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仙法技術培訓中心。
無極宗主氣機萎靡,虛弱不堪,看着寶壽道長的目光之中,充滿了複雜之色。
放在過往,他不知多麽想要誅殺這個年輕道士!
這個年輕道士威壓無極魔宗的天魔谷所在,讓無極魔宗蒙受了數千年未有的恥辱,并且在随後誅殺了無極魔宗太上長老卓書崇,血海深仇,無法洗刷!
更可怕的是,這個年輕道士仍有成長的餘地!
這年輕道士不死,遲早有一日,無極魔宗會覆滅在他的手中!
這位魔宗的掌教,歎了一口氣,怎麽也不會料到,有朝一日,竟會替他報訊,助他逃生!
他想過與這個年輕道士争鬥厮殺的場景,但是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平靜交談的時候。
“神符現世,不可抵擋!”
無極宗主咳了一口血,說道:“當今大夏皇帝,已經不在皇宮之中,他将會成爲三千年後,新的神皇!”
寶壽道長神色平靜,背負雙手。
神皇的稱呼,是在三千年往前,神庭存世六千年的時代之中,被譽爲至高無上的存在!
初代神皇,便是仙神,自他隕落之後,世間六千年,再無仙神,而後代神皇,便具有了等同于仙神的高度!
那白衣神将,被譽爲中元境第一強者,天下無敵,而這個“天”,指的就是神皇!
如今寶壽道長,替代了上古第一神将,成爲了三千年後,新的中元境第一強者!
可是大夏皇帝,似乎也想成爲淩駕于中元境之上的“天”!
“大夏皇帝已經失蹤,再現之時,必是仙神至尊!”
無極宗主咳出血來,喘息道:“本座來到中元境,求的就是得道成仙的機緣!在青冥州時,因爲察覺到了這一樁機緣,所以才來到了京城所在的中州,雖然入了中州,便心生不安,有所防備,但仍被大夏王朝埋伏,難逃此劫!”
他看着寶壽道君,說道:“你來到中州,絕非大夏皇室本意,但背後或許有人操縱,引你前來,但你既然來了,便深陷于此……本座給你指一條明路,可避過此劫,但這條道路,也隻能容得你這位超出陰神之上的存在,方可遁去。”
他伸手一揮,手中多了一卷簿冊,正是他近來所記。
他将簿冊抛出,仿佛失了氣力,躺在了地上,喘息道:“本座活不過今夜,身上仍有獵妖府主楊離殘存的法力糾纏,難以清除,如附骨之疽,時刻侵蝕,頗有幾分生不如死的意味,你行個好,送本座一程罷。”
噗嗤一聲!
寶壽道長毫不猶豫,拔劍出鞘,直接一劍将他貫穿!
這位無極宗主好歹是陽神境大成的人物,數百年道行,修爲雄渾,且所有諸般法術,也頗是玄奇……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寶壽道長見不得他忍受這生不如死的痛楚。
無極魔宗乃是邪道宗派,殺人煉魂,取骨制寶,但是這位無極宗主身上,卻沒有多少邪物,想必之前都在逃命之時,都盡數毀去了……畢竟連無極魔宗的鎮山仙寶都沒能留住,更别說是其他的物事了。
“把屍首先埋院子裏,等此事之後,再拿去獵妖府換賞錢。”寶壽道長這般說道。
“老爺……”熊崽子摸了出來,悄聲道:“照這麽個情況下去,要麽咱們跑路逃命,要麽老爺把皇帝砍死,然後俺去皇宮搜刮,刨了牆灰,搶了國庫,掘了皇陵,再把他後宮的什麽皇後啊嫔妃啊啥的給抓起來……”
“嗯?”寶壽道長眼前一亮。
“聽說這些妃嫔每一個都有不少金銀珠寶,绫羅綢緞,加起來必定是很值錢的!”小熊仔興奮地道:“咱們豈不是一回就富了?”
“你抓了後宮嫔妃,就隻搶金銀珠寶和绫羅綢緞啊?”寶壽道長嘿了一聲,說道:“你是猴子啊?”
“不然還搶啥?”小熊仔茫然道:“我不是熊嘛?長得也不像猴子啊?”
“搶她們私房錢哪!”寶壽道長怒道。
“哦哦哦。”小熊仔恍然大悟,然後又道:“等等……小熊的意思是,咱們都把皇帝給砍了,獵妖府還給賞錢嗎?”
“不給就把獵妖府給砍了!”寶壽道長淡淡道。
“有道理啊!”小熊仔眼前一亮,說道:“果然還是老爺厲害,小熊我還是太年輕了。”
“不過剛才,無極宗主說過,隻有陽神境的人物,可以沿着通道,逃出中州,避過劫數……”寶壽道長皺眉道:“大夏王朝的謀劃,暫時未成,現在不能駕馭戰船,逃出中州?你将那小貂帶來,貧道有話問它……”
“啊?”小熊仔怔了下,然後呐呐道:“在鍋裏炖着呢。”
“……”寶壽道長不由沉默下來。
“那怎麽辦?”小熊仔咕哝道。
“沒事,你先進去罷,待會兒盛一碗出來,加點兒辣椒,蔥花多放點兒。”
寶壽道長這般說來,而後未過多久,便見狗洞之中,鑽進來一隻老鼠。
殷老鼠擡頭一看,見寶壽道長端着一碗肉,吃得正香,它想起那是自己的肉,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來啦?”
寶壽道長夾了塊肉,扔了出去,笑着說道:“嘗嘗手藝,熊崽子近來廚藝大漲,不像幾個月前,差點把貧道毒死……”
殷老鼠低下頭,扯了兩塊肉吃,然後才擡起頭來,說道:“中州二十五域,邊緣共十六域,都已經封鎖了,内外不能出!不但戒備森嚴,仿佛有無形的陣法,籠罩着這方圓十三萬裏的的中州大地!”
寶壽道長放下這一碗炖肉,出聲說道:“京城各部強者呢?”
殷老鼠低聲說道:“如今在京城之内,鎮嶽王、南陽王、正玄候等,都已不見蹤迹,甚至大夏皇帝也早就消失了!目前坐鎮皇宮的,是那一位國運正神!”
寶壽道長神色微凝,淡淡道:“你在京城之中,有多少力量,都盡數調來!”
目前他還不清楚這一切的根源,但至少是找到了端倪!
既然如此,也不能在此靜坐,等着那位大夏皇帝,成就仙神之位,而淩駕衆生!
他看向殷老鼠,出聲說道:“不要想着藏私,大夏皇帝一旦功成,你也逃不了,本座提前先咒殺了你!”
殷老鼠垂下頭來,悶聲道:“殷某的其他化身,均已趕來!”
寶壽道長應了一聲,稍微閉目,心神沉入,恍惚間回到了豐源山白虹觀。
而此時的豐源山上,白虹觀之中。
大周皇女嘗試沖破體内法力枷鎖!
但寶壽道君的法力,仿佛凝練到了極緻,強大堅實無比,哪怕在她體内如同是無根之水,但她卻也無法将之擊潰,重獲自由之身!
忽然之間,卻見白虹道君祖師的神像,光芒閃爍,從神台上邁步走了下來,徑直來到了大周皇女所在的房外。
“此前你查探大夏王朝的隐秘,究竟探知了多少?”
“……”
大周皇女神色複雜,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白虹道君祖師,一手拂塵,一手法劍,相貌與寶壽道長一般無二,但是蓄着長須,須發潔白如雪,仙風道骨。
“這一道符文……你知曉嗎?”
白虹道君祖師神情冷淡,未有等她回話,伸手便是一握,法力運轉,手中凝就一道符文。
符文光芒流轉,萬分奧妙,充斥着無盡玄機。
這正是在劍鼎之上記下的符文,也是如今南時域以及皇陵之中,出現過的符文!
見到了這一道符文,大周皇女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看來你确實識得這一道符文。”
“這是上古神庭的秘傳符文。”
大周皇女默然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年幼之時,參拜先祖,得授傳承,因爲幼年性情頑劣,玩耍之時誤入了皇陵深處,遠遠瞥見過一眼,體内氣血便仿佛被它抽空,好在我的老師及時趕到,将我帶走!他說這是皇室禁符,就算是我,一旦洩露了見過禁符的事情,也要被處死,所以讓我此生就當沒有見過禁符,他也替我瞞下這一件事情!”
她停頓了下,然後說道:“後來我在查閱古籍之時,曾經見過關于一道神符的描述,但是古籍上面隻有描述關于神符的神異之處,卻沒有記載符文的形态模樣,我一直猜測皇陵之中的禁符,就是這一道神符!”
白虹道君祖師靜靜看着她,靜等下文。
“根據古籍記載,這在上古時代,是屬于曆代神皇的秘傳!”大周皇女繼續說道。
“可是本座聽聞,這神符出現在上古時代,導緻了神庭的覆滅。”白虹道君祖師說道。
“關于這一點……”大周皇女遲疑了下,說道:“古籍記載,在神庭覆滅的最後關頭,據說像是這樣的符文,布滿了整個天穹,覆蓋了整個中元境!以我認爲,大約是因爲這樣,所以在神庭覆滅大劫之中幸存的修行者眼中,認爲是這一道符文,毀滅了神庭。”
“這符文的作用是什麽?”白虹道君祖師繼續說道。
“并不知曉,隻是在古籍之中記載了一句,符文可以助長神皇無上的力量!”大周皇女這般說來,又輕歎了聲,說道:“但是這符文……并沒有改變神庭毀滅的結局。”
“你似乎并不意外,本座知曉這符文的存在?”白虹道君祖師忽然說道。
“這一道符文本身是大周王朝之内的禁忌隐秘,但是當年的白虹觀,在大周高層之中的分量,比如今大夏王朝境内的仙宗更高,隻是一脈單傳,算是秘傳宗派,而白虹觀知曉這一道符文,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更何況……”
大周皇女停頓了一下,說道:“那一本記載了這符文描述的古籍,正是出自于白虹觀初代祖師的手筆!”
白虹道君祖師當即陷入沉思當中。
而大周皇女略有猶疑,便又問道:“我隻是很好奇,你爲何突然問起這一件事情?”
白虹道君祖師默然半晌,才道:“本座在京城之中,見到了這麽一道符文。”
大周皇女擡起頭來,神色之間,顯得萬分複雜。
“不止是一道!”白虹道君祖師繼續說道:“劍廬、南時域、皇陵,都出現了這一道符文……本座懷疑,整個中州境内,到處都是布滿了這一道符文!”
“神庭覆滅的最後時刻,中元境遍布這一道符文。”大周皇女語氣凝重,說道:“如今大夏王朝,讓中州也布滿了這一道符文,是爲了……”
“是爲了将大夏皇帝,推上神皇的位置?”白虹道君祖師低聲道。
“這一道符文,有吞噬氣血的禁忌之效。”
大周皇女這般說來,然後渾身一震,驚駭道:“大夏皇室血脈将要滅絕,不是因爲血脈之中的詛咒!而是因爲……大夏皇帝要聚合先祖血脈,避免血氣不足,被禁符反噬,他是以皇室的血脈來抵禦神符的弊端?”
白虹道君祖師頓時沉寂,心神微動,顯靈于陸原縣。
陸原縣中,鄭元家中。
牆上畫像,光芒一閃,隻見一個年輕道士,從畫中走出。
“鄭老?”
“……”
鄭元睡得迷迷糊糊,不禁吓了一跳,便聽得外邊傳來寶壽道長的聲音。
“當年修建皇陵,您老被罷免官職,貶回原籍,而您那一位任工部侍郎的叔父被處死……貧道這裏有一道符文,似乎也曾被銘刻在皇陵之中,不知鄭老可識得否?”
“符文?”鄭老匆忙出來,看見這一道符文,臉色瞬息之間煞白。
“鄭老看來是見過這一道符文?”寶壽道長淡淡問道。
“曾在叔父府上,無意間得見,但随後便被他老人家驅趕了出來,并叮囑老夫,此生不能提及這符文,否則必有殺生之禍。”鄭元澀聲道。
“你可還記得,符文周邊,皇陵諸般布置?”寶壽道長緩緩說道。
“這……”鄭元猶疑良久,才道:“老夫隻負責外圍的修建,而且……這畢竟是朝廷機密。”
“無妨,貧道你還信不過嗎?”
寶壽道長這般說來,淡淡道:“外圍部分,也足夠了。”
過得小半個時辰,寶壽道長看着鄭元遞上來的圖紙,掃過一眼,然後焚爲灰燼,說道:“就當貧道沒有來過。”
旋即便見寶壽道長重新回了畫中,變成一畫像。
與此同時,白虹觀之中。
白虹道君祖師的眼眸,微微沉重。
皇陵外圍建造,跟劍廬的外圍建造,有着相似之處,大約在大夏謀劃的這一場大事之中,這兩處地方具有相同的作用!
“祖師?”
諸葛司徒受命而來,躬身施禮。
“你在京城,除了無極宗主,還有多少至交好友?”
“這個……”諸葛司徒遲疑了下,說道:“他們都不在獵殺榜上。”
“本座不是要殺他們!”白虹道君祖師怒道:“本座是要救他們性命!”
“什麽意思?”諸葛司徒怔了下。
“你自己看看,能否與他們取得聯系?”白虹道君祖師出聲說道:“再蔔一卦,看看中州的運勢?”
“出什麽事情了?”
諸葛司徒連忙取出卦盤,先是發出二三十道光芒,傳訊出去,然後推演卦盤。
過得半晌,才見他擡起頭來,錯愕道:“查不出來?”
白虹道君祖師緩緩說道:“整個中州都被封鎖了。”
諸葛司徒面色變幻,然後低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白虹道君祖師說道:“大夏王朝籌備了六十年,策劃一件大事,似乎要将皇帝推上神壇,但是……此事一旦開啓,後果必然是不堪設想!”
對于大夏王朝而言,多了一位仙神層次的帝皇,必将成就萬世功業,輝煌如上古神庭!
然而對于整個中州而言,似乎都會迎來一場天崩地裂的災難!
“你的至交好友,遍布天下,将這一件事情,報知于三大仙宗,十二道派!”
白虹道君祖師再度開口,說道:“測算一番,寶壽道君在京城的運勢。”
諸葛師徒連忙擺手,說道:“測不了,測不了,老夫那師侄也算此道大才,然而測着測着就成了寶壽道君的分身……”
白虹道君祖師略感無奈,然後說道:“那你測一下熊崽子的運勢?”
諸葛司徒遲疑道:“大夏王朝的皇帝,涉及億萬衆生,無數子民的命運走向,而且他試圖成就仙神之位,實在沒法測算!這熊崽子身在京城,也不好測……”
說完之後,他看見白虹道君祖師微微撫須,眼神不善,連忙又道:“先來試試……”
他連忙放下卦盤,仔細推演。
過得半晌,就見這位精于蔔卦測算的老者,悶哼了一聲,臉色蒼白。
他看着眼前卦盤上的銅錢,沉默不語。
“卦象如何?”
“全是反的。”諸葛司徒神色凝重,咬牙道:“天機顯示,大兇之兆。”
锵一聲響!
當下便見白虹道君祖師拔劍出鞘。
諸葛司徒吓了一跳。
卻見祖師把劍一挑。
将銅錢翻了過來。
諸葛司徒目瞪口呆。
“正了。”
寶壽道長淡淡道:“天機顯示,大吉之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