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獵妖府。
白虹道君祖師降臨!
功德正神下山,降臨此處,神光繞身,光芒閃爍。
“……”
老府主神色複雜,緩緩說道:“既然道君已是親眼所見,還有什麽可說的……”
白虹道君近前來,淡淡道:“本座應該如何處置你?按道理說,你如此行事,斬了你也不爲過,但之前本座斬殺大夏皇帝之時,你爲救中州百姓,也算出過力……”
臨到面前,便見白虹道君平靜說道:“論起關系,國師已是我白虹觀太上長老,正是本座師弟,而你是他的師兄,與本座也理應以師兄弟相稱!再論文大人這一邊,他與本座交情不淺,你又是他的授業恩師……”
老府主輕歎了一聲,卻沒有繼續開口。
“但論起實情,一切本是與你無關,隻能算你隐瞞不報,最多再算你殺人滅口,以作庇護……”
白虹道君祖師微微撫須,說道:“很多事情,本座可以看得出來,但如今大勢所向……不若本座跟你賭一場?”
老府主頓了下,說道:“怎麽賭?”
白虹道君祖師緩緩說道:“關于此事,本座暫時不予追究,就讓我白虹觀麾下去查!若是查不出來,本座便隻解決此事,不去追根問底……但若是白虹觀門人查出來此事背後的牽扯,那本座便隻能親自出手,向背後之人問責了!”
老府主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賭注呢?”
白虹道君祖師平靜說道:“兵不血刃,一統中元境!”
老府主沉默半晌,許久過後,才道:“老夫沒有這個本事。”
白虹道君祖師說道:“但你資曆高,可以讓很多人保住性命……如果你不願意,本座也不勉強,無非是多造殺孽而已。”
其實殺人這件事,他并沒有多少抵觸,尤其是斬殺敵對之人,他更是不會心慈手軟……因爲被他斬殺的人,修爲都會經混沌珠,成爲他道行的一部分。
但是他已經成就了道主級真仙,就算是一名陽神境巅峰層次的修行者畢生道行,數百年修行,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而若是能夠加以教化,以陽神境修行者虔誠信仰的功德香火願力,日夜長久供奉白虹道君祖師,從長遠來看,益處更大……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寶壽道君一向仁善,有好生之德,有仁慈之心,有寬恕之度量,有大神通者之風範,有……此處省略一百萬字……等等高潔品德!
“你……”
老府主默然片刻,似乎有些遲疑。
“你很清楚,本座若要大開殺戒,就算是天地以身合道的各境神魔都抵擋不住,更不要提世間僞仙境、陽神境、陰神境等修行者……”
白虹道君祖師淡淡說道:“念在國師與文大人的情面上,本座言盡于此,你好自爲之……”
聲音落下,便見眼前的白虹道君祖師已經消失不見,獨留一朵金蓮,原處綻放開來,金光閃耀,功德萬千。
“……”
老府主過得許久,才歎了一聲。
随後就在這一日,獵妖府傳出消息。
老府主得獲白虹道君祖師指點,悟通道法,明晰前路,有望打破世間修行者最高桎梏,欲要閉關突破陽神之上,成就僞仙境!
——
京城當中,昏暗之處。
白猿公潛行于密道之中,報知此事。
“混賬!”
内中傳來一個聲音,頗爲年輕,充滿了憤怒,喝道:“他殺了楊金衣,顯然要與我等爲難!”
“其實也未必……”有個蒼老的聲音,低聲說道:“他沒有直接向白虹觀揭發,也沒有向我們讨要他的親傳弟子,想必是心中已有所料……他殺了楊金衣,大約是爲了滅口,爲咱們掐斷線索,而他之所以閉關,隻是不願相助,但也不願有人從他這裏,查到咱們的蹤迹。”
“老祖……此事沒有任何中立的餘地,他既然不願相助我等,就是站在了我等敵對的一面,當初的事情便已經清楚了,他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倚重的人,遲早還是要殺了他。”
剛才那年輕聲音繼續說道。
“獵妖府的這位府主,并不重要。”
這位潛于暗處的老祖,低聲說道:“重要的是,甄友潛讓我們暴露了痕迹,現在白虹觀已經細查此案,甚至給出了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作爲獎賞……我等怕是藏不住了。”
“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果然是天大的手筆。”
那年輕聲音有些感慨,旋即又道:“可是白虹觀再是強大,除卻上層那幾位之外,餘下門人弟子都不過隻是從末流宗派招收的劣徒而已……就算白虹觀教徒有方,但前後不過一年光景,門人弟子的成長也有限,目前根本沒有值得高看一眼的人物。”
“可是你忘了,當代國師……已經成爲了白虹觀的太上長老,并且在西元境爲了建造白虹分觀,勞心費力,連大夏王朝諸事都置之不理了。”
那潛藏于暗處的老祖低聲說道:“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就算是這位三千年來僅次于寶壽道君的驚豔奇才,都不可能視若無睹……根據消息傳來,在左舷域已經出現了一個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青衫樸素,修爲隻在煉氣境,疑似國師。”
“國師乃是超出陽神境巅峰之上的存在,并且他五官端正,風采不凡……一個面貌普通的煉氣境男子,跟國師有什麽關系?”那年輕聲音頗感茫然。
“那煉氣境的中年男子,也是斷了一臂一腿。”暗中老祖出聲說道:“改頭換面,遮掩修爲,對國師來說,不是難事。”
“這……”年輕男子露出遲疑神色。
“國師天縱奇才,不但是修行天賦乃是三千年來僅次于寶壽道君的第二人,他更是滿腹經綸,智計極高,這些年來推動大夏王朝的變革,種種制度之改變,諸般手段之驚奇,足見他的本領。”
那老祖歎息說道:“隻要他有心去查,就算咱們藏得再深,就算線索斬得再幹淨,隻怕也瞞不住他的。”
說到這裏,便聽得這老祖語氣低沉,說道:“咱們背後的人,目前都不敢現身于中元境,短時日内還須得依靠我們自身行事……希望國師顧念舊情……”
“如若國師能夠知曉一切,興許……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年輕男子低聲說道:“他雖非我授業恩師,卻也曾經教過我修行的本領……”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老祖的聲音,漸漸低了。
——
與此同時,左舷域當中。
諸葛司徒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
諸葛司徒悄悄朝着旁邊的國師看了一眼,才無奈道:“你不覺得,你的易容,其實沒有必要嗎?”
國師單手背負在後,平靜道:“我雖爲國師,可以調動獵妖府以及各地官府,事後再向朝廷禀報……但這一次,我是爲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而來,這是私事,而不是公事,于情于理,我都不應該動用朝廷的力量,也不應該讓他們發現我的身份,影響這一次競争的公平……”
公平個屁!
白虹觀之内,隻要前三任觀主不出手,誰能跟你這僞仙境争?
諸葛司徒暗罵了一聲,但面上依然帶笑。
“老夫隻是覺得,世上斷了一臂一腿的人并不多……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是你這位國師罷?”
“不可能!世上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殘廢!”
“但殘在同一邊手腳的可不多。”
諸葛司徒攤手道:“你腰上還挂着白虹觀的熊仔令牌,一看就是白虹觀的……而白虹觀當中,斷手和斷腳的弟子都有,但同時斷了手腳,而且斷在同一邊的,也就隻有你這位太上長老。”
“胡說八道!”
國師臉上挂不住,腳下快步往前,然後便聽得上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哎呀!國師,你等等我呀!”
國師怔了下,擡頭看去,便見頭上一艘戰船臨近,還沒靠近便有一個小黑點從天上掉落下來。
那小黑點瞬息臨近,赫然是個毛絨絨的熊崽子。
“國師快接住我,回頭我送你萬煉坎雲水!”
“……”
原本要伸手去接的國師,頓時想起不堪往事,連忙收了手。
嘭地一聲!
便見那小熊崽子從天而降,摔在了地上,掀起塵埃彌漫。
“你幹什麽呢?”
塵煙之中,一頭小熊崽子,一瘸一拐爬了出來,金眸之中滿是惱怒之色,說道:“明知我是熊,又不是鷹,根本沒法飛,想砸死我啊……你是不是想弄死我,然後當第六代觀主?”
國師神色不大好看,說道:“好歹也是陽神境的大妖王,不會騰雲駕霧,還有臉說?”
小熊崽子惱怒道:“我還不到一歲,光顧着掙錢還債,能抽空修成陽神境,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想我學會多少門神通?”
國師聞言,神色一滞。
諸葛司徒慚愧得低下頭來,想着人家不滿一歲,修行幾個月,中間還滿心顧着掙錢還債,抽空修煉修煉,輕而易舉就成了陽神境,他老人家這麽一比,覺得心中酸澀,一時難以言語。
“等等,你是怎麽認出我的?”國師忽然說道。
“就你這樣斷手斷腳的,還挂着白虹觀的令牌,還能有幾個?”小熊崽子翻了個白眼。
“……”
國師深吸口氣,伸手在臉上一抹,将易容全數取消,恢複成本身面貌,一身氣息也不再收斂,徑直往前去。
“你去哪兒,帶上我呀!”小熊仔跟了上去。
“各找各的,你别想搶我的。”國師拂袖道。
“早說什麽了……”諸葛司徒嘟囔道。
——
就在這一行人逐漸朝着左舷域獵妖府而去的時候。
九天之上,雲層之中。
“寶啊……你還要做什麽?”
四代觀主現身出來,看向了身旁的白虹道君。
“暫時不用了,有國師在,來此查案的弟子們,都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白虹道君緩緩說道:“先前弟子查探了一下,西元境的鄭主事,以及身在大周王朝的星羅觀主焦鶴,都沒有受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所吸引,屬實古怪……還請師尊去大周王朝走一趟,将焦鶴帶回來,至于鄭主事,弟子已經請佛陀前去帶回。”
四代觀主沉吟道:“你放出大道真仙的神通天眼,是準備作甚麽?”
白虹道君笑着說道:“隻是對弟子無用了,準備給自家門下一點動力,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要太過于死氣沉沉嘛……反正是自家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
四代觀主頓了下,問道:“那你自己呢?”
白虹道君說道:“初代祖師失蹤了,弟子要去找他,問清楚一件事……”
四代觀主看向下方,忽然笑了一聲,說道:“白虹觀門下,包括小六在内,凡是天資出色的,幾乎都朝着中州彙聚過來了,你真的放心将他們全部交給這位大夏國師?”
白虹道君說道:“他可是弟子的師弟,您老人家新收的弟子……當年您老人家僅存陽神,合了道果,與他同行,能夠信任他,那麽弟子也能信他。”
四代觀主點了點頭,語氣肅然,說道:“國師不會讓你失望的。”
聲音落下,四代觀主化作一道光芒,朝着大周王朝方向而去。
白虹道君揉了揉眉宇,說道:“師尊的步步生蓮,看來還沒入門呢……”
他這樣念着,朝着一個方向,倏忽而去,消失不見。
而在左舷域當中,眼下白虹觀門下,最強者便是當朝國師。
但是很多人覺得,國師若是查知一切的真相,卻也未必會堅定站在白虹觀的一方。
國師的存在,牽動了無數的目光。
而随着各方勢力的眼線注視之下,國師來到了左舷域。
國師的身份,讓左舷域獵妖府文書主事以及紅衣斬妖吏,包括左舷域的掌域大人,都不敢有半分怠慢。
“楊金衣遭受重創,左舷域無力救治,已有京城獵妖府來人,将他接往了京城……”
那位文書主事這般說來。
旋即外邊便傳來了消息。
楊金衣傷勢過重,已經身殒。
“……”
國師神色如常,說道:“我知曉了。”
他走出左舷域獵妖府,徑直朝着被打成灰燼的白虹分觀遺址而去。
在他身後,跟着一頭熊崽子、一頭穿山甲、一隻大黃狗、一隻諸葛司徒……還有天空上的一艘戰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