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誰呢?
而納蘭剛又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
照理說,祖母獨自一人辛苦将他養育成人,他們母子的關系一向很好,他不可能會殺害祖母的,但以他三日就将祖母匆匆下葬,又将祖母身邊之人也全部被處置掉來看,他很有可能知道誰是殺害祖母的兇手,并且懼于他的淫威,不但不敢爲祖母報仇,居然還幫着他毀滅證據,這個人會是誰呢?
納蘭冰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
皇上?
随後她搖了搖頭,不會,不會是皇上。
水逸俊幫着她娘與弟弟逃跑之後,皇上可握在手中的人質就變得少了,他應該千萬百計想要控制好他們,絕不是殺了他們,這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那會是誰呢?
如今她還沒有什麽頭續,看來隻能慢慢調查了,無論是誰害了她在意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離開了祠堂,納蘭冰帶着文媚備了許多紙錢與供果,趕去了老夫人的墳前。
跪在老夫人的墳前,納蘭冰手指輕撫着老夫人墓碑。
文媚心疼的搖了搖頭,退到了遠處,給她留下足夠的空間。
納蘭冰自懷中取出匕首,一邊削着蘋果,一邊紅着眼眶說道:“祖母,小五來看您了。
您真淘氣,怎麽都不肯等小五回來呢?
您不是最喜歡吃小五削的蘋果嗎?
您不是最喜歡吃小五講女将軍的故事嗎?
小五今天就一邊給您削蘋果,一邊将這個故事講完。
上次我們說到黃文英被派去日本受訓,那時候……
……
……
……
後來,天朝終于取得了勝利,黃文英也成爲了一代名将,抗戰勝利後,她去了……
……
……
後來成爲了某軍區的軍長。
她革命了一輩子,戰鬥了一輩子,卻也單身了一輩子。
她的戰友,她的領導,許多人都不理解,爲什麽她的條件那麽好,爲什麽那麽多英年才俊喜歡她,可她始終都沒有回應。
祖母,您想知道嗎?
因爲她心裏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她是個小傻子,明明知道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明明知道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明明知道窮其一生,她都不會再與他相見,可她還是獨自等待了近一百年,近一百年。
浮生百年,唯情不變,能做到這樣執愛一個人的,當真很少見。
可是,她的癡戀并沒有白費,老天終于可憐她,在她去世後,将她的靈魂送回了從前……
祖母,小五要告訴你個密秘。
我,就是那個女将軍。”
“砰!”納蘭冰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東西掉落的聲音。
納蘭冰猛的一轉頭,竟然看到了滿身髒亂,呆在當場的張炎。
她輕歎了口氣,剛剛深陷回憶之中,竟然沒有發現張炎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看他的樣子該聽到的,應該都聽到了,果然,這個世界果然沒有絕對的秘密。
納蘭冰起身,身子一晃又險些摔倒,腿跪了太久,血液不流通,已經發麻了。
張炎想也未想,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納蘭冰心中輕歎,這個家夥還是這麽君子,明明聽到了她說的一切,沒有當她是妖怪,居然還這樣關心着她。
她輕輕道:“你都聽到了?從哪裏聽到的?”
張炎沒想到納蘭冰會問的這麽直白,臉色一紅,吞吞吐吐道:“從,從黃文英去俄羅斯受訓開始。”
納蘭冰白了一眼張炎,她最大的秘密都被他窺到了,她都沒有臉紅,她都沒有不好意思好不好?
“都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在給老夫人講故事?”張炎神情有些緊張的看着納蘭冰。
納蘭冰思考了片刻,便将她重生的事,仔仔細細的給張炎講了一遍,在最後的時候,她望着遠處的山影,輕輕道:“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了你。
你要答應我,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父母與你以後的妻兒。”
将所有事情一吐而快後,納蘭冰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轉頭看向張炎,卻見他臉色發白,身體顫抖。
她心中有着無比的失望,沒想到,她視爲知己的張炎,會在知道一切真相後,開始害怕她了,隻怕他們的友情隻能到這了。
轉身,她想要離去,卻被張炎一把拉住。
“一百多年,你真的愛了他一百多年?爲什麽?爲什麽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麽一定要那麽執着的等着他?”張炎眼中滿是心疼的血絲。
他的臉色發白,他的身體顫抖,不是因爲害怕納蘭冰是妖怪,而是他真正的意識到,哪怕他這樣守着她一輩子,她也永遠隻會是慕白的。
納蘭冰也在同一時間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松,卻也無奈的點了點頭,“有些人,注定永遠無法被代替。
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結果都是一樣的。”
張炎失神的松開了手,他的心再一次被納蘭冰的執着深情所震撼,原以爲,她不惜一切爲慕白報仇,并打算在報仇之後随他而去,已經情之極緻,卻沒想到,這比起她之前的百年等待,隻是鳳毛麟角,爲何有她前一世的時候,遇到她的不是他呢?
許久,張炎看着納蘭冰,突然苦笑着說道:“我不會将這個秘密告訴給任何人的。
隻是,你也不要再想着爲慕白殉葬好不好?
既然之前沒有他的時候,你可以長壽百歲。
那麽如今也可以的,等你報了仇,你若是想呆在天南,我就陪你留在天南,你想回藍水,我就陪你回藍水,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上一個百年,你獨自等待太凄苦,這個百年,我陪着你一起等。
無論是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我都陪你一起等。
你能重生一次,也許你的執着會再次感動上蒼,會再讓你重生一次。
隻要到那時,你記得我是你最好的知己,記得主動來認領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