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歪頭斜眼的看着這個一臉刻薄像的老太太,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幹你屁事。”
三奶奶:“...”完了,又上不來氣了。
眼見着靳青又要和三奶奶對上,陳香玲趕忙開口:“我們這一窩女人,攏共伺候着一個菜園并八分地,地窖裏隻有一些菘菜并番薯,你看要是不嫌棄,我現在就去給你熬了吃。”
她隻能保證家裏有什麽就給靳青吃什麽,但再多的東西也是沒有。
靳青聞言點頭應道:“老子帶來三頭豬,你順便給烤了吧。”
陳香玲手指微微一抖:三頭豬,吃的這般奢侈麽。
知道自己做不了這麽多吃食,陳香玲趕忙披上一件厚實的外套,出去叫人幫忙。
而靳青和三奶奶則在房間中大眼瞪小眼。
三奶奶原本就是個規矩的人,自然看不上靳青的做派。
眼見着靳青坐在窗台上摳手指頭,三奶奶終究沒忍得住:“你在看什麽。”
707在靳青意識海中暗搓搓的煽風點火:“宿主,你快回她一句瞅你咋地。”
一般來說,這句話的引戰率高達百分之百。
靳青呵呵一聲:“老子要真想幹仗還用哔哔。”
707:“...”真有道理。
成功将707怼走,靳青歪頭看着三奶奶:“老子覺得你這棉被挺不錯的。”
三奶奶微微一愣:“什、什麽!”
成爲宗族中的靈魂人物,代表能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東西。
就像是三奶奶,除了每月的供給糧外,宗族每年會專門給她做四身衣服,兩套被褥。
族長利用這樣的方式讓其他守寡的女人看到, 成爲貞婦能夠獲得多少好處。
可前提是她們得先熬個四十年, 給宗族掙得榮耀才行。
往日這個時間,三奶奶早就睡了。
可令大家感到奇怪的是, 現在明明已是深夜,可三奶奶卻還穿着一套裏衣,拄着拐杖站在院子裏。
看着三奶奶陰沉的臉色,女人們紛紛噤聲。
她們可是知道三奶奶有多麽不待見吳杏娘。
現在這般做派, 怕不是打算阻止她們幫吳杏娘做吃食吧、
可這件事是香玲安排的, 而三奶奶又沒說話,那她們究竟是應該繼續幹活,還是停下動作等着三奶奶指示呢。
正想着,就見香玲已經湊到三奶奶身邊:“三奶奶, 您是打算在院子裏罵吳杏娘嗎。”
三奶奶之前同她推心置腹的話,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
隻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要開始,這讓她有些緊張。
她以前可從沒有演過戲。
三奶奶的臉皮抖了抖,想說話卻又憋了回去, 就那麽的孤零零的站在院中。
她罵個屁人,她是被人攆出來了好不好。
吳杏娘絕對是腦子有問題,誇完她的被子就誇她的枕頭,然後又誇她的炕。
直到将她誇得不好意思,想要回應兩句的時候,吳杏娘忽然伸手将她從窗戶丢了出去。
之後,她便站在這了。
耳邊還回蕩着吳杏娘那低沉的聲音:“東西都挺好,你走吧, 炕留下。”
三奶奶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發緊。
此時聽了陳香玲的話, 三奶奶隻覺心口憋的很。
深吸兩口氣,三奶奶對香玲吩咐道:“讓她們把晾幹的柴枝都抱過來, 柴房中還有隻大鍋, 也一并送來,就在院子裏起火。”
香玲應了一聲, 剛準備離開, 卻聽三奶奶繼續說道:“告訴她們, 豬腸子就用我前些日子曬的鹽巴來洗, 炖肉的時候多放些水,大家也都跟着沾些葷腥。”
那豬腸子城裏人或許嫌髒吃的少, 可鄉下人卻沒那麽多顧忌。
豬身上的每一塊肉對他們來說都是好東西,無非就是多洗幾遍罷了。
香玲一邊聽一邊不斷的點頭:“好。”
将事情全部交代完, 三奶奶對着香玲擺擺手:“去吧,去忙吧。”
走快點,她想一個人哭會。
香玲輕輕點頭應和,随後試探性的問了一聲:“三奶奶,那演戲的事。”
緊緊握住手中的拐杖,三奶奶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尖利:“還不快去。”
千萬不要留在我這紮心。
香玲:“...”三奶奶的表情爲何忽然變得如此猙獰。
靳青用棉被将自己裹好,坐在炕上懶洋洋的向外看。
不知爲何,她總覺這個動作非常熟悉,似乎曾見什麽人做過。
聞着外面傳來的陣陣肉香, 靳青的意識漸漸模糊。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一個長了魚尾巴的老頭, 和一個咋咋呼呼的老太婆,正坐在窗邊同她說話。
忽然,靳青感覺自己腿上有些重, 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她瞬間被吓醒。
心髒還在狂跳,甚至有從嗓子裏跳出來的趨勢。
靳青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擡頭向遠處看去,直到看到一群忙忙碌碌的女人時,才終于平緩了心情。
我艹,她居然做噩夢了。
707也覺得十分新奇:“宿主,你剛剛夢到什麽了。”
它家宿主居然還會做噩夢,它怎麽不知道它家宿主還有怕的東西!
靳青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老子什麽都沒夢到。”
太可怕了,她居然夢見了滿地的政治原理,思想品德。
最可怕的是,這些書都長了手腳,抓着她的腿,哭着嚎着叫她娘...
回想起那個夢,靳青脖子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恐懼。
察覺到靳青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707的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宿主,你還好吧。”
靳青的牙齒禁不住上下打架, 可嘴上卻半點都不露怯:“老子好極了。”
707:“...”真沒看出來。
這天晚上,鬧騰的不隻是三奶奶的小院, 還有族長家的院子。
李月華正跪在院子中間,在她身邊還蹲着一臉愧疚的吳老二。
族長和村中的族老們坐成一排,都在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吳老二。
族長用手中的拐杖用力敲着地面:“老二,你是一家之主,這件事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吳老二顯然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見他不停用手錘着腦袋,聲嘶力竭的做着自我檢讨:“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沒養出個好女兒,給家族抹黑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