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穿好衣服的老闆,正就着男人手上的洋蔥将雙眼熏得通紅。</p>
趙部長再次拿起剛剛放下的木倉管:“困難隻是暫時的,終有一日,我們必能将那些侵略者趕出我們的國土,現在隻不過黎明前的黑暗,我們會成功。”</p>
爲了不成爲别國人的奴隸,爲了自己的家人不會被人随意宰殺,他們必須成功。</p>
已經将自己打扮成煙鬼的老闆,跟着悠悠歎了口氣:“仍需努力啊!”</p>
與趙部長告别後,老闆順着密道重新爬回了小房間。</p>
床上的男人聽到動靜,趕忙爬起來與老闆換衣服。</p>
那女人依舊在老闆嘴裏噴了些東西,取下老闆頭上的帽子放好,之後才扭腰擺臀的挎着老闆出了房間。</p>
老闆腳步虛浮,雙眼赤紅,與其他煙鬼站在一起竟沒有任何違和感。</p>
女人衣衫不整的将老闆送到門口,搖着手絹說了句:“再來玩啊!”</p>
之後便斜倚在門邊,似乎再等着其他客人。</p>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護色,譬如金扶搖,譬如老闆,也譬如女人自己。</p>
他們利用這些最不入流的身份,努力完成着自己的任務,哪怕他們根本不會被曆史記錄。</p>
老闆剛剛走到街轉角,忽然被人從後面用小刀頂住:“别動,把錢交出來。”</p>
老闆的腿一軟,略顯沙啞的嗓音中帶着濃濃的煙氣:“大爺,我剛過完瘾,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要不您留個地址,我回頭把錢給您送家去。”</p>
卻聽他身後那人冷笑一聲,伸手抓住老闆的頭發,刀子又向前推了推:“少廢話,沒錢就脫衣服。”</p>
老闆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的衣服鞋襪一并脫下來,隻留一條亵褲。</p>
趁身後那人放松了警惕,老闆一邊尖叫着一邊向街中央跑去:“救命啊,殺人啦...”</p>
隻留那劫匪抱着衣服站在隐秘處,一臉厭惡的看着自己抓過老闆頭發的手:又臭又黏,這煙鬼多久沒洗過頭了。</p>
富貴花散場,靳青也沒叫車,而是将金扶搖一路背回家。</p>
靳青原本就不是個要臉的,再碰上金扶搖這個能放開的,兩娘們根本沒發現她們兩個的模樣有多麽紮眼。</p>
此時已經是深夜,路上巡夜的R國士兵也多了起來。</p>
他們時不時的排查路人的身份,竟是把黃埔當做了自己的地盤。</p>
許是都被科普過靳青的身份,士兵們并沒有去攔靳青。</p>
隻是在看到靳青背着金扶搖的時候,他們都擠眉弄眼起來。</p>
靳青沒有什麽民族情結,因此對于這些R國人并沒有抵觸心理。</p>
可金扶搖卻是換了個姿勢,将頭埋在靳青頸窩:“你能不能快點走。”</p>
靳青對她呵呵一笑:“你是不是把老子當成你養的驢了!”</p>
金扶搖:“...”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直白。</p>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渾身隻着一條亵褲的鞋攤老闆,已經從遠處邊跑邊嚎的向他們這邊沖了過來。</p>
老闆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麽毛病,竟然一直在他身後不緊不慢的追着,似乎非要将他往巡邏隊這邊趕。</p>
知道對方是想要給巡邏隊一個正經斃了自己的理由,老闆心中戚戚,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邊跑邊喊。</p>
如果他暴露了身份,煙館中的同志就危險了。</p>
他們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将煙館置辦好,絕對不能因爲他暴露。</p>
想到這,老闆跑的越發快了起來。</p>
街道原本已經趨于安靜,這讓老闆叫聲顯得異常凄厲。</p>
金扶搖微微蹙眉,顯然是聽出了老闆的聲音,但她卻隻是微微僵了僵身體,并沒有其他動作。</p>
她可是富貴花的金老闆,逼良...的大惡人。</p>
身份決定了,她絕對不會爲一個鞋攤老闆強出頭。</p>
老闆顯然也看到了這邊的靳青和靳青背上金扶搖,但他隻給了金扶搖一個眼神,之後便毅然決然的沖向了已經拿起木倉的巡邏隊。</p>
在見到金扶搖的那一瞬間,老闆就已經清楚,眼前這幕,顯然又是R國人爲他和金扶搖設下的局。</p>
靳青停下腳步,歪頭斜眼的看着跑向R國人的老闆,對金扶搖低聲問道:“認識?”</p>
金扶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不、不認識。”</p>
不可以,他們絕對不可以暴露。</p>
否則,她以後要如何收集情報。</p>
東北那邊已經淪陷成戰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打過來,她這個身份很重要。</p>
但是,讓她眼睜睜看着志同道合的夥伴去死,她真的做不到。</p>
感受到金扶搖抖得越來越厲害,靳青歎了口氣,将人放在路邊的台階上。</p>
随後順手從懷裏掏出一把木倉,向對巡邏隊那邊打了過去。</p>
巡邏隊那邊的子單已經飛出槍口,見事不好的老闆已經跪在地上準備等死。</p>
誰想靳青這一木倉,竟是裹着對面的子單直接轟了回去。</p>
那隻六人的巡邏小隊,瞬間被轟成了一團血霧。</p>
黃浦灘的晚上經常能聽見木倉聲,在聽到這邊的響動後,樓上幾戶亮燈的人家都迅速熄了燈。</p>
他們不關心樓下發生了什麽,隻要不牽扯到他們就好。</p>
老闆的頭頂,被靳青子單飛出時攜帶的熱量燒秃了一大塊。</p>
但他卻似無知無覺一般,隻一味盯着地上的血漬看。</p>
他終于想明白,上面爲什麽如此執着于靳青的武器了。</p>
老闆側過頭想要對靳青說聲謝謝,卻不想靳青竟然已經走回金扶搖身邊,将人拎起來繼續往自己的小洋樓走。</p>
這期間,靳青與老闆沒有任何交流,就好像她剛剛隻不過是看不慣R國人随意屠殺市民一般。</p>
金扶搖最先反應過來,咋咋呼呼的去拍靳青肩膀:“你輕點,疼死老娘了。”</p>
老闆卻像是忽然回過神似的,搗蒜似的給靳青磕起頭來:“謝謝大人,謝謝大人。”</p>
死了幾個R國士兵,看來他得盡快離開黃浦灘了。</p>
陰暗的胡同中,剛剛追老闆的劫匪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聲音驚動了靳青。</p>
他們算計好了一切,隻除了這位異于常人的反應。</p>
正常情況下,一名老大在遇上這樣的事時應該有兩種反應。</p>
一種是冷眼旁觀,畢竟在這些人眼中,除他們之外的人都是蝼蟻。</p>
另一種則是上前交涉,畢竟R國現在勢大,與他們交惡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有可能會惹惱他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