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慕白的懼内,太子面如常色,心中卻十分的鄙夷。
“皇弟放心,有了消息皇兄會第一時間通知皇弟。”
随後太子便與耶律宗圖一同離開,慕白留在宮中等候納蘭冰,清揚早已得了他的命令,帶人四處找尋竹桃的下落。
出了大殿,太子看向耶律宗圖,“外祖父,黃竹桃不是您劫走的嗎?或者是小舅舅動的手,沒有告訴您?”
耶律宗圖輕閉上眼,片刻後緩睜開眼睛,“不是,更不可能是你小舅舅。他煞費苦心布了一個萬無一失的局,怎麽可能會将最重要的人劫走呢?
昨夜他可是派了許多暗衛潛伏在南樞密院四周,怕的就是上官慕白監守自盜,放走了黃竹桃。”
“若是如此,那會是誰呢?居然有這等本事,不但熟知南樞密院的密道,還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低下将人劫走,當真匪夷所思。”太子的眼睛瞟向皇上寝殿的方向,然後低聲問道:“外祖父覺得,會是父皇嗎?”
耶律宗圖搖了搖頭,“八大氏族都暗自藏稅,國庫虛空,寶芝林無疑是一塊巨大的肥肉,皇上比咱們更希望黃竹桃倒台,寶芝林易主,所以不會是他的。
另外,雖然他知道南樞密院内有密道,但他手中的密道圖是最早的那份,如今整個密道被我們大改,早不是原先的模樣,若是他的斡魯朵動的手,必然會困在密道中,自會驚動我們的人。所以一定不會是他。”
“那會是誰呢?”太子與耶律宗圖當真是百思不得解,“會不會上官慕白自己劫走了黃竹桃?”
耶律宗圖認真思考着太子所說的可能性,卻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
如果按盟兒推測,上官慕白才是寶芝林背後的真正主人,黃竹桃跑了,也解不了寶芝林之危,倒不如留下她,将所有的罪責推到她的身上,至少不會影響到他,而寶芝林也可以換個名字,重新再開便是。
最重要的是,他才接管南樞密院,完全不清楚密道的情況。”
太子長歎口氣,“目前還是派暗衛偷偷盯着上官慕白與納蘭冰吧,也許會有其他發現,也說不室。”
“嗯,這個倒是必要的。”
太子與耶律宗圖頗感不解,可最郁悶的還當屬耶律盟,納蘭冰連破他兩局,他本以此局做爲強而有力的回擊,誰知道主角突然失蹤,他放了一個空招,就好像一即猛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但完全沒有發揮作用,還郁悶得險些内傷。
就在耶律盟接到消息,在房間内來回踱步的時候,納蘭冰憶安頓好了沐澤,正在給他上課,他的身體目前沒有辦法習内功,所以上課的内容以謀略與治國爲主。
“沒想到暗中爲你安排的暗衛居然能輕易被他們調走,以後你在宮中要更加小心,對上耶律洪來不可蠻來,要避其鋒芒,因爲你們目前實力懸殊。”納蘭冰開始給他上第一課。
“避其鋒芒,是要對他卑躬屈膝嗎?”沐澤垂下清澈的大眼睛,有些郁郁的道:“他總說我母妃的壞話,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避其鋒芒絕不等于卑躬屈膝,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氣節卻不能少,否則你就沒有魅力去領導其他人。
避其鋒芒,是讓你選擇一種聰明的方式化解危機,危機過後再找尋一種既可以保全自己,又能達到目的的兩全其美的方法去把場子找回來。
至于這個方法,咱們就從三十六計開始學習……”
納蘭冰妙語連珠,觀念标新立異,聽沐澤眼睛瞪得鬥大,頻頻點頭,連連稱好,心裏對納蘭冰也越發的崇拜與信賴。
這一堂課下來,沐澤受益匪淺,茅塞頓開。
“師傅,您講得真好,比國子學中的太傅都要好,尤其是這三十六計,澤兒幾乎聞所未聞,師傅您什麽時候還來給澤兒授課呢?”沐澤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納蘭冰寵愛的摸了摸他的頭,“不着急,學爲所用至關重要,這每一計,你都已學得,關鍵是如何在生活中應用它們。
就比如,如何用它們來對付耶律洪來,如何用它們來謀求自保。
有時候,以卵擊石才是最愚蠢的。”
沐澤極爲聰慧,領悟力也很強,聽了納蘭冰的話,他慢慢有些理解她之初所說的“避其鋒芒”是什麽意思了。
“師傅,我明白了。”
“哎,午時都已過了。”納蘭冰見沐澤如此專注,一時講得興起,居然有些忘了時辰,“午時已過,卻沒有宮人來給你送午膳,平日裏也這樣嗎?”
沐澤眼神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有時會送,有時就不送了。”
“澤兒,你要記住,你是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再不受寵,也是身份胄貴,面對那些喜歡踩低捧高的奴才,一來要拿出你的氣勢,二來要懂得借力。”納蘭冰有些心疼的輕戳了戳他的腦袋。
借力?沐澤小眼珠輕輕一轉,有些明白納蘭冰的意思。
“時辰不早了,爲師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了,今日你能不能吃上可口的午膳,就要靠你自己了。
另外,這瓶藥你拿着,這是救命之藥,必須時再服用,切記。”納蘭冰說着将一個白色瓷瓶放入了沐澤的手中。
沐澤接中瓷瓶,眼中滿是不舍,卻堅強的點點頭,然後一把摟住納蘭冰,有些哽咽的道:“師傅,謝謝您。”
納蘭冰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赢得你身爲皇子應有的一切,師傅相信你。”
“嗯,師傅,我會的,我絕不會給你丢臉的。”
納蘭冰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聰明、勇敢又懂事的孩子了。
離開了沐澤,納蘭冰便匆匆趕向大殿,她可以安心的給沐澤上課,也是因爲相信慕白的能力,隻是……
“什麽?竹桃失蹤。”納蘭冰身子一晃,還好有慕白攙扶。
“怎麽,怎麽會這樣?我們不是做了成全的準備,派了那麽多暗衛,你又布了陣,怎麽會?”納蘭冰腦中不斷浮現竹文慘死的情形。
“密道,南樞密院的地下,居然布滿了錯綜複雜的密道,其中便有直通大牢的,他們便是以此劫走竹桃的。”
納蘭冰瞬間就淩亂了,她指着慕白大叫道:“你昨日還說萬無一失的,如今,如今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将小桃兒還給我,快想辦法将小桃兒還給我。”
慕白從來沒見過這般的納蘭冰,有些心疼,又有些氣悶的道:“是,是我的錯,沒有想到那地下可能會有密道,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将竹桃安全的帶回來。”
納蘭冰搖着頭,竹桃四分五裂的肢體不斷閃過她腦中。
“你怎麽能保證她的安全?你知道她如今人在何處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如何保證我小桃兒的安全?
你還記得小文兒死得有多慘嗎?
我發過誓,一定不讓竹桃重蹈覆轍,可誓言還是滾熱的,小桃兒就失蹤了,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納蘭冰的情緒已經失控邊緣。
“冰兒,你冷靜些,我已經派了所有暗衛全城搜查竹桃的下落,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她的消息的。”慕白上前,緊緊抱住納蘭冰。
納蘭冰痛苦的閉上眼睛,竹文的死不斷刺激着她,她根本沒有辦法冷靜。
“冷靜?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竹桃被殘慘的情景,我要怎麽冷靜?就算她保全了性命,要是她被侮辱了,少了胳膊斷了腿了,怎麽辦,怎麽辦?”納蘭冰一把推開慕白,指着他又道:“你是榮國公府說一不二的大少爺,根本就不知道我這個庶女是怎樣與竹桃和竹文相依唯命的長大的,你根本理解不了這種感情。
她們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比什麽都重要。”
“好了,我們冷靜,我知道她們很重要,但是你現在需要冷靜,她們再重要也不會比我們的感情重要,再這樣下去,我怕我們要暴發相識以來的第一次争吵了。
冰兒,冷靜好不好?”
納蘭冰有些難以接受的看着慕白,“什麽叫再重要也不會比我們的感情重要?我告訴你,小桃兒的命就是比我們感情重要,就是。
上官慕白,你,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一直以來我以爲我們心意相通,可此時此刻,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納蘭冰深吸口氣,轉身便要離去。
慕白隻感覺一個頭好像兩個大,女人不講起理來,當真無理可言。
他猛的拉住納蘭冰,“冰兒,你要去哪裏,不要這樣。”
納蘭冰狠狠甩開他的手,冷冷道:“你喜歡坐以待斃,可是我不行,我要去找我的小桃兒,不要跟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冰兒,你不能――”
慕白轉身攔住納蘭冰,卻被她一掌推開,随後納蘭冰飛身而去,幾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冰兒,冰兒,冰兒……”慕白又傷心又失落着對着她離開的方向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