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曹珍介紹進城的事情之後,趙孝錫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明州知府,讓其額頭冒汗之餘,卻也沒點出他畏懼朱家在明州權勢的心虛來。隻是等到朝廷的聖旨一到,這樣沒膽的知府趙孝錫,肯定會建議朝廷将其調離或幹脆革職離開官場。
聽完介紹的趙孝錫,很快從位子上起身,來到台前那些仰望的百姓面前道:“本官乃聖上親點的江南監查史,負責查辦江南有關鹽稅一案。對于之前你們所擔心的鹽價事情,本官可明确告訴你們,未來明州的鹽價隻會降不會升。
這一切,都是朱家人所制造出來的謠言罷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讓明州城再次變成一片混亂,他朱家最後又好漁翁得利。至于本官爲何會這樣說,相信等諸位見過幾個人,你們就會明白,本官爲何現在才到,又爲何會說這一切都是朱家所爲。将人犯帶上來!”
随着趙孝錫一聲令下,先前在船上已經接受過審問的朱時昌,還有幾位彎刀海盜團的骨幹,都被一起推到了高台之上。盡管這些人打算低頭,卻被押解的禁軍,直接踢跪在地上,抓住頭發讓他們把臉寵清晰的展露給台下的百姓看。
看着這幾張明州不少百姓都認識的臉,趙孝錫很平靜的道:“相信不用本官多介紹,你們都認出他們是誰。這些流竄明州海域,燒殺掠奪無數的惡棍,是本官昨晚親率朝廷水軍,遠赴外海抓獲的。相信很多人不經會問,爲何這幾個朱家人會在這裏呢?”
停頓了一下,趙孝錫很快道:“原因很簡單,因爲這支海盜本身就是朱家組織起來。這也是爲何多年來,除了朱家的船隊能輕松進行航運之外,其它商人隻要商船一出海,就會遇到海盜的原因,而這位朱家的老三,更是這支海盜團的首領。
現在諸位還會覺得,這朱家家主是個大善人,朝廷不應該對其實施包圍嗎?他朱老實名字取得雖好,卻是個地地道道披着羊皮的狼,曆年來明州出現的海盜襲擊,都是朱家一手策劃組織的。
其背後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養賊自重,讓大家覺得有朱家在,就不用擔心海盜的襲擊。對這種僞君子,諸位覺得應該怎麽辦?”
一言激起千層浪,意識到被欺騙的百姓,很快呼喊道:“殺了他!”
望着群情激憤的百姓,朱時昌此刻明白,爲何趙孝錫不當場殺了他。原來是打算讓他暴露于明州百姓之中,徹底讓朱家從明州百姓心中救世主的神壇跌落,成爲人人喊打的對象。這一手,将徹底斷絕朱家打算在明州東山再起的奢望。
擡手安撫下激憤的民意,趙孝錫繼續道:“本官知道單憑這些話,很多百姓會覺得,本官冤枉了朱家人。那麽本官再讓大家見見,幾位相信大家也認識的人。由他們親口講述,這朱家到底是何面目,大家也不會覺得我無憑無據,單憑幾個朱家人就否定整個朱家。”
拍手之後,很快又有幾個顯得面黃肌瘦的中青年走上了高台,随着很快又有百姓辨認出。其中幾位正是被海盜綁架的城中商家子弟時,他們在聽完這些被解救人質的噩夢講述,很快令原本覺得,這位年青欽差太武斷的百姓,再也不對朱家抱有任何好感。
甚至趕來看熱鬧的百姓當中,這些肉票的家人,看到他們天天期盼的親人回歸。也終于明白,爲何海盜要那麽高的贖金,又爲何朱家人在得知此事之後。顯得非常熱情,表示可以借他們錢,先把人贖回來。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爲了吞并他們的家業。
讓這些人質跟激動的親人重逢之後,趙孝錫很快道:“曹将軍!”
‘末将在!’
‘由将軍親自帶隊,将朱家家主跟家族嫡系成員,除女眷外全部逮捕。敢反抗者,一律殺無赦。封鎖全城,抓捕所有朱家親信,還明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得令!’
等到命令之後,曹珍很快帶領一隊騎兵飛奔的往被包圍的朱家而去。已然被圍的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朱家人,也知道這下事情麻煩了。就在他們打算拼一把,組織家族的死士跟家丁,從禁軍的包圍圈撒開一道口子,送一些家族嫡系成員出去時。
一直替他們家站崗的禁軍,在曹珍抵達之後,一聲令下直接殺進了朱家之中。看到正集結好準備突圍的朱家護衛跟家丁,帶兵進來抓捕的曹珍,直接抽劍迎了上去。将這些同樣拼死抵抗的朱家護衛跟斬殺,很快将朱老實跟朱立業等人給抓了起來。
除了朱家那些女眷哭哭啼啼,被禁軍趕到朱家的習武場等待處理,朱家的男丁全部被抓了起來。由禁軍押解着,往午門口走去。而尚不知情況的朱家人,還在跟路邊的百姓嚷嚷着冤枉,朝廷官兵濫殺無辜裝可憐。
但令朱家人不解的是,以往在城中倍受尊敬的他們,此刻百姓對他們的被捕卻更多都是幸災樂禍。甚至還有不少受過海盜之苦的百姓,更是直接朝他們吐口水,大罵朱家人都是僞君子,今天被朝廷抄家滅門實屬罪有應得。
這種令朱家人倍感不解的情況,随着他們被押解到午門口時,望着跪在斬首台上的朱時昌等人時,身爲家主的朱老實身體立刻癱倒了下來。因爲他清楚,這位三弟出現在這裏,意味着朱家的百年基業徹底沒了。
看着癱軟在地的朱老實,兩位看守的禁軍直接将其拖起來,拉到了斬首台之上。其餘朱家男丁,同樣被禁軍依次押着跪在了斬首台。這種誅族之罪,是明州百姓多年都未曾見到的場面,就算趙孝錫望着幾個還什麽都不知的朱家三代男丁,也隻能暗自狠心一番。
當着明州城百姓的面,趙孝錫力數朱家幾大罪狀,單單一條販賣私鹽被抄家滅門,誰也挑不起理來。這種律法盡管殘酷,但在這種時代是常見的事情。任何君主爲了控制皇權統治,絕對不會容忍别人将手伸到他的錢袋子裏。
就算趙孝錫清楚,這些即将被斬首的朱家男丁中,不少還如同小孩的男孩子。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卻也在誅連之内。也許趙孝錫可以枉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但要想實現心中的野望,君主必須具備的冷酷之心趙孝錫同樣需要适應。
宣布完朱家的幾大罪狀,趙孝錫吩咐明州的行刑手,開始實行斬立決。不在理會苦苦哀示的朱立業,将其家族的男丁一一拉到斬首台,被這些行刑手給斬首示衆。變成一具無頭屍體,被丢棄在這個今天算是血流如注的午門之上。
斬完朱家滿門之後,朱家其餘的女眷,直系配偶同樣在滅門的隊伍中。一些非直系的女眷,也被判處進勞教司。未來她們将成爲官妓,淪爲無數男人的玩物,命運比死好不到那去。這種殘忍的朝廷律法,卻足以令明州城的百姓,永遠記住這個血一般的教訓。
以非常幹淨利落卻顯殘酷的手段,處理掉霸占明州多年的朱家人。屬于朱家名下的商鋪,同樣被官府一律查封,整個明州如同被重新洗禮一般。讓人覺得心有壓抑之餘,不少人也清楚,将來的明州将真正成爲商人公平交易的場所,不會出現朱家一家獨霸市場的事情了。
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單以一殺了之的趙孝錫,當天下午命人邀請城中行商的世家家主。尤其那幾家,被他救回的商人家主,更是被他以相對優惠的價格。将朱家名下的鹽場跟鹽号,出售給這些商人以換取金銀遞交朝廷。
至于這幢巨大的朱家宅院,則被趙孝錫保存了下來,不久之後就有一位來自福州的大貨商。拿着這幢宅院的地契入住,成爲這片宅院的新主人。至于這些看着不象一家的大貨商,到底如何拿到這片宅院的地契,也沒人會去過多詢問。
總之,朱家的覆滅,讓明州出現了百家争鳴的景象。而那些欣喜接過從事鹽貨的商人,爲了拉攏制鹽的朱家鹽工,給這些鹽工的食鹽收購價,也被朱家高出了幾文。當然,他們出售的食鹽價格,因爲不在屬于壟斷,價格已然如趙孝錫說的那樣隻降未增。
盡管利潤賺的沒朱家多,但這些新鹽商同樣看到,這從事販鹽的利潤驚人。也覺得能從那位欽差大人手中,買到這份許可着實幸運,卻也不敢随意拖欠官府的鹽稅。讓明州的官府,覺得鹽稅增加了許多之餘,也不敢做出過份壓迫新鹽商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将明州的軍政都重新梳理一遍後。趙孝錫帶領着水陸大軍,再次返回了杭城之内,坐等那些得知消息的鹽商們。接下來又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