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宗王也沒有想到事态之後的發展會這樣的嚴重。
事關生生,誰也沒有辦法一笑置之,尤其是皇後與宗王這樣野心勃勃的人。
一時間,兩人内心都有些恐慌得無法言表。
皇後隻覺得渾身無力,有些頹廢的跌坐在鳳椅上。
“快,傳本宮懿旨,四國内廣招神醫,有能治此病者,獎黃金萬兩,良田百頃,本宮就不信,沒有人能解得了這種毒。”皇後緊瞪着美目,雙手緊緊抓着鳳椅的扶手,以此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皇後娘娘。”巴圖覺得不妥的搖了搖頭,“娘娘何必舍近而求遠呢?若論四國醫者之醫術,能高得過天南神醫張炎的,隻怕不超過兩人。
隻是有些可惜,黃竹桃黃大夫失蹤了,否則以他二人之力,應該可以扭轉乾坤。”
聽了巴圖的話,皇後與宗王隻覺得眼前一黑,張炎?據說已掉落山崖摔死了。黃竹桃?神秘失蹤至今沒有任何音訊,他們上哪裏去找這兩人。
皇後的臉色極爲慘白,有氣無力的輕輕道:“其他人呢?天下之大就隻有張炎和黃竹桃可以解此毒嗎?
張炎張神醫前幾日已經離開了,而且就算他在,隻怕也不會輕易爲本宮與父親醫治的,本宮不信其他人就解不了這個毒。”
于是叫來暗衛,忙去廣納神醫。
巴圖輕輕一歎,“皇後娘娘,此毒來勢洶洶,毒發速度又快,隻怕……”
巴圖的話沒有說完,但皇後與宗王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怕他們撐不到找到神醫的那個時候了。
耶律宗圖的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耶律宗圖與皇後在宮中商議中毒之事時,耶律盟也如期到了天牢。
而此時的納蘭冰,已用完了她豐富早膳,躺在牢房中特别爲她準備的軟榻,一邊搖晃着二郎腿,一邊手捧着《茅山道術》一書,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發出幾聲笑意,惬意的像是在渡假,而不是即将登上法場。
就連耶律盟進入了天牢,也沒打擾到她看書的興緻。
耶律盟将栗子糕與“竹桃”的信件放到了納蘭冰玉枕的旁邊,眼神複雜的看着納蘭冰。一直以來,他覺得他對納蘭冰還是有些了解的,不過就在剛剛,他突然覺得,那些探子帶回來信息,說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我實在揣摸不透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時而聰明睿智,時而沖動火爆,時而如狐狸般狡詐,時而又如小豹子般兇殘,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呢?
前些日子她還沖動的冒大不韪鞭打他的父親,沖動的與上官慕白大動幹戈,沖動的爲了一個丫鬟險将北都翻了個底朝天,如今又這般毫不在乎生死般,惬意非凡的等待死亡,他有些看不懂她。
又或者,女鬼也好,頻發的怪事也好,都與她有關?
耶律盟眼中閃過懷疑,她一介女流,當真有這樣的本事嗎?
“你到底還要看多久?再這樣盯着我看下去,我會以爲你愛上了我呢。”納蘭冰放下手中的書,舀了一塊栗子糕。
剛入嘴便“呸”的一口吐了出來,整個人也騰的起了身,一個閃身來到耶律盟的面前,一把緊扣住他的脖子。
眼流兇光道:“說,你是不是騙了我,這麽難吃的栗子糕根本就不是小桃兒的手藝,她知道我愛吃紅豆,栗子糕肯定會以紅豆做餡,你到底把我的小桃兒怎麽了?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找到她?
這信件也是你僞造的?”
耶律盟沒有反抗,他深知自己不是納蘭冰的對手,她輕輕動下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更深知納蘭冰在沒有得到竹桃确切的消息時,是不會真的殺了他的,隻要他表現得自若和鎮定。
“黃,黃竹桃自然在我手中,這,這栗子糕也确實是她親手而做,至于她爲何故意将糕點做,做成這樣,那我也不知道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說的,非要殺了我,我,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若死了,黃竹桃定會嘗遍人間至苦絕痛後,悲慘的死去,一命抵一命,我,我耶律盟死得也不虧。”他眼神似笑非笑,沒有半份的懼怕,反正是一種完全不在乎的笃定。
許久,久到耶律盟以爲納蘭冰一定會殺了他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腹部猛的一痛,後背又挨了一拳,整個人痛得再也無法保持他特有的驕傲與優雅,倒吸着氣,痛苦的蜷縮在地上。他怎麽也想不到,納蘭冰爲洩憤居然給了他兩記悶拳,拳拳打在他的穴位之上,痛得他幾乎痙攣。
“說什麽讓小桃兒嘗盡至苦而死,我不希望再聽到類似的話。你走吧,明日再來,帶着小桃兒做的好吃的栗子糕來,記住,跟她說,是我饞了,讓她好好做,用心做。”
随後又拿着剛剛的書,有意無意的道:“聽說最近外面鬧鬼鬧得很兇,我勸你走夜路的時候小心些。
或者也像我一樣,沒事的時候學學茅山道術,至少不會被女鬼捉走。”
說完,便不再理會耶律盟,又自誤自樂了起來。
耶律盟許久後過了痛勁,緩緩起了身,對納蘭冰過份随性的行爲,越來越有些看不真切。
翌日,上官慕白自納蘭冰與他割發斷義後,第一次上朝,卻被狠狠吓了一跳。
前來上朝的官員隻有之前的三分之二,這三分之二卻有近一半都是光頭的,有一小部分說話漏風的,還有一部分是一夜白發的,除了他、皇上、太子、阿劄王、沐王之外,幾乎沒有一個是正常的,這種情景十分的詭異,以及搞笑。
“父皇,這……”慕白有些不解的問道。
沐劍狼也頗爲頭疼,再這樣下去,他蒼北不需要其他三國的攻打,可以直接宣布滅國了,朝中文武大臣就沒有幾個正常的了。
尤其聽說軍中也有了累似的情況,大家都人心惶惶。
“兩日前突發這種情況,宮中的大巫醫做了會診,說是中了毒,可惜至今都沒有找到他們中毒的原因,以及解毒的方法。
今日朕特宣你前來上朝,就是想問一問,你的好友神醫張炎現在身在何處?可否請他來看一看衆位卿家的情況?
嚴重的已經有昏迷不醒者,再這樣下去,我蒼北危矣。
目前這種情況還要嚴防其他三國得到消息,但隻怕瞞不住多久,到時候,國内民心不穩,國外動蕩來襲,我蒼北隻怕難以應對。”這才是沐劍狼最爲擔心的,内憂外患。
“父皇,實不相瞞,前幾天阿炎前去碧波山采藥,突然下落不明,這幾日兒臣的人前去尋找,卻半分消息也沒有得到。
而且在碧波山下發現了打鬥過的痕迹,隻怕,隻怕阿炎他兇多吉少啊。”慕白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他派了那麽多人去了碧波山,卻完全沒有張炎的蹤影,讓人頗爲擔心。
“怎麽,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原本還想倚重張炎的沐劍狼徹底的沒了主意。
耶律宗圖摸了摸已掉落近半的頭發,突然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晚兩天,再晚兩天對張炎動手就好了。
而其他大臣聞言也全都變得垂頭喪氣。
慕白也沒有想到,他閉門兩日,整個蒼北會發生這麽嚴重的事情。
“其實――”他想了想,又猛的住了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白兒可是還有其他人選可以推薦?”沐劍狼此時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醫治大家的機會。
“有是有,隻是……”别人不了解,他自然知道天下間解毒之術最厲害的,不是神醫張炎,而是那個讓他牽腸挂肚的人。
“隻是什麽?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到底是誰?此人如今身在何處?哪怕就是身在萬裏以後的藍水,朕也會派人駕汗血寶馬花重金将他請來。”沐劍狼的聲音中充滿着急切,其他大臣也都眼巴巴的看着上官慕白,滿眼的期待。
“這個嘛,這個……”慕白一臉的爲難。
有的大臣比皇上還要急切的道:“三皇子何故如此爲難,有什麽您盡管開口,無論是怎樣難請的人,臣等都願全力以赴。”
玩玩笑,眼見小命就要沒了,還有什麽比這個還重要的嗎?
慕白輕歎了口氣,然後輕輕道:“父皇,衆位大臣,您們有何不知,神醫張炎醫術了得,但曾經的毒術卻比不得他的醫術。
是在後來的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納蘭冰,得到了她的指點,毒術才會一日千裏的精進。
眼下,能解這怪毒,能找出這麽多人中毒原因的,恐怕也隻有她了。
隻是,她的脾氣個性大家也有目共睹,是個锱铢必較之人,你們前幾日才将她逼入了天牢,過幾日又要将她斬首示衆,隻怕,想要她來給你們醫毒,相當困難。”
“什麽?”
“罪女納蘭冰可解此毒?”
“我命休矣,隻怕她不願爲大家解毒吧?”
“這可如何是好。”
“早知有今日,當初請求重罰納蘭冰之時,應該沐休在家才是。”
“可不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哎……”
一時間,朝堂之上,再次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