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寶壽道君從京城歸來,臨近天源州魔域之中。
旋即便見兩尊天魔同時從魔域之中現身出來,遠遠來迎。
現身之時,便見魔氣席卷開來,将周邊的天地侵染,化作了一片森然魔域。
“……”
寶壽道長面色難看,拔劍出鞘,當即一劍就掃了過去!
星辰劍河化作無盡洪流,瞬息之間便見眼前無盡魔氣都全數掃了回去,
滾滾劍流把兩位完全不敢反抗的天魔都席卷上來,又朝着魔域深處甩了進去。
“找死!”
寶壽道君往前邁步,冷聲說道:“誰讓你們踏出這一片地域之外的?想趁機擴張魔域?”
兩位天魔均不敢回應。
昨日沒有遠迎,挨了一劍。
今日出門相迎,又挨了一劍。
而在寶壽道長的目光之下,又見兩名天魔各自取出一物,漆黑如墨,内中無盡玄妙,赫然正是寶壽道君昨日留下的洞天世界,隻是如今已經被無極天魔和閻魔天尊各自灌滿了魔氣。
“……”
兩尊天魔各自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對方的眼中,充滿了鄙夷。
于是兩尊天魔均是哼了一聲,各自偏過頭去。
而寶壽道長收了這兩座洞天世界,伸手一揮,淡淡道:“多謝兩位配合。”
說完之後,他轉身便走,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豐源山方向而去。
而這兩尊天魔,各自對視一眼,又哼了一聲,各自偏頭過去。
但沉寂了片刻,便聽得無極天魔開口,聲音低沉。
“你認爲白虹觀,可以抵禦得住西元境的佛門嗎?”
這個問題,讓閻魔天尊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得片刻,便見閻魔天尊出聲回應。
“按道理說,白虹觀隻是中元境之内的一座仙宗,而不是整個中元境,僅是中元境的一部分!”
“佛門的背後,則是整個西元境!”
“況且,寶壽道君以數月光景,名聲鼎盛,将白虹觀推到第一仙宗的位置上,可是白虹觀終究是那個根基淺薄,的勢力!”
“相反,佛門已經存世不知多少萬年,無論從功法、神通、法術等等方面,都有着萬分精妙的造詣,怎會是一個僅僅成名數月,而尚未崛起的末流宗派可以相提并論?”
閻魔天尊沉聲說道:“按道理說,是抵禦不住的。”
無極天魔聞言,語氣苦澀,低沉道:“但是這個道士從來不講道理。”
閻魔天尊悶聲道:“所以他有勝算。”
這一戰,不是單憑寶壽道君的本領,而是比較兩家勢力的底蘊!
佛門存世不知多少萬年,而白虹觀在半年前,還隻是一個隻有寶壽道君孤身一人的不入流宗派!
按道理說,白虹觀除寶壽道君之外,根本無法與西方佛門抗衡!
但是,寶壽道君年僅二十,修至僞仙境第九重天,劍斬大周太祖,能具有傷及天魔的劍術,早就沒有道理可言!
寶壽道君不講道理,白虹觀未必就能講道理。
所以在此時推算白虹觀的勝負,毫無半點意義。
“道士若敗,我等可以依仗第一天魔之時,不用再被白虹觀封鎖禁足于此。”
“道士若勝,第一天魔被他所制,我等無須再憂慮來自于第一天魔的威脅。”
“無論勝負,對于你我而言,都不是壞事。”
兩大天魔均是這般想法。
而他們并不知曉,寶壽道君就在千丈之外的高空之上,俯視下來,靜靜看着這兩尊天魔。
過得片刻,才聽寶壽道長歎了一聲,低聲道:“味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如今就算斬了這兩尊天魔,也不足以讓自身的道行更進一步!
甚至,這兩尊天魔的存在,算是極爲特殊。
如果是獨立的個體,斬殺之後,他們的修爲與神通,都會落在混沌珠之上,歸于自身。
而如果他們隻能算是第一天魔的分身,作爲萬劫天魔老祖的一部分,那麽則已經回返豐源山。
與此同時,從西元境的消息,也逐一傳來。
如之前所預料的一樣,佛門廣召各方僧衆,決出同等境界之下的至強者!
寶壽道君親自駕馭戰船,将這一群爲小熊崽子鼓氣打勁的九霄仙宗真傳女弟子,都送上了戰船,其中還有方玉和張珺。
張珺此去,不是爲了給小熊崽子加油打氣,主要是他的心上人,也要前往西元境爲小熊崽子加油打氣,所以……他不得不展示出兄弟義氣,去給小熊崽子這位大哥鼓氣!
孟山君倒是也想出一趟遠門,主要是想着在煉神境之戰時,目睹一下同等境界下,最強大的煉神境的風采,但是初代祖師問了它一句。
“你不是天天被老六錘?”
“……”
孟山君頓時打消了出門的念頭,灰溜溜巡山去了。
戰船駛出豐源山,朝着西元境而去。
這上古戰船,價值不低于仙寶,在長遠路途之下,衆人趕路,極爲簡單方便。
這是上古時代之中,神庭用來運送軍隊的至寶!
初代祖師其實也掌握了關于上古戰船的煉制方法,隻不過缺乏足夠的材料,關于這一點……須得與國師商議!
國師在煉器方面的造詣,可謂是極高,而且他效仿劍鼎所煉制出來的寶鼎,可以煉制出各種器物來,而且近來南荒被真仙大戰所波及,山勢變動,許多深埋地底的物事,都翻了上來,其中不乏寶礦之類……大夏王朝正在籌備進軍開采,須得借助白虹觀之力。
戰船行駛到了西元境,落在了将要建造道觀的地方。
九霄仙宗的女弟子們,紛紛下船去尋小熊崽子。
“……”
老道士神色複雜,看了寶壽道長一眼,歎道:“爲師還以爲你本事了得,招蜂引蝶,帶來了這麽多女娃兒來鼓氣助威,原來這跟你沒關系……”
寶壽道長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小熊崽子近來修煉如何?”
老道士微微搖頭,說道:“此前進境太快了,未滿周歲的煉神境大成,已經前所未有,如今戰力不淺,但若是再強行推至煉神境巅峰,恐它陰神不穩,戰力反而虛浮……所以沒有讓它晉升煉神境巅峰,不過它悟性不淺,爲師教導的仙家道術以及劍法,它竟然都入門了!”
寶壽道長忽略了後面那句,隻是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說道:“資質真差,簡直有辱師門。”
老道士沉默不語。
而被捧在衆人之間的小熊仔,雙掌捂臉,不敢多言。
隻是九霄仙宗的女弟子們爲小熊仔憤憤不平,均是看了過來。
“……”
寶壽道長在這些目光之下,依然是不理會這些九霄仙宗的女弟子,隻是看向小熊崽子,淡淡道:“再接再厲,貧道對你寄予厚望!”
小熊第一次聽見老爺對自己如此深情地說出心裏話,不禁感動得淚流滿面。
老道士神色漸漸古怪。
寶壽道長神色淡然,隻是心中暗自歎道:“要不是這些女孩兒都是免費苦力,貧道還能慣着她們?看在她們做事不要錢的份上,貧道忍了……”
明日就是開戰之時!
今夜老道士親自動身,直面佛陀,避免他參與其中。
而寶壽道長召集了煉精境的工具甲、煉氣境的徐影、煉神境的小熊仔。
至于陽神境,暫時爲空。
僞仙境,就是他寶壽道長親自出戰。
“五戰三勝!”
“隻要你們三個都能取勝,我白虹觀就算沒有陽神境,也是無妨!”
“你們三個,都須争氣一些,萬不能給老爺丢臉。”
寶壽道長淡淡道:“老爺一般是不輕易出手,作爲仙宗掌教,按理說不該親自下場……所以隻能寄望你們能争氣一些,待到那時,老爺便也不用出手了!”
接下來,他給這三個家夥,許下了重賞!
工具甲此戰,如能取勝,過年時就不用下鍋!
徐影此戰,如能取勝,晉升内門大弟子!
小熊仔如能取勝,減免一成債務!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樣的重賞,都狠狠砸在了這三個家夥的心頭上,頓時熱情高漲,意興昂揚!
與此同時,各境神魔使者,紛紛進入西元境當中,來觀摩此戰,探知兩方勢力後輩弟子之深淺!
其中,南荒祖龍除外……它目前孕育有三尊真龍,一頭被老道士屠殺,一頭被寶壽道君降服,另一頭已經委以重任!
若是白虹觀不講道理,将這頭出使西元境的真龍,也一并斬殺了,那麽從此之後,祖龍麾下就隻剩下了血脈不純的蛟龍!
“瞧不起誰呢?”
寶壽道長得知此事,憤憤道:“我們白虹觀是有大派風度的,都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南荒的真龍來西元境,又不招惹我們,沒事我們怎麽會斬殺真龍呢?”
小熊仔連忙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們白虹觀還缺鎮守西元境的守山神獸呢,怎麽會斬殺真龍呢?”
寶壽道長正要一腳踹過去,但想到周邊還有小熊仔的一大堆擁護者,頓時收斂了下,又近前去,低聲道:“聽說九霄仙宗這群女弟子,都給你刺繡,拉成了橫幅,爲你加油鼓勁……”
作爲白虹觀的少觀主,都有這樣浩大的聲勢,沒理由到時候他寶壽道君出場,氣氛顯得凝滞。
于是在寶壽道長的授意下,小熊仔便也尋了那些九霄仙宗女弟子,給寶壽道長也來這麽一套!
翌日清晨,大戰将起!
就在白虹觀之外,一片大地之中!
佛陀伸手一點,化出了一片大地!
老道士伸出竹杖,布下了大陣!
這布置了陣法的大地,騰空而起!
就在周邊,是來自于各境神魔的使者!
而在前方,則是成千上萬的佛門僧衆,有僞仙境層次的菩薩,有陽神境層次的大羅漢,也有煉神境的金身羅漢之輩。
此時白虹觀這邊,人丁稀薄,好在拉了二十來個九霄仙宗的女弟子,壯了壯聲勢。
而在這些女弟子的頭上,拉出了一條巨大的絲綢,上面銘刻着:長命道人壽與天齊,有錢道人天下無敵,小熊熊擊敗一切來敵!
而在絲綢下面,還有一行微不可見的小字:道君辛苦了!
“……”
寶壽道長見了這橫幅,對比之下,終于開始後悔,就不該讓九霄仙宗這群傻女娃兒加上自己的名号。
接着他深吸口氣,在各方古怪的目光之下,他神色如常,伸手一揮。
頓時有一頭穿山甲,從土地之中穿了出來,躍上了那片布置了老道陣法的佛土之上。
“這頭穿山甲,就是前次在中元境演法洞天之中,擊敗了中元境各方勢力的所有煉精境修行者,取得此境第一的那頭小妖?”
“它隻是煉精初境?竟然不是煉精境巅峰?”
“據說它得天獨厚,受盡寶壽道君栽培,得以如此強大!”
“以煉精初境,成爲中元境同等境界之下第一強者,這頭穿山甲不容小觑啊。”
各境神魔使者,皆是這般道來。
而就在佛門的陣營之中,走出了一個小和尚,約十二三歲的面貌,皮膚白淨,眼神清澈。
“這個就是佛門在佛法第一重天之内,決出來的最強者?”
“不錯,他九歲入佛門,而今年僅十二,修行三日而入門,三年修至佛法第一重天巅峰,相當于煉精境巅峰,悟性極高。”
“此次佛門召集的佛法第一重天僧人,共計九萬餘人,而這個修行三年的小和尚,就是佛陀親自指定的,并且在他脫穎而出後,還得到了佛法賜福,更進一層,尋常煉氣境隻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知道他能否擊敗這穿山甲?”
“穿山甲号稱中元境煉精境第一,但終究是中元境第一,而不是天下第一!”
“這一場是同等境界下,西元境與中元境的最強者在決戰!”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那小和尚便也登上了那戰場之中。
而就在小和尚登上戰場之後,便見他雙手合十,默默盤膝而坐,身上泛起金光,口中誦念佛經。
工具甲則是蜷縮起來,渾身鱗甲在外,護持自身。
兩者都護住自身,未有主動出擊。
一刻鍾!
兩刻鍾!
……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
然後就在這沉寂的氣氛之中,過去了一天一夜!
工具甲蜷縮着身子,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那小和尚坐禅念經,日夜未停,精神愈發飽滿!
佛門僧衆皆神色凝重,沉寂無聲。
各境神魔使者已經開始麻木。
小熊仔跟那群九霄仙宗的女弟子,玩得不亦樂乎,吃的喝的睡的,應有盡有。
而本該最是沉穩的寶壽道君,也是揉着眉宇,連連歎氣。
第二日到來!
佛國之外。
老道士終于開口。
“你家這小和尚,爲何隻守不攻?”
“他不殺生,也不修行神通術法,隻煉就金剛之軀,任由攻打,萬邪不侵!”
“巧了,這穿山甲也是如此!”
老道士嘿然一笑,撫須道:“看來這一場,是要比耐力了?”
佛陀緩緩開口,說道:“他心如止水,坐禅二三年,可一動不動。”
老道士沉默了下,穿山甲若是敗了,就要下鍋。
所以這穿山甲出戰之時,就當做自己死了一樣,大約十年八載,都可以一動不動。
那麽這一戰……是準備再熬個二三年光景?
正當老道士深感無言之時,就聽得一個奶聲奶氣地聲音響起。
“工具甲,你要突破煉精境小成啦?”
小熊仔聲音落下,就見佛土之中的穿山甲,驟然伸展身軀,頓時跳了起來。
隻見這頭穿山甲,眼神中充滿恐懼之色,朝着那小和尚沖了過去,帶着哭腔喊道:“你他娘的倒是來揍我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