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源山上。
雷霆暴雨,來得快,去得快,甚至來不及讓衆人反應。
但下過一場雨,雖然各處泥濘,但空氣清新,令人神清氣爽。
“整理一番,不要懈怠,拿了工錢就要做事!”
鄭老的聲音,傳了開來,止住了衆多工匠啧啧稱奇的議論聲。
而方玉的眼中,依然殘留着難言的震撼之色。
她曾經見過寶壽道長出手,一劍便斬了妖道秋風。
但她未曾料到,寶壽道長一劍能将蒼穹斬裂,将風雨停歇。
她心裏想着,隻怕就是自家的授業恩師,堂堂九霄仙宗一脈首座,都沒有這樣的本領罷?
她心裏頓時美滋滋地想:“這次果然結交了一位強大到了極點的真人前輩呢!”
至于那位強大到了極點的真人前輩,正在山下揉着眉宇,臉上充滿了自責之色。
小熊看着晴朗的天氣,先是震驚于寶壽道長的劍,然後便是萬分歡喜,道觀又能開工了。
隻是它仿佛又想到了什麽,看向寶壽道長,不敢開口指責,但眼神之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寶壽道長今兒一整天不務正業,沒去山上監工也就罷了,怎麽還給自家道觀建造大事添堵呢?
“咳咳……”
寶壽道長輕咳了聲,說道:“其他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咱們該上山監工去了。”
小熊仔想起正事,轉頭就往山上跑。
“你幹什麽去?”
“雨都停了,他們萬一還偷懶怎麽辦?”小熊的聲音遠遠傳來:“俺得去瞧瞧有哪個不勤快的,今晚上就去他家吹妖風!”
“……”
寶壽道長啞然失笑。
然後他心中一頓,當下眉宇一揚,看向豐源山外圍的方向。
四名紅衣斬妖吏,其中包括他認識的楊文離。
他們來豐源山幹什麽?
難不成是自己伏殺周應,咒殺南泉縣令與捕頭的事情,已經事發了?
但如今的寶壽道長,已經不是前幾天被方玉一句“妖道哪裏走”就給吓得心虛的寶壽道長了!
他可以确認自己沒有留下什麽闆上釘釘的鐵證!
獵妖府方面,多半是因爲他出現在永堯河以及南泉縣,而有所懷疑,但也僅是如此!
其實獵妖府職責便是獵殺妖魔,自然難免傷亡,而周應一個新人斬妖吏,地位不算高,死在外邊談不上稀奇,獵妖府未必會耗費太多的精力去探究此案!
于是寶壽道長隻是笑了一聲,便朝着山上走。
雖說有客來訪,但他不想迎客。
——
四名紅衣斬妖吏,沿着泥濘的道路,逐步登山。
豐源山青蔥翠綠,承接八大域之風水。
盡管他們不能一眼看盡八大域,也不能一眼看清豐源山。
但作爲修行人,他們依然可以辨别這座豐源山的不凡之處。
“真可算得是風水寶地!”
趙姓男子感歎道:“難怪這位道長,選定了如此風水寶地,作爲道觀所在之處,成爲栖身之所。”
另一位紅衣斬妖吏卻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我看不是道長選定了這裏,而是因爲道長居于此處,才讓此山成爲寶地靈山!”
楊文離神色複雜,依然難以想象,那個在他面前溫和仁善,腼腆含蓄的小道士,竟然是一劍斬蒼穹的煉神真人!
想起當日替獵妖府招攬這位道長的時候,此刻不由得臉上有些火辣,想起待會兒再見到那位道長,不由得有些尴尬,心懷忐忑。
而另外一名青年,則神色異樣到了極點,心中暗道:“這座山果真是靈山寶地,難怪宗主看中了這座豐源山,想要将山門道場,搬到這豐源山上……隻是如今有了這樣一尊真人,我星羅宗着實招惹不起,待下山之後,定要告知師尊,萬不能打這豐源山的主意!”
這四位紅衣斬妖吏,心中都情緒複雜,登山而上。
遠遠便見到前方數十名工匠正在忙碌。
“這裏在重建?”趙姓男子看了過來。
“看起來是的。”楊文離點頭道。
“爲何我等來此之前,未有聽得此事?”趙姓男子皺眉道。
“這座山介于兩域之間,不受兩地官府的轄制,所以金陽縣衙不知豐源山道觀重建,也在情理之中。”楊文離說道。
“兩地官員,真是凡夫俗子,如此靈山寶地,看作荒山野嶺,竟然不予理會。”趙姓男子語氣之中,不乏嘲諷之意。
“有這麽一尊煉神真人在山上,兩地官府或許也沒有資格将此山劃歸自家所轄範圍之内。”另一名紅衣斬妖吏出聲說道。
“……”
趙姓男子不由沉默,然後看見其中一人,忽然一怔。
楊文離見狀,問道:“趙兄認得那老者?”
趙姓男子偏頭過來,說道:“不算認識,但當年修建皇陵,我奉命護送工部官員,其中就有此人……當年廣山域建造掌域府邸,就是由他主事!”
主持建造掌域府邸的人,參與修建皇陵的人,竟然在這裏,爲一個道士建造道觀?
衆人不由感到詫異,但想起這個道士修爲高深莫測,本領強盛萬分,便也爲之釋然。
直到他們又看見了一個正在忙碌的少女。
“那是……九霄仙宗的弟子服飾?”
“看她腰牌,是真傳弟子?”
“她這是……在幫忙建造?”
四位紅衣斬妖吏對視一眼,皆沉默了下來。
連九霄仙宗的真傳弟子,都隻能在這裏幫這位道長建造道觀?
恍惚之間,他們似乎生出了一種錯覺。
仿佛整個廣山域,甚至是整個大夏王朝,都知道豐源山上這道士乃是一位本事通天的高人,隻有他們獵妖府,一無所知?
然而就在這時,樹上忽然蹦下來一隻小熊崽,憨聲憨氣地道:“來者是客,我家觀主老爺,命俺來迎四位貴客。”
它圓溜溜的眼眸,靜靜看着這四人,小熊爪子作了個請的手勢。
而四名紅衣斬妖吏先是一怔,然後便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恍惚之間,似乎從這小妖的眼睛裏,看出了嫌棄的意味?
“四位,請呀!”
小熊又說了一聲,覺得這四個家夥就是個呆貨,它本身心裏就不待見這四個不速之客,現在更加嫌棄了。
這時正在建造道觀的緊要時候,還指望着寶壽道長監工呢,他們啥時候不好來拜訪,偏偏這時候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