了,你這樣,澤兒與嫂嫂都會難過的,白哥哥……”
納蘭冰緩緩過去,抱住沐澤,面然冰冷。
最初的憤怒已經過去,如今的她已經冷靜的想通了一切。
她的慕白,必然不會有事的。
哪怕最後他真的會忘了她,甚至會與燕娜在一起,慕白,她都是要救的,并且,隻能由她來救。
如今,他的脈相還是沒有診出不妥,說明他的毒還沒有入心,她還有些時間。
她會利用這段時間,替他與沐澤鏟除一切障礙。
她緊緊握住慕白的手,心中萬般的不舍,又充滿着歉意。
慕白,說好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隻怕冰兒要失言了,漫漫人生路,也許冰兒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但是,我不後悔,爲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後悔。
“澤兒,不要哭,以後我們隻流幸福的淚,這悲傷的淚水就用敵人的鮮血來替代。你相信嫂嫂,嫂嫂一定會醫好你白哥哥的,他不能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死。”納蘭冰握着慕白的手已隐隐泛出了汗。
第二日,納蘭冰出宮爲沐布醫傷,卻有了意外的驚喜。
失蹤兩個多月的張炎,在寶芝林門口被發現,不過此時的他也處在昏迷之中。
納蘭冰喜出望外,忙将他擡到屋内,馬上爲他請脈。
片刻,她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阿炎沒有事,還好,還好他平安的歸來,還好,還好在這個時刻還有他相伴,還好,還好若是她最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時候,還能來得及與他做個道别。
她爲張炎施了針,張炎緩緩醒了過來。
“你這家夥,到底跑到哪裏風流快活去了,完全不理會我們的擔心,這麽久才肯回來?”納蘭冰見他睜開了眼睛,忙說道。
其實,對于張炎的突然回來,還有一些疑點,是誰将他送回的,他們都不得而知。
張炎輕眨了眨眼睛,反應了許久,才緩緩道:“你是誰?這是哪?”
納蘭冰原本有些溫度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不過好在張炎的失憶隻是一時的,納蘭冰爲他施了針,兩日後他便恢複了記憶,可是對于他是怎麽失蹤的,這兩個多月在什麽地方,和什麽人一起渡過,他則完全想不起來,就連他曾經救過一名叫水雲蘿的女子,都忘得一幹二淨。
張炎恢複了記憶後,納蘭冰便将慕白中了蠱毒之事告訴了他,但卻沒有告訴他,她可以解這個蠱,但是要以命換命。
“怎麽會這樣?太子居然聯合耶律盟,還有那個什麽燕娜公主對慕白下蠱毒?他們可是同母同父的親兄弟,怎麽可以完全不顧念手足之情?枉慕白對他處處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