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衍,去将司樂司的鎮司之寶,千年古琴鳳金悅取來,永安就用鳳金悅來爲哀家演奏吧。”
太後言閉,在場的衆人一片嘩然。
沒想到太後會将金鳳悅賜給納蘭冰用。
這鳳金悅是一千年前的制琴大師風嶽陽送給他妻子的三十歲壽辰的禮物,此琴的琴身是由罕有的金絲雀楠木制成,琴弦是由上等的冰蠶絲制成,經千年而不損,可見此琴的精緻與做功。
風嶽陽的妻子是當世最著名的才女,一雙玉手撥弦弄琴,琴曲之美妙,堪稱一絕,更有“琴王”之稱。
本來名琴配才女,再加上風嶽陽響當當的大名,仍絕世佳話,但是可惜,風嶽陽的妻子在收到這把琴不久後,便因重病而香消玉殒了。而風嶽陽因愛妻離世,情殇難愈,便發誓再不肯制琴,帶着以他妻子名字命名的當世名琴退隐山林。
在他離世後,這把琴就流落在了民間,一直被愛琴之人當作瑰寶而收藏,後來先帝與太後大婚,先帝知道太後喜歡撫琴,且撫得一手好琴,于是出高價派人四處收尋這把金鳳悅,果然在他與太後大婚的前三日,他終于找到了這把千年古琴。
這把琴,也算得上是先帝與太後的訂情之物。
先帝離世後,太後每每見琴,睹物思人,郁情難舒,後來便将這金鳳悅放在了司樂司的祭台,每日都有專人負責清理與看守,十幾年都沒有人用過了。
納蘭冰聞言也挑了挑眉,她有些摸不透太後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這琴可是太後的命根子,據她所知,太後幾乎每幾日就要到司樂司去查看她的寶貝,除了專門護理這把琴的宮女,其他人是不允許碰的,今日她居然會這麽大方拿來給她彈?
事若反常即爲妖,有古怪,有古怪啊。
不過既然太後下了命令,她根本就拒絕不得。
過了許久,長衍小心翼翼的将琴取了來。
輕輕放在太後席右下側一張剛剛擺上的空席桌。
納蘭莞笑了笑,對納蘭冰說道:“五妹妹,請吧。”
納蘭冰輕輕一笑,随後淡然起身,坐到了那空席上,“太後有命,臣女莫敢不從,可惜臣女才疏學淺,若是彈得不好,您可莫要見怪。”
太後笑了笑沒有說話,反而是納蘭莞又道:“五妹妹總是這樣謙虛,相信五妹妹的琴技會如你的棋藝一樣令人驚訝的。”
納蘭冰不語冷笑,她望了望一直低頭未語的皇後,雖然她早就知道她與皇後的聯盟關系絕不會保持到最後,卻沒想到她會選擇在今日對她下手。
剛剛那葡萄酒中分明是加了料。
而最令她意外的是,皇後居然會與太後聯手,這一葡萄酒與那三杯酒中的料,相輔相成,而且還很霸道。
此刻雖然被她隐隐控制了住,但卻難保皇後與太後是否還有後招。
她輕輕撥了一下金鳳悅的琴弦,悅人的琴聲迅速響起,又停下,餘音袅袅,悠然無窮。
“好琴,千年古琴果然不同凡響。臣女納蘭冰能有機會用這把琴來撫曲,當真是三生有幸。”
随後,琴琴再次響起,行雲流水,聲回千裏,令人不住贊歎這琴聲美妙的同時,也忍不住會驚訝,永安縣主納蘭冰,居然能有如此高超的琴意。此刻,禦花園中除了琴聲,一片甯靜,席上衆人都沉浸在這美妙的琴樂中。
可納蘭冰卻彈得并不輕松。
她也終于明白,爲何太後會舍得讓她來撫這把金鳳悅了。
這琴弦因爲是由冰蠶絲制成,堅韌得很,否則也不會千年不斷。納蘭冰一碰觸到弦便發覺上面被塗了會麻痹全身神經的藥,可這種藥,一般要通過血液才會有效果。
而這琴弦太過堅硬,又閑置了許久,再加上納蘭冰沒有帶指套,她的手指已忍忍有些破皮。
看來沒有别的辦法了,想要抵禦這個藥的效果,她隻能緩緩将内功注入到琴弦之上,以減少手指與弦的摩擦,以求手指不會流血。
因爲她内力的注入,琴聲雖然依然悠揚醉人,卻已有了變化。
大家隻以爲是她變幻了指法,隻有納蘭莞知道,她是注入了内力。
納蘭莞得意的一笑,如今的納蘭冰已完全按照她的設定而入了局,這,必然是個死局。
納蘭冰原本以爲注入了内力,可以減少手指與琴弦的摩擦,可她卻發現琴弦因爲她内力的注入,而變得越來越緊繃,越來越堅硬。
等她意識到不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無論是她的内功,還是她的手指都已經停不下來。
這琴有古怪。
它的設計應該與普通的琴不同,一旦加入了内力,内力會與琴内特殊的設計産生共震,形成強大的吸力,就是她也不能脫手。
她緊皺着眉頭,如今看來,不是琴毀,就是她亡了。
思至此,她終于明白今日這一局的目的了。
這是死局,所有目的,都隻是爲了讓她死。
她深吸一口氣,随後将功力升到最高,手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天啊,天啊,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撫琴時手指能動得如此之快。”
“是啊,這永安縣主的琴藝都可比拟傳說中的琴王金鳳悅了。”
“妙哉,妙哉……”
席上經過了片刻的甯靜後,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
“此曲隻該天上有啊!”
“……”
可是了解納蘭冰的張炎,卻極爲憂心。
以她的個性,決不是什麽争強好勝,虛榮出風頭之人,她不應該會如此的奏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尤其納蘭冰将内力提升後,他在席上已經漸漸感覺到了她的功力,心中更是一緊,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逼得她竟用内力來撫琴,尤其他眼皮突跳,心中有種極爲不好的感覺。
就在大家都醉心于這難得一見的琴曲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