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管理京都治安,有直接向上彙報的權利。
而他也是個妙人,因爲是太後向外宣布皇帝重病的消息。
因此對方便将消息遞到太後這邊,讓太後拿主意。
太後皺眉沉思了下,随後看向一旁的靖安侯:“我記得他是你這邊的。”
這人将消息遞給她,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嗅覺敏感,過來投誠。
另一種則是想要試探她。
因此,必須了解清楚。
靖安侯不知太後和宋三喜神神秘秘的再說什麽。
可當太後問到他的時候,還是快速點頭應道:“劉钊當年科考之時,我是那屆的主考官,後來他也曾上門拜訪過...”
太後并不想聽細節,當即擡手打斷:“此人可能用。”
靖遠侯略微思索了下:“可!”
太後擺擺手:“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處理吧,不管怎樣,相幫忠義伯府脫罪。”
靖遠侯應了聲喏,随後又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娘娘讓臣處理何事。”
太後轉頭看向靖遠侯:“林湘月将代國公燒死了,你去想辦法幫她脫罪。”
不得不說,林湘月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隻是,這代國公畢竟有勳爵在身,當街殺人這事若不處理好,對小四登基也是有影響的。
因此,太後需要靖遠侯想出一個既能救靳青,又能将輿論壓制到最低的方法。
聽懂太後意思的靖遠侯:“...”姑母,要不咱們還是先談談謀朝篡位的事吧!
将事情安排給靖遠侯後,太後扶着宋三喜的胳膊便要向外走。
靖遠侯急忙将人喚住:“娘娘要去哪裏。”
卻見太後回頭微微一笑:“陛下那邊還缺一個侍疾的,哀家覺得賢妃就很适合。”
這些年,賢妃在和安帝的縱容下,幾次三番挑釁上門。
現在也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靖遠侯:“...”姑母明明在笑,可他爲什麽會覺得毛骨悚然呢。
林湘雲坐在樹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院外的兵馬。
阿姊真的好厲害啊!
今天一早便有人沖進他家,拿着鐵鏈将他們都鎖了起來。
就連四皇子也被關在屋子裏,不讓出來。
那些人不知做了什麽,富貴憤怒的暴起反抗,結果卻被重重打倒。
同時還有人用鐵鏈去鎖她阿姊的脖子,說她阿姊燒死了什麽使臣。
她吓得想要沖過去護住阿姊,被人一腳踢了出去。
若不是林大錘及時将她護住,估計髒腑都會受傷。
天子腳下,是最有秩序的地方,也是最說不出理來的地方。
他們雖然頂着一個忠義伯府的名頭,卻沒有半點根基。
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就在林湘雲心中悲憤時,靳青卻動了起來。
林大錘下意識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等到林湘雲回過神,院中隻剩下一片血迹...
之前進門的打人的官差,如同臘肉一般倒掉在忠義伯府的外牆上。
林湘雲又害怕又興奮,隻覺得親眼見識過這麽一遭,哪怕滿門抄斬都值了。
顯然,她興奮得太早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靳青便拎着代國公和他的一衆心腹回來。
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放了一把火。
那慘叫聲,直到現在還回蕩在衆人耳中,慘烈程度令人發指。
此時,代國公府哭聲一片,口口聲聲想要進宮去找賢妃評理。
而靳青這邊,則是再次被京兆府的兵士團團圍住。
隻是這次,再沒人敢對靳青貿然動手。
劉钊現在确實有些焦慮。
這林大小姐看似瘋瘋癫癫,可實際上卻是個通透的。
大家都覺得她燒死代國公的行爲莫名其妙,可隻有他知道,大宛使臣被燒死的事與代國公有關。
代國公原本還想着将事情栽倒林大小姐身上,順便拖四皇子下水。
卻沒想到,林大小姐是個殺伐果斷之人,竟是二話不說,直接将代國公處理掉。
他唯一想不通的,則是林大小姐這麽做的意圖。
當街殺人,林大小姐就這麽确定四皇子會保她麽。
還是說,她的依仗是太後娘娘。
劉钊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聯想。
想到皇上突然的重病,再想到靳青的所作所爲。
他瞬間悟了。
因此便有了給宮中送信的事...
林湘雲正坐在樹上看熱鬧,下一秒樹枝一沉,靳青坐在她身邊。
林湘雲笑眯了眼睛:“阿姊,我冷。”
靳青伸出手将人攬進懷裏:“怕嗎?”
林湘雲輕輕搖頭:“不怕!”
她見過比這更可怕的事。
靳青沒再說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包瓜子嘎嘣嘎嘣磕了起來。
剛剛的溫馨氣氛,瞬間消失。
林湘雲往靳青懷裏縮了縮:“阿姊。”
靳青:“嗯?”
林湘雲的聲音中滿是抱怨:“能不往我頭上吐瓜子皮嗎!”
都掉進衣領裏了。
靳青:“...老子盡力!”
望着這兩人的背影林大錘:“...”都這個時候了,你二位能不秀姐妹情深了麽!
淑妃是下午收到賢妃去養心殿爲皇上侍疾的消息的。
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代國公被當街燒死的消息。
她略思考了下,随後立刻命人拿來紙筆,修書回家。
身邊伺候的嬷嬷臉上滿是興奮,她家老爺子可是三代帝師,現任太師之職。
有了他的幫助,八皇子絕對有一搏之力。
可看到信上的内容後,嬷嬷一臉詫異的看向淑妃:“娘娘...”
娘娘爲何要讓老太師擁護四皇子,她有些看不懂了。
淑妃對嬷嬷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她隻是做了自己應做之事。
若她沒猜錯的話,陛下應該是出事了。
不出意外的話,林湘月将會是四皇子妃。
她今日對代國公動手,極有可能是太後的授意。
皇兒若是能當上皇帝自然是好,可皇兒年幼,即使登上皇位也脫不了受制于人的狀況。
與其讓他當個憋屈的天子,倒不如做個閑散王爺來的舒坦。
祖父與靖遠侯雖然有一搏之力,可萬一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倒不如安安分分的投靠太後陣營。
新皇登基後,有子嗣的後妃都會被兒子接去封地頤養天年。
而她看好的并不是皇位,而是和安帝分給二皇子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