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聽着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清舟的心中無比的失落,有些頹廢的将自己摔坐在椅子上,猛的拿起酒壺,仰頭狂飲。
随後,他又連飲幾壺,不多時便成功的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他們是你的兒子,我也是你兒子啊,他們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而我那麽小,又剛剛失去母親,卻被你狠心的送到天南當了細作,你可曾想過我的感覺?你可曾擔心過我的安危?
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公子的信任,卻又因爲你被公子識破。
當年你抛棄了我,如今公子也抛棄了我,你們都不要我,都不要我。
阿劄王府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三皇子府也留不得我,你們非要逼我入絕境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們,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這樣對我……
我發誓,我一定要做番事業,讓你們都後悔曾經這樣對我,一定要讓你們後悔……”
大醉的清舟,語無倫次的叼念着,眼中布滿紅絲,卻不肯讓淚充盈。
耶律萊一直在暗處觀察着他,見時機成熟,才自暗處現身,坐在了清舟身旁。
“喲,清舟兄弟怎麽一個人在這喝悶酒,來來來,咱們今日在此一撞,也算有緣,我來陪你喝幾杯。”
耶律萊見清舟沒有反對,便順手爲自己滿上酒,與清舟一同暢飲。
他們一邊飲酒,一邊聊天,竟從午時,喝到了傍晚。
“小弟與清舟兄真是相見恨晚呢,小弟很羨慕清舟兄曾經跟着上官慕白竟然去過那麽多的地方,不像我,安居小市,見識淺薄啊。”
清舟臉色通紅,意識時間清醒,時間迷糊,舌頭都已打了結,“羨慕,羨慕什麽啊,我曾經背叛過公子,他,他再也不會留我在身邊。
我,我照顧過他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也有苦勞,可恨,可恨他竟然這麽狠心。
我,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千萬不要,不要告訴别人。”
清舟說着将聲音放小,還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的客人。
耶律萊有些好奇的問道:“什麽秘密?”
“公子,公子他根本,根本就沒有失憶,他是裝的,是裝的。”
耶律萊聞言眼睛一立,眼神也暗暗變亮,“清舟兄,你喝多了,這是醉話,我不會當真的。”
清舟急急的拉住耶律萊的手,“難道連你也不信我?我将此事告訴給父王,可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你也不信嗎?
這麽多年我跟在他身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清楚的知道他每一個眼神與動作是什麽意思。
那日我去求見他的時候,曾看到他撫摸着棋子黯然神傷,我,我告訴你,如果公子沒有恢複記憶,他一定不會有那樣的表情。
公子,公子一定在想念夫人。
公子根本就不會喜歡那個沐心言,就算娶了她,也隻是想得到沐王的支持罷了。
沒有人比我了解公子,聽說夫人在天南被太後與皇後聯手害死,哼,公子一定是爲了替夫人報仇才假裝喜歡那個沐心言的。
那個郡主,怎麽樣比得了夫人呢。
我說的,百分,百分之百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你必須要相信我,現在已經沒有人相信我了。
父王不信我,公子不要我,再也沒有人相信我—”
清舟話還未說完,人便“砰”的一聲,徹底醉倒在桌上。
耶律萊一直在思索着清舟的話,他的這番醉言醉語對他來說真如天籁之音,令他忽然之間茅塞頓開,他得意一笑,随後命人扶着清舟回了他的府邸。
清舟于第二日近午時才緩緩醒來,耶律萊一直極有耐心的等着他。
見他醒了,噓寒問暖,令清舟極爲感動。
“耶律兄,您實在太客氣了,昨夜叨擾了一夜,本已十分過意不去,我怎麽好,怎麽收下這禮物。”清舟見他特意準備的新袍錦服,忙推辭着。
“清舟兄何必跟小弟客氣。
昨日一聊,相見恨晚,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朋友,是兄弟。
你的錦袍昨日被你吐髒,而且那料子太硬,易傷肌膚,小弟特意命人連夜爲你趕制的新袍,來,清舟兄快來試試合不合身。”
耶律萊眼中閃過算計。
像清舟這種自小便受到親生父親不公平對待的人,最容易感動于别人的小恩小惠,他耶律萊可從來不做賠本買賣,今日送衣給清舟,他日他回報的何止千倍萬倍。
果然如他所料,清舟眼中隐隐閃着淚光。
之後的日子,耶律萊以各種借口留下清舟,并旁敲側擊有關上官慕白之事。
五日後,清舟眼見打擾時日太長,向耶律萊提出告辭。
“清舟兄準備去哪?回家嗎?”
“家?呵呵,這裏哪有我的家。我不能認祖歸宗,阿劄王府就不是我的家,實不相瞞,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清舟語氣中滿是辛酸。
“那清舟兄就留在我府上吧……”
随後,耶律萊憑着他三寸不爛之舌,将清舟留在了他的身邊,做了他的護衛。
爲了向他表明忠心,清舟特獻上一計。
深秋而至,空氣中無處不透露着冬天将到的信息。
慕白與沐心言的大婚便在五日後。
這一日,他披着白色裘皮披肩與沐心言在巴彥樓吃着烤羊腿。
沒過多久,沐布等人也來到了巴彥樓。
“呵呵,沒想到這麽巧,居然在這碰到了三皇弟與未來的三弟媳。”沐布看到慕白,先打了招呼。
慕白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疏離而又客氣的點了點頭,“心言說這裏的烤羊腿味道很特别,所以特意過來嘗一嘗。”
沐布在他們不遠處的桌子坐下,“确實,這巴彥樓的羊腿聞名整個蒼北,三皇弟以前沒有吃過嗎?”
沐布言畢後,很開心的看着沐心言臉色大變。
皇上對所有人下了口谕,因慕白失憶,不許任何人提及他曾經是天南人的身份,以防他日後對天南不能痛下殺手,因此受制于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