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文将大家的驚異收在眼底,溫柔一笑,她不能永遠站在女兒的背後受她的保護,便是出門在外都不能讓她安心,她要做個堅強的母親,她要保護好自己,她不要女兒再因爲突然的失去而傷心難過。
林秀文繼續說道:“其二,本夫人與老夫人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嬷嬷多嘴,還是你自認爲可以代替老夫人?如此越矩,理應重罰!
母親,兒媳說得可對?咱們府内家大人多,若是法禮不嚴,那做下人的豈不都要騎到主子頭上了嗎?
主就是主,仆就是仆,哪有奴才代替主子說話的道禮?”
林秀文句句在理,老夫人也不好太過偏頗,于是看了眼錢嬷嬷:“你也是老嬷嬷了,居然還這般越矩,掌嘴十下,自罰吧!”
蘇謹繡剛想求情,卻被老夫人用眼神制止,心裏大恨,面上卻隻能委屈地看着老夫人。
錢嬷嬷知道已是避不過這十巴掌,隻能閉着眼睛,狠扇着自己,心裏卻更加記恨林秀文。
“母親,您到底爲何事發這麽大的火?”林秀文見錢嬷嬷自罰,淡淡一笑,老夫人是疼愛蘇謹繡,但在法禮與嚴面問題上卻絕不會姑息一個奴才,這是根深蒂固的貴權思想,大概也隻是冰兒才會如此愛惜身邊的奴婢吧。
老夫人冷漠地看着林秀文,“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有數,還膽敢問我爲何生氣?這是在你内屋的地毯下收到的,就是這南疆密毒害得我兒與任何女子行房都會緻其滑胎,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将想與你同房的丈夫趕出了文秋閣?你親自對他下了毒,當然不敢與之同房,是不是?”
林秀文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不慌不忙地道:“那日兒媳是拒絕了侯爺,那是因爲兒媳胎雖穩但身體仍是有些羸弱,實在是怕腹中胎兒有所差池!
至于這包東西,兒媳在金嬷嬷收到它之前從未見過,亦不知是何時被人放到地毯下的!”
老夫人一拳尤如打在棉花上,心裏又怒又氣,“如今證據在此,你還膽敢狡辯!陳太醫,請你爲我的好兒媳診診脈,老身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羸弱!”
陳太醫上前一步,“二夫人,請!”
陳太醫一靠近林秀文,林秀文便覺得一陣不适,頭有些眩暈,胃裏泛着惡心。
此時秋菊的身子也緩過來許多,她久在林秀文身邊,看出了她的不适,顧不得自己的身子,硬撐着起來,扶着林秀文在一旁坐下,“夫人,您可還好?”
老夫人看着林秀文突然臉色慘白,有些擔心,又有些不解。
林秀文自懷中拿出納蘭冰給的急用藥丸,一口吞了下,才感覺好些,于是強壓着不适,讓陳太醫診了脈。
“回老夫人,二夫人的胎很穩固,行房是無礙的!”陳太醫一臉耿直地說道。
老夫人聽了陳太醫的話,勃然大怒,指着林秀文道:“毒婦,你還有何話可說?你的孩子你寶貝得很,那别人的孩子就可以下毒手嗎?”
林秀文看了眼陳太醫,面不改色地說:“母親,陳太醫想必與蘇姨娘是舊識,診起脈來自有偏頗,母親,可請張炎張大人前來,看他怎樣說,他的醫術與人品想來母親是信得過的!”
陳太醫一聽,老臉通紅,怒道:“二夫人此言是說下官診斷不公了?下官從醫三十餘載,人品與醫術是有目共睹的,絕不允許任何人玷污,下官願以死明志!”
說完,陳太醫便一頭撞向了身後的牆,暈死了過去。
蘇謹繡冷冷一笑,老夫人剛大驚失色,林秀文怔怔地看着陳太醫,搖了搖頭。
“陳太醫!姑母,謹繡也不要活了,謹繡失了孩子已萬念俱灰,現如今又遭二夫人诋毀,什麽叫舊識?什麽叫偏頗?此言若傳了出去,謹繡還怎麽做人……嗚嗚……”蘇謹繡适時的踩上一腳,說着向床頭猛撞了過去。
倒是錢嬷嬷反應快,一把抱住了她,“姨娘,有老夫人在,老夫人會給您和陳太醫做主的,惡人自是會受到懲罰的,你可不能想不到啊!”
“反了,這是要反了!來人,來人,快請府醫來看看陳太醫怎麽樣了!”老夫人在金嬷嬷的攙扶下直奔向林秀文,在她毫無防備之時“啪!”的一聲,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巧言令色,幾句話就能逼死陳太醫與謹繡,你還有什麽不能的?你以爲你懷着身孕老身便不敢對你怎樣?
老身掌家這麽久,有的是方法不動胎氣的懲治你!金嬷嬷,請家法,上針闆,上夾竹,老身就不信治不了你,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這般伶牙俐齒!”
金嬷嬷頗爲爲難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二夫人到底是有身子的人!”
“姑母,便讓謹繡死了吧,沒有了孩子,謹繡如今隻是賤命一條,二夫人與孩子才最重要,嗚嗚!”蘇謹繡說着便要掙脫錢嬷嬷繼續尋死。
蘇謹繡的放聲大哭徹底攪亂了老夫人的心神,她狠厲地看着金嬷嬷,“她既然能做出讓自己的丈夫斷子絕孫的事,就應想到可能會禍及到自己的孩子,今日她的孩子若沒了,我便親自爲剛兒再納十房妾氏,難道天下間隻有她一個人會生孩子不成嗎?
還不快去?”
金嬷嬷也無可奈何,極不情願的道:“是!”
秋菊擔心又心疼地看着林秀文腫脹的右臉,拉着她的手,“夫人?”
林秀文拍了拍她的手,“母親若是認定了兒媳是兇手,兒媳無話可說,但是兒媳拼死也會護住腹中骨肉。兒媳還是那句話,兒媳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陳太醫診脈不公!”
老夫人看着仍是淡定如初的林秀文,一股心火怎麽也發不出去,她這種自若的淡定比南宮甯的惺惺作态更讓她覺得憤怒,一種威嚴被挑釁了地憤怒,一種全然不能掌控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