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那一年媽過生日,我特意跑去山裏摘蘋果給她。可我興匆匆的剛進門,那老東西什麽都不問,直接就給了我一巴掌,還他媽一邊揍我,一邊問我:'爲什麽不學學你大哥?';哈哈哈哈..."陸清捂着眼,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爲什麽不學我大哥?我他媽連午飯都沒吃,餓着肚子跑進山裏摘蘋果給我媽慶生,換來的卻是老王八的一頓毒打。而你呢?!陸揚,你知道那天是媽的生日嗎?你送過她什麽嗎?你不知道!你躲在後山裏頭隻管練你的功,就這樣,他們心裏也永遠隻有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憑什麽媽媽生日還要跑去後山看你,對我卻不管不問?任憑我丢在家裏給老東西一頓毒打,回到家裏甚至都沒安慰過我一句!一句!!談的全都是陸揚今天怎麽樣怎麽樣!!我他媽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
陸揚的眼神微微有些起伏。
陸清繼續咆哮道:"還有村裏人,在我面前談的永遠都是你。無論我走在哪,永遠都有人在跟我唠叨着:'小清啊,學學你哥,别給你哥丢臉。';丢臉?!哈哈哈哈...我去他媽的臉!無論我做什麽,永遠都不及你。做對了是應該的,因爲我是你陸揚的弟弟,做對了是本份,永遠得不到稱贊,哪怕連爸媽也從來不會誇我一句好,就因爲我他媽是你弟弟!可我要是做錯了一丁點,就立刻天塌地陷了,所有的人都圍着我唾罵,老東西拿着棍子追着我打,因爲我他媽丢了你陸揚的臉!"
"哥哥?什麽都是哥哥!!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陸清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狀若瘋癫吼道:"從小到大我沒一天睡過安穩覺,你知道嗎?你在乎嗎?!你不知道,連老東西和媽都不知道!我他媽生病了沒人管,發燒了沒人理,餓了沒人在乎。所有人的眼裏心裏全都隻有你――陸揚!!他們能正眼看我的時候隻有一件事――練功!練功!再練功!狠狠地練,拼命的練,不能給你大哥丢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算明白了,我這輩子都是爲你活的。"
"陸揚!!你知道嗎?!!"
陸揚眼中微起波瀾,良久後才輕輕歎了口氣,沉聲道:"我知道,你對我的積怨我都明白..."
"你明白個屁!"陸清神色猙獰的咆哮道:"你根本不明白!所有人都向着你、寵着你,而我呢?永遠隻有一個人獨自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沒人問、沒人管。從小到大,有誰他媽關心過我?有誰他媽在乎過我?!哪怕連我生病發燒,媽媽也隻是丢個藥。可你要是刮破點皮,他們全都跟天塌了一樣慌張失措。憑什麽?!難道我不是他們兒子嗎?"
陸揚歎氣道:"你的苦,我知道。"
"呵呵..."陸清冷笑兩聲,臉部的肌肉卻因爲過度的猙獰而變得扭曲可怖。
陸揚繼續說道:"所以你怎麽仇視我、怎麽報複我,我都可以接受。即便你當初給我下毒,廢去我一身功力,我都沒怪過你。"
"哈?哈哈哈哈..."陸清癫狂的笑道:"你他媽爲什麽到現在還這麽虛僞?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裝給誰看?!"
陸揚搖搖頭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确實沒怪過你。"
"沒怪我?"陸清譏笑道:"你都恨不得殺了我吧?"
"我要殺你,不是因爲你害我。"陸揚眼神漸冷下來:"我殺你,是因爲爸媽和小花。"
"别跟我提她們!"陸清陡然狂叫道:"你根本沒資格提她們!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媽不會死,小花也不會自殺。一切都是因爲你!!"
陸揚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悲哀:"爲什麽你到現在還死不認錯?"
"我沒錯!!"陸清紅着眼睛癫狂的叫道:"明明是你害死媽,是你害死了小花!爲什麽你在山上躲了十幾年都不下來?爲什麽偏偏要在我和小花成親那天下山?你他媽故意的!你嫉妒我!!"
"呵,故意?..."陸揚眼中更透着悲哀...
他和廖贊花從小青梅竹馬,也早就認定了彼此。雙方的家裏也更是早早認下了彼此的關系,若是不出意外,廖贊花将來必是陸揚的妻子。
陸揚還記得那一年,他的母親還上山跟他商量什麽時候跟小花訂親的事,可是隔了幾個月,母親再山上時卻是絕口不提小花的事,甚至每次提到這方面就支支吾吾。陸揚預感有些不對勁,最終便打算下山回家一趟。可誰想,好巧不巧的,他下山那天正碰上自己的弟弟陸清跟小花拜堂成親。
才幾個月的時間,要跟自己訂親的未婚妻子卻突然變成了弟媳?這種事陸揚怎麽可能會接受?所以那一天他憤怒的大鬧禮堂,當衆質問小花爲何變心。
廖贊花被逼到無路可退,最終當着全村人的面,痛哭着道出她已被陸清下藥玷污的事。衆人這才知道原來不久前陸清給小花下了迷藥,然後趁機玷污了她。發生了這種事後,廖贊花已是不知所措,整天躲在家裏不敢見人。誰想過了兩個月後,她發現自己竟懷了孕,孩子不用說,自然就是陸清的。心若死灰的她,最終再也無路可走,隻能悲哀又無奈的選擇嫁給陸清。
應該說,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那個時候的人們對貞節看得很重,更别說像劍宗這麽個封閉的村子。一個女人若是失了名節,那就是生不如死。走投無路之下,廖贊花才不得不做出這種妥協。
盡管,這不是她願意的,也不她選擇的。隻是她,沒得選、沒法擇...
多麽悲哀的時代,就像所有傳聞裏陳詞濫調的故事――明明心痛到無法呼吸,卻有太多說不出的無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