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雲溪與朝霞一共才見了兩面。
一次是拿着賜婚聖旨的時候與朝霞匆匆見了一面。
另一次便是大婚後,進宮請安時,見過朝霞一面。
自從她屢立戰功後,原本與她不對付的那些公主們便徹底閉了嘴,隻要看見她的身影,便會遠遠避開。
而雲霞的心境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有打理無聊人的時間,她不如去研究一下接下來攻打那些外族。
沒辦法,她每天一睜開眼,不但面臨着十萬張等飯吃的嘴,還有一個超級錢串子,時間總是不夠用的。
因此,她當時隻是匆匆同朝霞打了招呼,卻忽略了朝霞當時看她的眼神。
現在想想,朝霞那時候似乎是想要同她說什麽的,可惜卻被晉昱打斷了。
沒想到再次見面,朝霞竟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伸手握住朝霞的手,感覺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把小骨頭,雲霞當即泣不成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有這麽多人伺候着,朝霞怎麽會瘦成這樣。
嬷嬷在旁邊也哭的泣不成聲,禦醫說了,公主這是油盡燈枯,可她才剛剛十二歲啊!
朝霞用渴求的眼神看向皇帝,皇帝難過的别過臉去,朝霞則是擠出一個笑,艱難的對雲霞擠出兩個字:“靳...青...”
雲霞驚愕的轉頭,錯愕的看着正站在原地發呆的靳青:這個時候了,朝霞找青青做什麽。
可看到朝霞眼中渴望後,雲霞還是轉身拉了拉靳青,讓靳青在朝霞身邊坐下,順便将朝霞的手塞在靳青手裏。
看着瘦的像骷髅一樣的朝霞,靳青下意識的想要給朝霞送些靈氣過去,卻見朝霞艱難的将手抽離對她搖搖頭,不要,她什麽都不要,活的太累,她想睡了。
不知爲何,朝霞以往看靳青時總是一團迷霧。
可現在,她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靳青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
見朝霞反對,靳青卻也沒再堅持要送靈力過去,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朝霞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立刻有宮女過來用濕潤的帕子給她潤唇。
朝霞看着靳青,眼中滿滿的渴求:“能再背着我走走麽!”
皇帝猛然轉過身,剛想開口制止,卻在看到朝霞祈求的眼神後沉默下來。
靳青歪頭斜眼的看着朝霞,一把将人抱起挂在後背上,随後轉身就向外走。
707:“...”他家宿主的愛情是不是又跑偏了!
見此一幕,皇帝的眼睛有些濕潤:他錯了。
這些年朝霞總同他念叨着要去找雲霞玩,可作爲最了解自家女兒的父親,皇帝斷定朝霞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雲霞喜歡上了一個和尚,皇帝可不想讓朝霞再同一個女人産生什麽糾葛,于是他便強行切斷了朝霞與雲霞那邊的聯系,直到現在。
朝霞很輕,輕到讓靳青感受不到任何分量。
她此時似乎很開心:“靳青,謝謝你。”
還有,别忘了我...
這是她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記得一個人太累了,她不想靳青那麽累。
朝霞的呼吸聲漸漸弱了下去,越來越弱,直至消失。
靳青背着朝霞走遍了整個皇宮,之後才将朝霞重新送回了寝宮。
朝霞寝宮中宮人跪了一地:他們的公主去了。
皇上也泣不成聲:他失去了一生最愛的妻子,現在又要失去自己最愛的女兒麽!
靳青卻是非常疑惑的環視四周:不對啊,宮裏明明有很多鬼魂,她爲什麽沒找到朝霞的呢!
朝霞的身體飛的很高很高,靳青的眼睛能看到靈體卻看不到無形的神。
朝霞一臉悲傷的看着地上的靳青:“小三...”
她想起自己是誰了,隻是太晚了。
成神之後,得知自己與靳青還有一面之緣。
她選擇被抹除記憶在凡塵中兜兜轉轉千萬載,有時投生爲男人,有時候投生女人,就是爲了能夠再見靳青一面。
可惜,機會隻有一次,而她和靳青竟然又錯過了...
朝霞死後,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不出一年就去了。
雲霞離開京城後,将西邊的統治權交還給晉昱,轉身又去了漠北戈壁,她要繼續爲皇朝開疆拓土。
晉昱倒是比先皇大方不少,甚至還将以往拖欠雲霞的軍資軍饷都給雲霞補上了。
雲霞到也乖覺,她碼了碼之前所得的那些戰利品,折算好的價格後,派了三千軍士将銀錢給的晉昱送了回去,反正這些數量都是可控的。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軍隊便正式收歸皇朝編制,晉昱還似模似樣的派了監軍過來,但凡雲霞要出兵,都要由監軍向上通報,再行定奪。
兩三次後,雲霞也咂摸出滋味來了,索性辭了官職,隻帶走了自己最初的那由四十幾個尼姑組成的親衛隊。
皇帝倒是誠心挽留了雲霞幾次,直到他發現雲霞心意已決後,才終于不再強求。
從那日起,雲霞便帶着子織和靳青過上了遊曆天下的悠閑日子。
除子織外,雲霞一行人的武功都不錯,行走在外也不用帶盤纏,隻要穿的光鮮亮麗,等着那些不長眼的撞上來也就足夠花用了。
二十幾年後,二聖臨朝。
當年的衛才人,如今已是天後之尊。
在掌控朝政後,她倒是頻繁的接觸雲霞,似乎有想讓雲霞出山的意思。
隻可惜雲霞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再不想像年輕時那般折騰,于是便再次謝絕了對方的好意,繼續同靳青一行人浪迹天涯。
三十年後,八十歲的靳青将子織和雲霞兩人埋在了一起,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親手埋葬的最後兩個熟人。
可能是因爲命運軌迹的改變,雲霞他們一生都沒有孩子,倒也不會出現有人在他們墳前痛哭的局面。
許久不曾說話707忽然對靳青出聲問道:“宿主,我們會系統空間麽!”
靳青搖頭:“不回,老子還要去找一個人。”
707:“...”爲毛他會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一年女帝駕崩,普天同悲,民間停止一切樂事。
劍南道綿州李家的宅子裏面,一名小童正在搖頭晃腦的讀書。
正在這時,窗外冒出一個滿頭白發的腦袋,那小童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緩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對方:“老婆婆,你找誰啊!”
靳青歪頭斜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小童:“你是叫李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