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一直懷疑,自己之所以會被人遺棄,原因應該與自己力氣大,吃的多有關。
因爲打有記憶起,靳青就住在孤兒院裏。
孤兒院的生活,留給她的記憶是很純粹的。
每天有做不完的手工活、少的可憐的食物,還要應付一群群來孤兒院參觀的慈善人士。
爲了從哪些善良的人手中拿到更多的食物,每個小朋友都在努力的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每個小孩子都被教育過,能來孤兒院養孩子的人家,條件都非常不錯。
隻要他們更努力一些,說不定就可以被領養。
在他們這些孤兒眼裏,被領養等同于再不用沒日沒夜的做着那些繁重的手工。
更不用爲了一個包子,一塊肉同其他孩子大打出手。
院長媽媽給他們畫了一張大餅,隻要被領養,便能過上好日子。
最開始的時候,靳青也很期待被領養。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一個之前被有錢人家領養的小紅,悄悄的從領養家庭跑了回來。
靳青問她爲什麽回來,小紅抹着眼淚告訴靳青,她的房間裏有怪物,每天晚上她的肚子都很痛。
靳青想要帶小紅去告訴院長這事,但是小紅卻堅定的拒絕了,她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
還有那麽多孩子等着被領養,如果她被送回來,有的是孩子想要被收養。
靳青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卻因爲之前那個善良的院長媽媽不停在她耳邊告訴她,任何與衆不同的事物都會被消滅的道理,因此始終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力氣。
可現在看着昔日小夥伴痛苦的模樣,靳青最終還是沒忍住,她想要陪小紅回去親手捏死那個怪物。
誰想小紅卻誤會了靳青的居心,生怕靳青會同她搶奪養父母,趁着靳青不注意的時候自己跑了。
從那時起,靳青便再沒有見過小紅。
倒是小紅的養父母,靳青又見過他們幾次,他們又是過來領養孩子的。
靳青趴在窗外,看着小紅的養母對着院長不停抹着眼淚,靳青聽到她告訴院長說,小紅已經急病死了。
小紅的父親則是不停的摟着自己的妻子,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她,似乎世界上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便是他妻子的眼淚。
院長也陪着那女人不停的抹着眼淚,但是靳青卻覺得,院長之所以會哭,可能是嫌棄這兩個人剛剛塞給他的紅包有些薄了。
靳青喜歡原來的院長媽媽,因爲那個院長媽媽看她們這群孤兒的時候,眼中沒有那種讓人恐懼的貪婪。
靳青就這麽在孤兒院中繼續生活下去,直到她14歲那年,因爲防衛過度扭斷了一個對她意圖不軌的男人的脖子,她的孤兒院生活才真正結束。
那家人有些背景,不但反過來控訴靳青的蓄意謀害,還想盡一切辦法要緻靳青于死地。
最終,靳青因爲被測試出有嚴重的反社會傾向,及爆表的武力值,而被強制性的送到了少管所。
剛進少管所的時候,靳青是惶恐不安的。
但是慢慢的,靳青發現對比勾心鬥角的孤兒院,少管所的日子算是她人生中最安逸的時光。
她隻要幹活、聽從訓導就有東西吃。
又因在再無意間,向獄友們展示了下自己将鋼筋撕成鋼絲的技能,而震懾住了一衆來找茬的“獄霸”。
因此,靳青成爲了這個少管所中公認的透明-惹不起的人物。
倒也平平安安的在少管所中,度過了八年的監管時間。
不得不說,少管所的洗腦是非常成功的。
這八年,靳青表現的像個正常人一般,再沒有用過她的力氣同其他人打架。
她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除了吃的多些外,倒是再沒有其他與衆不同的地方。
出少管所時,靳青已經22歲了。
人生最美好的年齡都再一路跑偏,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正統的教育,更沒有正常的社會人際關系,靳青已經同社會嚴重脫節。
而她在少管所的那段經曆,更是讓人對她避恐不急。
靳青蹲在少管所門外,對自己進行了中肯的評判。
想要生活,必須要先吃飽飯,但是吃飽飯的前提是,她要找一份正經的工作。
靳青沒有正經的學曆,孤兒院的孩子上學本來就晚。
靳青14歲的時候才剛剛小學畢業,若不是那個道貌岸然的訓導主任,在畢業典禮後将她騙去音樂教室,她也不會失手扭斷了對方的脖子,導緻自己連小學畢業證都沒有拿到。
雖然在少管所也學到了一些知識,可最多也就是識了些字,少管所可不會給她發個能在社會上使用的學曆證書。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找個好工作當真先是癡人說夢。
靳青對自己的認識非常到位,除了能吃,基本沒有其他優點。
去橋頭唱歌,她的聲音不行,真把人吓出毛病還得賠錢。
去當保镖,她的資曆不行。
她的力氣雖然大,但畢竟沒有經過正統的訓練,況且她還進去過...
除非那雇主的精神出了問題,不然絕不會雇傭她這麽個有前科的三無人員當保镖。
找個好男人嫁了,她的長相不行。
靳青是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的相貌太過普通。
而且好男人也不瞎,怎麽會娶一個沒有學曆,沒有家庭,沒有社會地位,沒有生活技能的女人。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自我貶低,但卻是靳青對自己最真實的理解。
關鍵是,她14歲那年發生的事情,讓她對男人這種生物再沒有一絲好感。
而少管所的經曆,更是讓靳青将男人的醜惡嘴臉看的幹幹淨淨。
雖說好男人一般不會進少管所,但是靳青始終記得一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
男人的劣根性都差不多,隻不過有人表現出來,有人卻能控制罷了。
從少管所一路溜達到市郊,靳青站在國道邊上猶豫着,要不要再犯個錯誤回少管所去,畢竟那邊吃飯免費!
陷入了有可能會被餓死的巨大恐懼中的靳青,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猶如天籁的聲音“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