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又帶着“竹桃”的親筆書信,與一支蝴蝶發钗向天牢而去。
而此時的納蘭冰,仍是一副悠哉模樣,一個早膳便命人準備了二十幾道菜,二十幾道甜點,外加兩大盤水果,還有一壺上等的葡萄酒,整個牢房幾乎都被布滿。
對于皇上對她的特殊照顧,納蘭冰倒真是充分利用了。
就連看守天牢的侍衛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天牢他守了二十幾年了,就沒有見過一個人坐牢坐得能有如此胃口的人。
耶律盟趕到時,納蘭冰的早膳已經用了近一個時辰,卻仍在繼續。
他看到這種情況也是突的一怔,随即又恢複如常。
這個納蘭冰當真是舉世的怪人。
他将竹桃的親筆信件以及發钗放在納蘭冰眼前,然後道:“這是你要的東西。”
納蘭冰看了一眼發钗,便迫不及待的接過信件,匆忙打開。
信件中确實是她小桃兒的筆迹,談的也都是一些閑話家常。還有就是說,她如今人在宗王府,被耶律盟保護了起來,請她放心,并且告誡她要保重身體,她在外會想盡一切方法救她出去,她會照顧好自己,讓她莫要擔心。
看着看着,納蘭冰的眼圈微紅,她緊緊将信件緊貼在胸心,久久未能回信。
耶律盟見她這番表情,一顆心終于徹底安了下來。
“如今,你可以相信我了吧?黃竹桃此時人就在宗王府,她性命無憂,你可以放心。等你交待了藥材所存之處,我就會派人送她離開蒼北,送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再給她一大筆銀子安家,此生無憂,如何?”耶律盟輕輕的說道。
納蘭冰緊握着信許久,才緩緩看向耶律盟。
她輕輕一笑,“好,自然好。耶律盟你不要忘了,你昨日以耶律一族全族人的性命起了誓,若竹桃不在你手中,或是你未能保我竹桃一生無憂,我納蘭冰就是做了鬼都要将你耶律一族殺得一個不留。
我這個人,弑殺,嗜血,又一向說話算話,你可千萬不要當我說的話是耳旁風,免得耶律一族有一天滅族之中,你會悔恨終生。”
納蘭冰雖然帶着笑意,說的聲音又極輕,聽在耳中,卻不寒而栗。
耶律盟緊握着拳頭,面色卻帶着自信的笑意,“我已發了毒誓,你還是不信嗎?”
“信,見到這封信,自然就信了。不過,狡兔三窟的故事你一定聽過吧,我寶芝林也不可能隻有一處暗庫。
今日我告訴你一處,你明日再帶一封竹桃的親筆書信,與她親手做的栗子糕,我會再告訴你第二處。”納蘭冰輕晃了晃手中的信,對着耶律盟眨了眨眼睛。
耶律盟聞言有些惱怒,他就知道納蘭冰沒有那麽容易騙,看來一會兒回了府,他還要找人再了解了解黃竹桃的廚藝,筆迹好仿佛,至于這廚藝嘛……
耶律盟心中雖然百結千回,面色卻仍是未改,“一向隻知道黃大夫醫術了得,就不知她的廚藝是否如醫術一樣了得了,在下也很期待她的栗子糕。”
納蘭冰淡淡一笑,“那丫頭的廚藝實在不怎麽樣,但是做栗子糕的手藝卻非常不錯。
好了,我納蘭冰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現在就告訴你第一個暗庫在何處……”
得到了暗庫的所在之地,耶律盟便匆匆離開了天牢,與耶律萊二人,帶着近千名的侍衛悄悄趕向了第一個暗庫。
這個暗庫在西城十裏之外,一來一回得近兩、三個時辰。
他們又怕是納蘭冰使詐,除了千名侍衛外,又先派了幾中暗衛駕着快馬,先行探路。
然後,就在他們離開北都城之時,城中再次怪事頻發。
先是許多大臣及其家眷,開始頻頻昏倒。
就如此刻的朝堂之上,仍然還在站立的官員,不足三分之一。
沐劍狼忙喚大巫醫爲他們治病,人是醒了,卻又開始頻頻脫發。
古人重發,自古不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動。
脫發,一是對父母不敬,二是對皇上不敬,若非僧人而不蓄發者,無論男女都要被問罪的。
當然,發也不可過長,女子沒有要求,男子一般不允過腰。
更有甚者,不止脫發,甚至無緣無故掉起牙來。
一時間,所有發病者,以及看到他們發病狀況的人,均大驚失色。
整個大巫院,瞬間忙碌了起來。
一些市井藥鋪,也是人滿爲患。
那些官員極其家眷,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脫發,還有機會再長,可牙齒若是掉光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長出來了。
這一日,整個北都再次沸騰。
而上官慕白連早朝都告了假,仍将自己關在屋中,不見任何人,亦不出門。
傍晚十分,耶律盟與耶律萊才有些敗興而歸。
耶律宗圖看着他倆的樣子,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麽?上了納蘭冰的當?她所的暗庫是假的?”
耶律盟自顧的坐在了一旁,沒有回話。
耶律萊忙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後,才緩緩道:“那個暗庫在一個山中,光是爬山就要累死了,他們可是會選地方,難怪我們雖然知道他們有别的倉庫,卻一直都找不到地方。
這納蘭冰也狡猾得很,她雖然沒有騙我們,卻給了我們一個完全不值錢的藥材庫。
裏面都是些黃蓮,決明子之類的便宜藥材,就算有千擔,也值不了多少銀子,那些昂貴的藥材,仍然不見蹤影。
這個納蘭冰,呸,就知道她沒那麽老實。”
“也算是意料之中吧,隻希望明天能瞞過她。”耶律宗圖也知道納蘭冰并不好唬弄。
随後他又向耶律盟與耶律萊提起今日朝堂之上的怪事,耶律盟再次陷入了深思。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太,太可怕了,還好咱們府上,咱們府上目前沒有這種情況,太可怕了……”
耶律盟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暗了色,一邊思索着今日的怪事,一邊在想着女鬼的事情。
夜色,如每日般,襲來。
隻是今日,沒有星空萬裏,沒有皎月當空,有的,隻是陰雲密布。
而昨夜出現的女鬼,再次如期而至。
她陰冷得沒有半絲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嘿嘿……嘿嘿……你們冤枉納蘭冰,你們冤枉寶芝林,你們都不得好死,嘿嘿……嘿嘿……你們會受到懲罰的,你們會受到報應的……嘿嘿……嘿嘿……”
而耶律盟派去的人根本抓不住她,她完全是在半空中飛行,饒你輕武再好,也完全飛不到那麽高。
于是,第二日,女鬼之傳言愈傳愈烈。
而脫發的,一夜白頭的,昏迷不醒的,齒牙脫落的人也越來越多,就連普通百姓也有開始這些症狀的了。
最恐怖的是,遼王的兒子一夜老了近二十歲,吓壞了遼王一家。
有想象力極強的人,便将這些奇怪的,就連大巫醫也解釋不了的怪病,歸結于女鬼爲納蘭冰複仇之時。
有的人已經在想,也許納蘭冰真的是被冤枉的,否則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怪事呢?
昨日還比較淡定的耶律一族,在皇後一夜白頭之後,便也不再淡定了。
“父親,父親,怎麽辦?怎麽辦?本宮,本宮的頭發?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皇後又驚又慌,女人的姿容與氣度,是她絕佳的武器,尤其是後宮女人。
雖然她已不得皇上寵愛,但她怎麽說也是一國之母,這滿頭白發,讓她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巴圖大巫醫馬上便到,你冷靜,冷靜!”
耶律宗圖對此事也是完全摸不到頭緒,他有些頭疼,輕扶了扶頭,卻駭然的發現,竟扶了滿手的頭發。
而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皇後,再次被驚到,“父,父親,您,您的頭發……”
耶律宗圖輕眯着眼,他總覺得這脫發,掉牙的,肯定不是什麽女鬼複仇,一定有什麽人在背後搗鬼。
巴圖大巫醫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中毒?”耶律宗圖緊鎖着眉頭。
巴圖點了點頭,“這種毒很隐諱,若非醫術高超、老練的巫醫是診不出有何異常的。但是我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什麽鬼神複仇,而是中毒。
一種聞所未聞,聽所未聽之毒,制毒之人,毒術一定非凡。”
聞言是中毒,耶律宗圖總算心裏踏實了許多。
“大巫醫既然診出了此毒,那是否可以解毒呢?此毒若是不解又會怎樣?”這才是耶律宗圖最關心的問題。
大巫醫輕輕一歎,搖了搖頭,“我蒼北一向以草原巫醫術爲主,對藥理與毒術的研究目前還趕不上其他三國。
雖然老夫行醫數十載,但是對于這種毒也是無能爲力。
至于不解此毒,會如何?宗王不是看到了嗎?有的已經落脫了牙齒,有的已昏迷不醒,他們最初的症狀,都隻是脫發而已,隻是随着毒素的深入,才慢慢發展成了如此。
老夫推算,若是沒有解藥,隻怕宗王與皇後娘娘最後的結果,也會變成昏迷不醒,或者一夜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