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般着急的趕到這來?”
納蘭冰沒有馬上回答歐陽青夜的話,反而看着滿桌的佳肴,挑了挑眉,沒想到全是她喜歡吃的。
不過可惜了,自從慕白死後,她的味蕾好像出了些毛病,吃什麽都是苦的。
她看着歐陽青夜,指了指滿桌的珍味,輕輕道:“坐。”
她也坐在了一旁,舀起白玉酒壺,爲自己倒了杯酒,令她意外的是,這居然是難得的葡萄酒,酒色澄清透明,有光澤,酒香濃郁撲鼻。
納蘭冰忍不住猛啄了一口,酒感柔和舒愉,回味綿長,她贊道:“好酒。難得一見的好酒。”
随後,又品了一杯。
歐陽青夜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喜歡這葡萄酒,有些傷感道:“這酒是母妃嫁給父皇那一年,自己釀的。
此後便一直存放在木桶中,儲存在地窖内。
前幾日,她突然想起,想要飲上幾杯,這才将酒開了封。
沒想到你會喜歡。
咱們四國人一般喝不慣這種酒,這種酒一向隻有南疆人才會釀制。”
納蘭冰知道他又想起了太妃,順手也爲他滿上了一杯,然後才道:“原本以爲,可以再與太妃一叙,沒想到太妃走得如此突然。
一會兒用過晚膳,我們便爲太妃驗屍。”
歐陽青夜緊握着酒杯,手上泛着的青筋顯示了他此刻悲痛而又惱怒的心情。
納蘭冰又道:“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助你奪位的。”
她說得極自然,可歐陽青夜卻猛然一怔,許久才反應過來,“助我奪位?”
納蘭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将慕白之死的真相一一向歐陽青夜道來。
“所以,我就借爲我夫君守陵之際,跑到了這裏。
我隻希望,當你奪位成功之後,可以助我逃離諸葛風之魔爪。”
納蘭冰并沒有很直白的将希望他出兵攻打天南說出來,這個事情需要契機。
當然,這件事需要契機,但她納蘭冰一向最會制造契機,所以,她根本就不擔心到時候他會不出兵。
目前最爲重要的是,怎麽樣說服他奪位,并且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納蘭冰顯然多慮了,歐陽青夜聽完她的講述後,怒火沖天,“砰!”的一聲,拍桌而起。
“卑鄙無恥之徒,身爲皇上不思如何國富民強,居然将所有心思都用到如何強占臣子之妻上,當然無恥之極。”
隻要一想到諸葛風那個老皇上對納蘭冰居然有非分之想,他的怒火就足以将整個王爺灼燒。
納蘭冰一怔,她還在想,要怎樣言辭犀利些,神态委屈些,來挑撥他對諸葛風的不屑,沒想到她才剛剛開了個序,歐陽青夜就會如此憤怒,她倒是有些不解了。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回天南了。
就安心留在楚東好了,至于其他,我會打點妥當,你不必操心。”歐陽青夜思考後緩緩道。
這是什麽情況?納蘭冰有些摸不着頭緒。她來是爲了報仇的,可不是爲了移民的。
她忙搖了搖道:“我納蘭家上十幾十口人都在天南,我怎麽可能不回去。
再說,慕白的大仇還未報,我更不可能不回去。
我這麽辛苦趕到楚東,不是爲了在這避難或是紮根,是想要助你登上龍椅。
能以此交換,得到你的幫助,在保住我納蘭家的情況下,可以讓我脫離虎口。”
納蘭冰的本事,歐陽青夜是見識過的,所以他并不覺得她說助他登基是句大話。而且,他也确實有意皇位,也與他的弟弟裕親王歐陽青北在暗中籌謀,隻是,他并不想讓她落入危險之中,奪嫡之路,可是危險重重。
納蘭冰見他不語,以爲他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又道:“也許你會覺得,我說助你登上龍椅是天方夜譚這樣的話。
你不需要現在答複我,我保證不出兩日,你就會看到我的實力。
現在,用膳,然後驗屍。”
言畢,納蘭冰專心用膳,不再開口。
用過了晚膳,納蘭冰帶着護衛準備的刀具與歐陽青夜一同向太妃停屍的房間走去。
月影清清,照在沉寂的夜色中,竟有一種說不盡的哀愁。
納蘭冰與歐陽青夜,都沉陷在這股哀愁之中。
納蘭冰看着歐陽青夜一見太妃屍體便變得慘白的臉,皺眉問道:“我還沒動手,你面色已這般凝重、痛苦,你确定你要看着我驗屍嗎?”
歐陽青夜聞言眼神一沉,随後極爲慎重的點了點頭。
納蘭冰見此,便不再理會,執起刀,毫不含糊的爲太妃開刀驗屍。
從她下刀的那一刻起,歐陽青夜便開始眼眶微紅,五指緊握成拳。
許久,納蘭冰将太妃的屍體輕輕合上,緩緩開口道:“太妃的死因是血液大循環被驟然破壞,腦供血不住,瞬間而亡,死的時候,沒有什麽痛苦。”
歐陽青夜完全聽不明白納蘭冰在說些什麽?
納蘭冰也知道不能強求一個古代人能理解這麽專業的醫學知識,她之所以對西醫以及驗屍都頗爲了解,也是因爲當初在英國受訓的時候專門學習過。
“人的内體有血液,但是血液在我們體内不是靜止不動的,它是以心髒爲中心,不斷的運動,再從心流回心髒的,這就叫做血液大循環。
太妃的死因,是有人破壞了這她的血液循環。
一般會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一定是她的百彙穴被刺穿所緻。”納蘭冰一邊解釋着,一邊輕輕将手插入到太妃的頭發當中。
片刻,她從太妃的百彙穴處取出一枚一寸長的鐵釘。
“看,這就是太妃至死的原因。”
歐陽青夜微顫着接過鐵釘,情緒險些失控。
他幾乎不敢想象他母妃慘死時的情景。
是誰?是誰?害死了他的母妃?
能用這種方法悄無聲息殺死他母妃的人,一定是他們身邊極爲信任與親近之人,到底是誰?
納蘭冰輕拍了拍歐陽青夜的肩膀,她失去過至親與至愛,知道那種錐心又無法釋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