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冰手中的碎銀,強勁而有力的直擊在韓義的手臂上,疼得他顧不得皇上在前,大叫的跳了起來。
“啪!”
“啪!”
“啪!”
“啊,啊,啊……”
又是三顆碎銀直奔韓義的雙膝與另一隻手臂,疼得他抱着膝蓋,邊叫邊打滾。
“啊……疼死了,救命啊,殺人了……”
沐王沒想到納蘭冰居然這麽大膽,皇上面前公然出手,又這麽愚蠢,此時對韓義出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于是對納蘭冰越發的不滿。
他兩眼瞪向納蘭冰,眼光凜冽道:“三皇子妃這是爲何?本王知道你與黃竹桃關系非淺,但也不能因此便公然打擊報複韓義,皇上面前你尚且如此,背着皇上,你是不是敢直接殺人滅口了?”
沐王這幾句話說得不可謂不歹毒,這是**裸,明晃晃的挑撥,預挑起皇上以及衆王對納蘭冰的不滿,甚至敵意。
自從出了沐心言的事,沐王就對納蘭冰極爲不滿,今日有了機會,他并不想錯過。
慕白迅速的想要回擊,卻被納蘭冰拉住,她狡猾一笑,說道嘴皮子功夫,沐王怎麽會是她的對手。
“沐王最近的眼神與聽覺都不大好嗎?也是,人年紀大了,身體的器官确實都慢慢退化了,不過想沐王這樣,退化得這麽厲害的,還是少見的。
剛剛韓義在皇上面前高聲大呼,極爲失儀,沐王沒有聽到嗎?
殿前失儀,那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之罪,沐王作爲臣子可以當作沒聽到,可是本妃是皇上的兒媳婦,自然要出手懲罰韓義,不能去沐王一般,事不關己,就高高挂起。”納蘭冰說着,還向皇上起身行了禮,給足皇上面子,讓原來因沐王之言而有些惱怒的皇上,瞬間沒了脾氣,反倒有些責備的看向沐王。
沐王有些惱羞成怒,“你……”
“沐王,年紀大了,是極正常的生理現象,您也不必不敢承認。
随後韓義不但起了身,又大吵大叫,本妃再次出手教訓他,也是情理之中,其實,這屬于沐王您的管轄範圍,可是您年紀大了,沒看到,也沒聽到的,本妃隻好出手了。
至于您說的,皇上面前便敢如此,背着皇上不是要殺人了。
前半句您算說對了,正是皇上面前,本妃才會如此,因爲天威不可侵犯。
後半句就是您無中生有了,背着皇上,韓義是否大呼小叫,是否失儀失态,都與本妃沒有任何關系。
沐王給我扣了這麽大頂帽子居心可不純正啊,也許沐王還在怪我破壞了沐心言的婚事,冤家易結不宜解,冤冤相報何時了,沐王您這又何必呢?”
納蘭冰一臉的惋惜與失落,不了解她的人隻怕真會被她的所騙,隻覺她處處在爲皇上着想,與沐王也是真心想要化幹戈爲玉帛。
可是慕白與竹桃卻知道,她就是看不得韓義有闆有眼的誣陷文藥與竹桃,所以便出手教訓他,而且她教訓得很有水平,現在看不出傷得多重,但是一個月後,他的四肢必然全廢。
沐劍狼倒很欣賞納蘭冰的機智與刁鑽,反正這刁鑽又不會用到他的身上,他便沒有出聲。
耶律宗圖一直保持着冷然無色,沉聲道:“就算三皇子妃出手有理吧,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繼續審案吧,不過這畢竟是大殿之上,三皇子妃,一個女子,還是不要再随便出手了,沐王自會有定奪。”
耶律宗圖不想再拖延下去,想要速速解決了竹桃與寶芝林。
“需不需要本妃出手,自然不是宗王說得算,那要看韓義接下來的表現。”納蘭冰輕瞟了宗王一眼,便将目光冷冷射向韓義,她不怒而威,氣場十足,看得韓義陣陣心虛,“韓義,沐王問什麽,你便說什麽,但是注意你的言行,這是大殿,不是市井,若你再高呼亂叫,本妃的銀子,下次就直接射掉你的牙!”
韓義忙點頭稱是,剛剛的疼痛他可沒有半分造假,是真的疼得他肝膽俱裂。
皇上沒有開口責怪納蘭冰,反而向他投來責備的目光,沐王心裏好不委屈,又揣有滿腔怒火而無處發洩,心中極度抑郁。
緩了片刻,才道:“皇上,臣以爲布豪之死,死得可疑,他的死因應該仔細調查,也許會有其他發現。
如今午時将過,不如皇上與幾位屬王先去用膳,臣派人去調查布豪之死,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再審如何?”
“一個時辰就能夠找出真相嗎?”慕白有些質疑,“父皇,不若咱們明日再審吧,布豪本是關鍵證人,他的死因也許至關重要,還是給沐王多些時間,仔細查證,比較妥當。”
他想爲他與納蘭冰多争取些時間,如今布豪都暴斃身亡,不知道還有什麽證人或是意外在等待他們,他們要小心應對,這次的敵人膽大而心細,處處設局,令文藥與竹桃掉落了陷阱卻不自知,他們需要多些時間來拆招,否則文藥與竹桃很難脫身。
“皇上,這樣隻怕不妥吧?”胡羌族長說道。
“這有何不妥?三皇子言之有理,事關人命,馬虎不得,還是多些時間,小心查證的好。”阿劄王微笑的對着胡羌族長說道。
慕白都已向他示好,他自然要表表态了。
“但是……”
“好了,白兒說得有理,今日就到此爲止吧,沐王速去琳琅村查實布豪死因,其他人都退下吧。白兒,你送朕回宮。”
沐劍狼如此表态,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慕白知道皇上有話要和他說,與納蘭冰附耳低語了幾句後,才送皇上回了宮。
納蘭冰不敢耽擱,安頓好文藥與竹桃後就與張炎等人也匆匆趕向琳琅村。
時間緊迫,今夜注定無眠。
直到月上樹梢,繁星點點,納蘭冰等人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府上。
慕白早早便在院中等候。
“回來了?事情可有進展?”慕白拉起納蘭冰微涼的手,心中滿是心痛。
納蘭冰将頭靠在他的胸前,搖搖頭,又點點頭,看得慕白有些糊塗。
“這表示是有,還是沒有?”
“先不說這個,皇上找你都說了什麽?
是不是說,到了萬不得以之時,就讓文藥一力承擔,然後再關閉寶芝林,等到風頭過後再重新開始?”納蘭冰輕輕說道。
慕白苦笑,果然又被這丫頭猜中了。
“父皇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我已經很堅定的拒絕了,就連梅劍,你都不會犧牲他,讓他認罪,更何況你一手訓練出的文藥呢?
尤其竹桃是寶芝林名義上的東家,若是寶芝林有事,她必定受牽連,你寶貝她寶貝得我都要嫉妒了,我怎麽敢讓她有事呢?
再說,你對寶芝林傾注了那麽多的心血,我一定要爲你守護好它的。
你那邊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慕白,有你真好,我這邊的事情嘛……”
溫柔的月亮姐姐笑看着相依偎的兩個人,散落的月光似乎都變得越發的柔和了。
納蘭冰與慕白十指緊緊交纏,他們知道,未來的路也許注定一路荊棘,坎坷無比,不過隻要他們兩個是在一起的,那麽再大的艱難險阻都不是問題。心中有愛,便有了最堅強的依靠,和源源不息的動力。
愛情,一個多麽美好的詞語!
翌日,納蘭冰與慕白一同去了大殿,隻是早朝的時候納蘭冰沒有入殿,一直在殿外候着,直到早朝結束,屬王們留下審案時。她才緩緩入了殿,坐在了慕白身旁。
沐劍狼神情複雜的看着他們二人,昨天他與慕白談了許久,直到落日後,慕白才離開皇宮。那麽長的時間裏,慕白有句話讓他印象極爲深刻,他說,他的母親也好,皇後也好,宮中其他女人也好,對他來說,隻是妻子,是愛妃,是姬妾,有了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過是心有不甘,亦可被他人來取代。但是納蘭冰對于他來說,是愛人,是妻子,是朋友,是知己,更是生命。
她在,則他在。她活,他才活。她死,他必亡。她笑,他開心。她幸福,他才有快樂。
他愛她,早已超脫生死,而她對他,也是上天碧落下黃泉,生死相随。
黃竹桃是她在意的人,也就是他在意的人。
她爲黃竹桃可以拼命,而他爲了她更是會拼命。
如果他執意要借機鏟除黃竹桃與寶芝林,他就算死也會阻止他。
他雖然是一世帝王,卻沒有一個女人愛他愛得不顧生死,他聽慕白講述了他與納蘭冰曾經經曆過的一切,突然就羨慕起他的兒子來,此時看到納蘭冰,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動容。
他輕輕一歎,如果他也遇到如此愛他的女子,也許他也會像他的兒子一樣,願意爲了她而付出所有,包括江山與生命。
納蘭冰看着沐劍狼越來越溫情的目光,驚訝的看向慕白,低語道:“親愛的,你昨天到底和皇上都說了什麽?怎麽一隻好好的大灰狼,一夜之間就變成溫順小綿羊了?好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