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骨在那人的圈禁中,憋憋屈屈的活了兩年多,才凄涼的死去。
阿蘇萬父親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徹底歸了别人。
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是十幾年後,蒙國出現了一名非常厲害的軍事家。
在那人的領導下,蒙國在五十年内統一了中原,并開始向外開疆拓土。
隻兩年時間,大昌國便被對方的鐵騎踏破。
老人被吊死,孩子被摔死,女人們送去做奴隸,男人們則被活活燒死。
因爲那人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隐患,更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這麽多人。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阿蘇萬的心,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更不會爲自己做過的事情開脫。
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子民能吃飽穿暖。
布魯骨就是個廢物,他根本不适合當王。
如果可能的話,阿蘇萬希望靳青能夠讓布魯骨對他自己的能力有一個正确的認識。
再将大昌國交到合适的接班人手上。
她和她哥哥其實都不是執着于皇位傳承的人。
但他們卻有共同的願望,那就是希望他們的子民能過上好日子。
阿蘇萬的願望是,即會滅國即将成爲定局,也要盡全力保住她的子民。
看了阿蘇萬的心願,靳青感覺自己全身都不自在:治國這種事,她沒幹過啊!
走過幾十個世界,這好像還是靳青第一次獨立管理一個國家。
阿蘇萬最貼心的七個侍女,都被布魯骨做成了額陪葬品,安置在阿蘇萬的棺椁周圍。
由于七個侍女不大吉利,布魯骨還特意爲阿蘇萬另外補了一個,這才有了剛剛那八個陪葬侍女。
現在伺候靳青的這幾個,原本是布魯骨的侍女。
而這架華貴的轎辇,也是布魯骨從阿蘇萬這邊繼承去的,王的專用禦座。
現在倒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見靳青慢悠悠睜開眼,幾個侍女相互交換個眼神,随後趕忙跪在靳青周圍:“公主殿下,您醒了!”
現在布魯骨已經登基,這個稱呼就變成了一個大問題。
一旦叫錯了,她們同家裏人都讨不到好。
布魯骨那邊還沒醒,因此遲遲沒有消息傳過來。
幾個人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站在布魯骨這邊,畢竟布魯骨才是她們的主子。
隻要阿蘇萬應了她們的稱呼,那她公主的身份就坐實了,布魯骨醒來後,也會念她們的好。
可若是阿蘇萬不應這個稱呼,就說明她心中另有計較,布魯骨也好早做準備。
到時候,她們更是大功一件。
靳青原本就因爲如何治國這件事心裏發堵。
此時聽了侍女們略帶試探的話,靳青歪頭斜眼的看着面前這幾個貌似恭敬的女人,忽然伸手将幾人從帷幔中丢了出去。
随後,靳青成大字型在轎辇中躺平:世界終于清淨了,她感覺自己應該比布魯骨更不靠譜。
簇擁着轎辇前進的大臣和侍衛,原本都在偷偷關注靳青這邊的情況。
他們都是親眼看着阿蘇萬下葬的,光是填土就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
因此,他們也愈發想不通,阿蘇萬究竟是怎麽從地底下爬出來的。
若不是見阿蘇萬有影子,他們甚至都在懷疑阿蘇萬不是從地府中爬回來的鬼。
想到爬回來幾個字,幾名大臣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始了無聲的交流。
“大王已經登基,現在女王歸來,我們應該用戶誰。”
“女王,必須是女王。”女王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裏,隻有女王才能讓大昌興盛繁榮。
“大王,大王才是正統。”用中原人的話,女王原本就是鸠占鵲巢,早就應該還位于大王了。
在衆人用眼神交流之後,原本規整的隊伍竟然分成了兩列,相互間敵視的看着對方。
大家都認爲自己擁護的主子才是正統。
哪想到他們剛剛站好隊,就聽見幾聲慘叫。
衆人尋聲望去,卻見在王辇中伺候的幾個侍女,竟都狼狽的飛了出來。
士兵們匆匆停下腳步,将婢女們從地上扶起來,可當他們詢問婢女發生什麽事時,婢女們卻是閉緊嘴巴一言不發。
同時,還不停的抹着眼淚,似乎是痛的狠了。
看到這一幕後,之前站在大王那一列的幾個臣子,悄悄躲進了女王這邊的隊伍。
他們怎麽忘了,就他們這位女王,最是個殺伐果斷的主。
靳青的王辇後面,跟着的是布魯骨的轎辇。
之前布魯骨登記後,便将這個轎辇給了自己王後喀什。
此時,王辇還給了靳青,布魯骨便隻能與喀什坐同一部轎辇往回走。
布魯骨依然昏迷着,他的眉頭皺的死緊,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婢女們用毛巾擦拭着布魯骨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而喀什則在用手中的帕子不停抹眼淚:“好端端的,怎麽就弄成這樣了呢!”
布魯骨喜歡漢人的文化,因此一些貴族家爲讓女兒與布魯骨結親,便特意找來漢人老師教導女兒。
喀什是學的最好的一個,也順利的成了布魯骨的王妃。
隻是那英氣的五官配上漢人特有的柔弱表情,看起來顯得不倫不類。
好在布魯骨并不嫌棄,反而以自己的王妃爲傲。
見幾個侍女并不回自己的話,喀什心中一陣陣煩悶:“我阿爸呢,那人明顯就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爲什麽不讓我阿爸帶人去燒死她。”
她嫁給大王七年,才剛剛享受到王後應有的尊貴生活,不可以就這樣被奪走。
侍女們依舊靜悄悄的,就好像沒有聽見喀什的話。
婢女們的忽視讓喀什心中的怒火更旺,伸手便要去拉扯婢女的頭發:“我可是王妃,你們怎麽敢不回答我的話...”
還不等婢女們喊痛,喀什的動作便先停了下來,因爲她發現布魯骨竟然睜開了眼睛。
剛剛還猙獰的表情,一瞬間變的柔弱,喀什的雙眼中噙滿的淚水。
隻見她一把推開礙事的婢女,直接沖進了布魯骨懷裏:“陛下,你終于醒了。”
剛剛準備坐起來的布魯骨,被喀什撞得重重躺了回去。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随後暴躁的用手推開喀什的腦袋,側頭對身邊的侍女問道:“我姑姑回來了是不是!”
他的表情陰郁,聲音低沉,侍女并不知道他爲何忽然發問,卻依舊順從的點頭應道:“上天庇佑,女王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