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位被仇恨迷失了心智的高手,趙孝錫清楚他現在離走火入魔之期不遠。修煉了少林功法,卻欠缺足夠的佛道心境,去化解心中增長的戾氣。
可盡管如何,趙孝錫也清楚,蕭遠山年青時就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如今隐居少寺山多年,想來這功夫更是精進。真要動起手來,趙孝錫未必有把握留住他。
當然,要阻止他傷害虛竹母子,趙孝錫想來還是很有自信。畢竟,他現在的功力,遠遠超出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這點也得到了掃地僧的肯定!
想明白這些,看着對方躍躍欲試的動作,趙孝錫很淡然的微微一笑道:“蕭老先生,我們好久不見了!怎麽,今晚這剛見面,蕭老先生就打算與我動手不成?”
此言一出,黑衣人立刻神情大變,越發緊張的道:“你是誰?你爲何知道我姓蕭?”
對于這個問題,趙孝錫卻笑道:“想知道,那請蕭老先生跟我來!”
說完縱身一躍,開始往山的另一邊落去。望着趙孝錫似乎準備逃跑,蕭遠山立刻叫道:“賊子,那裏逃。今天不說出你的身份,我讓你插翅難逃!”
話是這樣說,可他還是緊緊的跟在趙孝錫的身後。不過幾個呼吸間,兩人就離開了虛竹母子所在的農家後山。而這番動靜,自然引起了武衛們的注意。
就連聽到動靜的葉二娘,很快拉着虛竹走出來。詢問那些現身的武衛道:“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你們怎麽都出來了?”
武衛很快道:“葉大娘,先前有人潛伏在後山。被閣主發現引到了另外一處。閣主事前有交待,不讓我們跟上去。那人的武功想來,也隻有閣主能對付。”
聽到對方埋伏在自己居住的後山,葉二娘很快就意識到,這個人很有可能會是誰。雖然有些擔心趙孝錫的安全,卻很理智的帶着虛竹。重新回到了房間。
這些情況趙孝錫并不清楚,随着兩人一前一後,不多時來到一處已然荒廢的院子。趙孝錫突然就停下了腳步,而看到這幢院子,蕭遠山卻神情有些凝重了起來。
不想驚動剛剛重逢的虛竹母子,趙孝錫就打算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跟這位喬峰的親老子,好好的談談。看看能否讓其看在喬峰的面子上,放下對玄慈的仇恨。
停下腳步的趙孝錫。望着這幢已然空無一人的農家小院。略顯感慨的道:“蕭老先生,想必這個地方你很熟悉嗎?你是否知道,有人在這裏失聲痛哭過?”
蕭遠山對于這話,絲毫不加理會的道:“少廢話,你趕緊說,你到底是誰?爲何知道我的事情?難不成,今天你帶我來這,是準備找我尋仇的嗎?”
對于蕭遠山的回答。趙孝錫略顯失望的長歎一聲道:“當年我上少林寺學藝,也曾到這戶人家吃過一頓飯。要說有恩。他們對我确實有一飯之恩。
可若是要替他們報仇,還輪不到我替他們報仇。真正應該替他們報仇的人,此刻卻不知如何面對你這個仇人。因爲,他的親生父親,殺了善良他長大的養父母。
蕭老先生,換做是你碰到此事。你覺得。那個人應該怎麽辦?是當做什麽事情沒發生,原諒他的親生父親。還是找他的親生父親報仇,以償還養父母的恩情?”
這個他說的是誰,蕭遠山自然心知肚明。讓他有種驚駭之意的是,眼前這個似乎從未見過的年青人。卻知曉了太多有關他父子的事情。是敵是友,還真的未嘗可知!
想明白這些,蕭遠山也不想急于動手,很快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他本是我兒子,本來我父子夫婦能夠一家團聚,過着何等快樂的日子?
可是你們這些南朝武人,将我契丹人看作豬狗不如,動不動便橫加殺戳。将我夫人殺害,又将我孩兒搶了,去交給别人,當作他們的孩兒。
這惡毒的喬氏夫婦,冒充我兒子的親生父母。既奪走了原本屬于我的天倫之樂,又不跟他說明真相,那他們便該死。這事有何可多想的?”
聽着蕭遠山的話,趙孝錫突然神情激動的痛斥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大宋之人将你契丹人視爲豬狗。那你扪心自問,契丹人何時善待過大宋人?
遠的不說,你這身武藝何人所授。當年你對他許下的諾言,你又可曾做到。你有何臉面将所有罪責,強加于他人頭上?有何面目,去見授你武藝的師尊?
你夫人的死,想必你已然明白這是一場誤會,就算這件事情上那些伏擊你的人有錯。可喬氏夫婦何錯之有,他們又何曾知道,他們收養的孩子是契丹人?
就算他們知道了,他們有那一點對不起你兒子。幸苦替你将孩子撫養長大,你不思報答他們的恩情,還恩将仇報,你那點配的上當一個父親?
大哥他爲人正義,行事光明磊落。就因爲你的所做所爲,将全部的罪責強加于他身上。這就是身爲親生父子,對親生兒子所謂的關心跟愛護嗎?
還有一點想必,你比誰都清楚,你兒子真是他們搶走的嗎?當日若非你跳崖,發現你兒子尚有氣息,不忍讓他陪你赴死,你才将他抛上懸崖讓其活命。這叫搶嗎?”
趙孝錫這一番痛斥,令蕭遠山顯得有些惱羞成怒的道:“你小子,有什麽資格訓斥于我。你是南朝人,自然替南朝人說話。既然你這麽愛多管閑事,那今天你就死在這裏吧!”
說着話,蕭遠山很快一掌就劈了過來。面對蕭遠山深勁有力的一掌,趙孝錫腳步輕挪避開。反手一掌回擊了過去,其掌力相比蕭遠山一點不差。
回擊一掌之時,趙孝錫嘴上還道:“不要以爲你在少林寺潛伏多年,偷得少林的秘籍,就自以爲天下無敵。豈不知,你離死已然不遠。”
對于趙孝錫說出的話,蕭遠山心中又是一驚道:“你到底是誰?怎知我潛伏少林之事?”
說着話兩人硬拼一掌,結果蕭遠山退了五步,趙孝錫卻隻退了三步。這個現象,令蕭遠山心中更是大駭,覺得這年青人的武功,怕是他兒子喬峰都遠遠不及。
想到這裏,蕭遠山非常清楚,要想殺掉這個年青人隻怕不可能。甚至真要拼死一戰,最終死在這裏的,也許會是他也說不定,很明智的選擇了暫時休戰。
見蕭遠山終于冷靜下來,趙孝錫輕拂衣袖道:“不要以爲,你的所作所爲真的沒人知道。少林寺何等地方,你盜取少林武功秘籍,就真的能瞞過所有人嗎?
我敢說,你與另一名黑衣人的所作所爲,不光我看見過。這少林寺還有人,同樣将你們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本想讓你們迷途知返,結果你們卻越陷越深。
如果我所料不錯,蕭老先生近來,想必常感覺小腹上‘梁門’‘太乙’兩穴,會感到隐隐疼痛對嗎?除此之外,你‘關元穴’上的麻木之感,應該越來越厲害了吧?”
如果說先前趙孝錫的話,讓蕭遠山覺得震驚。那麽現在這番話,則讓蕭遠山覺得驚悚。若非能看到趙孝錫,在月光之下出現影子,他都會覺得這年青人怕是鬼神所化。
盡管沒回答,可他還是不自然的伸手,朝關元穴所在的地方摸了一下。這個地方的麻木感,确實一天比一天厲害。可這事情,除了他确實無人得知啊!
望着蕭遠山悶不吭聲,趙孝錫終于歎道:“蕭老先生可知,少林武功傳自達摩老祖。佛門弟子學武,旨在強身健體,護法伏魔傳播仁武之義。
修習任何武功之間,總是心存佛門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爲基,則練武之時,必定會傷及自身。功夫練得越深,自身受傷則會越重。
至于我在五年前,就與蕭老先生有過一面之緣。隻可惜當時,蕭老先生的心思,全部在挑選武功秘籍之上。連我師尊,替你選好的佛經,你也視若無睹。
另外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我可以告訴你,我對你并無惡意。相反按輩份,我應該尊稱你一句伯父,因爲你兒子蕭峰,跟我是結義金蘭的兄弟。”
聽到趙孝錫這樣一說,蕭遠山沉默半天才道:“既然你是我兒的結義兄弟,那你今晚爲何引我來此地。又讓那小和尚,跟他母親重逢,你到底是何居心?”
面對蕭遠山的詢問,趙孝錫很直接的道:“道理很簡單,虛竹是我在少林習武時最好的兄弟。而他母親葉二娘,如今算是我的手下,讓他們母子重逢不應該嗎?
仇恨容易令人迷失心智,這話看來用在蕭老先生身上再好不過。爲了報仇,你不分是非黑白,全憑執念濫殺無辜。可曾想過,大哥知道這些心裏會有多難受。”
對于趙孝錫的說教,蕭遠山顯得有些聽不進去。卻也不知說什麽,隻能冷酷的哼了一聲。算是對趙孝錫的話,給予一個不屑的回答。
這樣的心态,怎麽化解他對玄慈的仇恨呢?一時間,趙孝錫也有些無奈的失落感。覺得此時的蕭遠山,還真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啊!(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