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車,林文其帶着警衛員從地下室上樓。
将外套遞給管家,林文其走到客廳的沙發旁,伸手摸了摸妻子張靜恩高高隆起的肚子。
張靜恩被他的動作從睡眠中吵醒,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對林文其說道:“回來了,退休的事都辦好了麽?”
林文其笑着點點頭:“辦好了,以後我的時間都用來陪你們三個。”
張靜恩聞言笑眯眯的縮進林文其懷裏:“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才三幾十歲就天天張羅着退休,林大爺,您老打算怎麽渡過您的退休生活啊!”
林其恩也不在意妻子的打趣,仍舊溫和的說道:“我雖然退下來了,但也不是什麽都不管了,以後研究所若是需要哪些相關的理論知識,我還是一樣要過去給他們解答的。”
張靜恩聞言笑的更加開心:“那你這算是返聘還是發揮餘熱啊!”
林文其沒有回答張靜恩的話,隻是将手靜靜貼在張靜恩的肚皮上:他其實隻是有自知之明罷了。
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多麽聰明的人,動手能力也不算強。
當初之所以入了研究所的眼,是因爲靳青太出色了,而小由又教給他很多未來的理論知識。
在理論上,他是無敵的,但研究所需要的卻是理論聯系實際。
當初靳青還活着的時候,他隻要提供理論知識,便能夠幫助靳青将那種隻存在于設想中的機器制作出來。
但由于知識斷層的原因,等靳青消失後,他的理論,已現有的科技水平根本無法被證明。
于是,他在研究所中的位置變得越來越尴尬。
爲了讓自己在研究所中留下個好名聲,林文其當機立斷的交了辭職信,反正他名下已經有了十輩子都花不完的産業,倒也不在乎這點子薪水。
林文其辭職這件事,研究所顯然非常重視。
在開了幾次碰頭會後,研究所并沒有讓林文其辭職,而是選擇讓他提早退休,并聘任他成爲研究所的顧問。
除了不能随便出國之外,這個結果對于林文其的生活并沒有任何影響。
于是,林文其欣然接收了研究所的提議。
而今天,他剛剛辦完退休手續,正式開始了他的養老生活。
張靜恩将頭在林文其脖頸邊蹭了蹭:“明天陪我去旅行好不好,我想吃正宗的大肉串。”
林文其笑眯眯摸着張靜恩的肚子:“張女士,你還是先把貨卸了再想這些吧!”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這種未知讓他心中充滿了期待。
張靜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林文其腿上挪下去,伸腳踢了踢的林文其的腿:“林大爺,您大兒子就要放學了,還不快去做飯。”
見林文其聽話的站起身向廚房走,警衛員趕忙跟了上去,退休的領導依舊是領導,研究所的每一位領導都是國家最寶貴的資産,他一定要時刻保護領導的安全。
做飯也挺危險的,上次就有一位領導在做飯時想東西入了神,差點被高壓鍋炸傷,他絕對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謝絕了廚師的幫忙,林文其走進廚房,第一件事便是打開了廚房中的電視:現在剛好是新聞時間。
林文其在電視中仔細尋找,終于在一個鏡頭中,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林文瑞。
即将三十歲的林文瑞,變得成熟沉穩,當初陰郁不得志在他身上已經徹底消失。
他正坐在首長身後,迅速的記錄着首長與外賓們的對話。
林文其一臉欣慰的看着屏幕中的林文瑞:他弟弟,當真比他出息多了。
他是被奶奶強行帶飛的,而弟弟則是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上次聽到一個專題介紹,據說他這個弟弟精通十幾個國家的語言,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資料室中不斷學習,知識儲備涉及各個領域...
看着屏幕中的林文瑞,林文其又想起十年前那個神采飛揚的男孩子。
那時的林文瑞不但一窮二白,還欠了一屁股債,可依舊謝絕了他想要幫忙賣房子的提議。
林文其不由自主的複述起林文瑞當時說的話:“你覺得我住不起那房子麽?”
随後,林文其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的林文瑞當然住的起這樣的房子,有這樣的弟弟,他真的很驕傲。
夜已深,剛開完會的林文瑞,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住所:明早4點,他要陪首長飛去R國,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明早三點便得起床打理個人衛生,上飛機後則要整理首長需要的資料。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能睡四個小時。
進屋後,房間再次傳來熟悉的酒味。
林文瑞苦笑一聲:好吧,他還有三個小時能睡。
當初帶他的領導曾經建議他将林建中送到敬老院去,在那裏,林建中能接收最細心的照顧,而林文瑞則可以放心工作。
但這個提議卻被林文瑞拒絕了,他就林建中這麽一個親人了,林建中躺在這,他也算是有個家,若哪天林建中不在了,他說不定還會不習慣。
領導勸不動他,索性幫他請了個阿姨,幫着照顧林建中白日裏的飲食起居。
前年,趙巧紅曾經過來找過他,說在外面過得不好,想要過來投奔他。
可不到三天的時間,趙巧紅便被抓走了,因爲在找他之前,趙巧紅曾經同境外的某些人接觸過。
這件事的後續,林文瑞沒再關心,既然趙巧紅已經在他的人生中缺席了,那就一直缺席下去吧,他是個不喜歡補課的人!
走進客廳打開燈,原本以爲滿地酒瓶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客廳的正中間被拖過來一張餐桌,餐桌上擺着幾盤餃子,林建中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一隻酒瓶倒在他胳膊下面,看着地上的酒漬,林建中已經睡了好一會了。
林文瑞眨眨眼睛,忽然感覺眼前有些模糊,因爲是冬至,所以昨天餐廳裏吃餃子,他爸這是在等他麽。
被刺眼的光線喚醒,林建中揉揉眼睛,再看到林文瑞後,當即緊張的站起身,如同小孩子一樣讷讷的道:“我不喝酒了,冬至,我自己包餃子,等你回來一起喝、餃子吃,兩杯...”
常年的酗酒,讓他的語言能力和表述能力都退化了,說了半天也沒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林建中氣惱的抓住自己的衣角,他爲什麽要喝那麽多酒。
明白了林建中話中的意思,林文瑞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低低的笑了起來:去他的睡覺吧,誰家冬至還不吃頓餃子了。
林建中的餃子包的又醜又難吃,甚至還是冰的,但林文瑞卻吃得及其香甜。
林建中看着林文瑞專心吃飯的模樣,再次小心翼翼的說道:“你結婚吧,我以後不喝酒了,給你,給你帶孩子。”
林文瑞沒有擡頭,眼淚吧嗒一聲掉在盤子裏,許久後才悶悶的回了聲:“好!”
奶奶,你知道嗎,我的人生越來越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