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要親自檢驗他們都對祖母做了什麽。我要時刻提醒自己,心有多痛,就要回以多重。”
張炎了解納蘭冰說一不二的個性,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随後納蘭冰便從老夫人的頭部開始,爲她做着細緻的屍檢。
納蘭剛看着極專業的納蘭冰,不可思議的咽了咽唾沫,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的女兒居然還會有這種本事,他臉上的肌肉有些不能控制的抽動,一個閨閣小姐,居然,居然會驗屍,他想不通,想不通。
“頭骨完整,沒有損傷。
左肋骨斷了兩根,應該是兇手徒手挖出祖母心髒時所至。
雙臂――”納蘭冰悲恸的哽咽住。
随後深吸了口氣,才緩緩說道:“雙上臂肱骨粉碎,手筋俱斷!”
如果不是她堅持要開棺驗屍,她根本就不曾想到,祖母死得居然這般的慘。這都是在她咽氣前受到的傷,也就是說,她的祖母是飽受折磨與摧殘後,挖心而亡。兇手的所作所爲簡直令人發指,毫無人性,喪心病狂這樣的詞都遠遠不足以形容他的殘忍以及狠毒。
“丫頭――”張炎擔心的看着她。
“右側盆骨有裂痕,以傷痕的程度來看,應該是被兇手高高舉起後,重重摔在了地上。
雙腿膝蓋以下,被生生折斷,腳筋仍俱斷。
在祖母的指甲中同樣發現綠色皮屑。”納蘭冰緊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總算驗完了,這是納蘭冰活了一百多年來,驗過最慘烈、最艱難的一具屍體。
她沖到納蘭剛的面前,解開了他的啞穴,以從未有過的陰冷對着他說,“說,到底是幹的?是誰對祖母下的手?
千萬别說你不知道。
否則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祖母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怎麽樣的痛苦離世,含恨而終,你都看到了吧?你可是還不敢說出真相?
若是你再包庇兇手,将來你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下你祖母。”
她的面無表情以及渾身散發的強烈殺意突然讓納蘭剛害怕,他意識到,他完全錯估了他的女兒。
真相?不,不,他不能說,他不能說。
納蘭剛不停的搖着頭,“不,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
面對甯頑不靈的納蘭剛,納蘭冰氣勢變得更加冰冷,“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孝了。
祖母受了怎樣的傷,你就要跟着受,甚至要翻倍的來償。
祖母斷了二根肋骨,你就要斷四根。
祖母的肱骨粉碎,那您的兩條胳膊就休想再有一塊完整的骨頭,這場浩劫,直到你肯說出真兇爲止。”
“丫頭,不能這樣做。”張炎忙拉住她,以往她用怎樣凜冽的手段對付其他人,他從來都是站在她這一旁,毫無疑問的支持她,但今天不行,在他的認知中,父母無論做了什麽,都是應該的,做子女的可以不順從,但絕不能對父親動手。
納蘭剛也完全沒有想到,納蘭冰居然會這樣說,他聲音不自覺的顫抖道:“你,你不能這麽做,這是要遭天譴的,天理難容,對自己的父親下狠手,天理難容。”
納蘭冰甩開張炎,指着納蘭剛,聲音又冷又狠的道:“天理難容?你也知道天理難容嗎?
你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是你眼睜睜的看着兇手害死了祖母在先,埋屍包庇兇手在後,與親手害死祖母又有什麽區别。
我隻不過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終究是随了你這個根兒,就算遭了天譴,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至少還有父親你來陪我。
來人啊,給我動手,先挑了他左手的手筋。”
“丫頭!”
眼見文媚拿出匕首向納蘭剛走去,張炎急切的喚住納蘭冰。
“阿炎,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休要阻止我。
我今天就是要徹徹底底的大逆不道,完完全全的天理難容。
當然,我這條命終究是他給的。
所以今日,我陪着他一起傷。
他每傷一處,我便自捅一刀。”
言閉,在張炎還未反應過來之後,猛的從懷中取出匕首,對着她的左臂就狠狠刺了一刀,血濺當場。
随後聽見納蘭剛一聲嚎叫,“啊!”
張炎已經顧不上納蘭剛,忙從懷中取了傷藥,拉過納蘭冰的手臂,急得雙眼通紅的道:“你,你這性子怎麽就烈成這樣,快上藥。”
再次甩開了張炎,納蘭冰冷然的說,“說了陪着他一起傷,我怎麽會先上藥。
父親,斷手筋的滋味隻怕不好受吧。
你若再不說,下一刀就是你的右手了。
你要知道,一旦你右手的手筋也斷了,從今以後,你就再也不能執筆了。
一個再不能執筆的内閣大學士,相信很快就會脫離權力的中心。
當然,今日你能不能有命活着還未必,談那些都有些遠了。
既然父親還不肯松口,文媚,換父親的右手,下刀完全不必客氣。
我對自己也絕不會客氣。”
納蘭冰說完,再次舉起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看也不看自己的左臂,再次的刺去。
眼見匕首就要再次刺入她的左臂,納蘭剛的哀嚎聲突然響起,“我說,我說,我說……”
他清楚得很,納蘭冰這一刀要是下了去,接下來就是他的右手手筋了。
“父親早點說,何必受皮肉之苦呢?”納蘭冰聞聲,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刀。
“兇手到底是誰?”
“是,是軒轅成,是軒轅成。
那日梅兒将我推醒,說是聽到母親院中傳來叫聲,非要讓我過去看看。
後來,後來我連忙起身到了霄雲閣中,隻見軒轅成發瘋了般攻擊閣中的所有人,當時,當時你祖母已經死了。
原本他也要攻擊我的,誰知道他突然抽搐而倒,我才,才撿了一條命。
随後,我派人去找來了永甯侯,質問他爲何縱子行兇,還要将軒轅成送官法辦。
可是永甯侯苦苦哀求我。
他說軒轅成不知怎麽了,從兩年前開始,身體便慢慢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