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瑞儀剛剛回府,宜昌候便以侯夫人的名義将闵月帶出了院子,爲的就是不讓這母女兩個見面。
那帶闵月出去的婆子也不是個靠譜的,隻匆匆将闵月關進柴房便回家做飯去了。
闵月倒是個随遇而安的,在哪裏都能睡着。
今日一直等到正午,也不見人過來放她出去,闵月索性從柴房的窗戶翻了出來。
在垃圾桶找到食物後,便直接從狗洞鑽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時看着院子中滿地的屍體和血污,闵月有些怔楞,随後歡快的沖過去翻檢起屍體上帶着的配飾與荷包。
忠仆死後,便再沒有人教養過闵月,闵月的生存技能都是出自身體的本能。
闵月不知道什麽是對死亡的敬畏,更不知道害怕。
當年餓極了的時候,她還曾經到廚房喝過廚房準備做豬血粥的血。
雖然被廚房的婆子痛打了一頓,還拉了幾天肚子,但是那卻是她吃過最飽的一次。
在闵月眼中,地上這些屍體同垃圾堆中的那些,從牲畜身上割下來的污物沒有什麽區别。
她能面不改色的從垃圾堆中翻出她需要的食物,對于面前這些屍體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敬畏。
歡快的翻找着這些人的身體,闵月很清楚什麽是能換來食物的東西。
隻是她有些奇怪,爲什麽在這些人身上找不到那個放着金銀的小荷包。
即使腦子不算好使,但是闵月也知道金銀銅闆是頂頂好的物事。
因爲她曾經看見過有灑掃婆子,私下用銅闆低聲下氣的同廚房的婆子換走了一大堆吃食。
侯夫人的貼身侍女,給了侯爺二姨娘的婢女一隻金镯子,那收镯子的婢女喜得眉開眼笑。
沒過兩天,二姨娘就因小産死了。
而侯夫人則是開心的,給那個送金镯子的婢女加了一隻雞腿。
又過了幾日,那貼身婢女的便喜笑顔開的離開了侯府。
據說是找到了好人家嫁了出去。
那段時間的侯夫人,即使走路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因此,闵月便知道這金銀是能給自己買來快樂的東西。
而她的快樂很簡單,那就是能吃飽就行。
隻不過這些人身上别說金銀,就連一個銅闆都沒有。
到是有幾個人身上,帶着幾個水頭不大好的玉佩和玉墜子。
看起來應該是主子高興的時候賞下來的。
小心翼翼的将這些玉器揣好,闵月知道這些也是好東西。
因爲她見過許言之的小厮,曾經拿了這麽個東西給許君之的通房丫頭。
那女人接過玉佩後,便和那小厮鑽進了後院的假山中,之後假山中便傳出了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痛苦的哭泣聲。
但是下一次,那小厮送女人玉器的時候,
女人的聲音無助而哀怨,聽得闵月瑟瑟發抖,可是下一次的小厮再送東西的時候,那女人還是會繼續跟小厮鑽假山。
闵月挨過打,她知道挨打時有多疼。
能讓人甯願挨打也要收下的東西,一定能換很多食物。
将屍體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翻檢出來,闵月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變得更髒了。
闵月不在乎的用黏糊糊的袖子一抹臉,成功的在她髒兮兮的臉上,拉出了一道黑紅色的痕迹。
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醜了幾分。
當年忠仆還活着的時候,倒是教了她些基本的技能。
闵月一直記得,隻要她髒兮兮的,便能免受來自其他人的傷害。
忠仆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對的命運,在被發落前的那幾個月,她就像着魔般一直在給闵月做衣服。
不止用瑞儀留下的衣服做,還有忠仆自己的衣服,也被改成了适合闵月的尺寸。
等到忠仆被人從小院中拖走的時候,櫃子中已經放了足夠闵月穿到十二歲的衣服。
闵月雖然腦子有問題,經常會因頭痛發狂癡傻。
但她卻知道,這些衣服必須要向院子裏的其他東西一樣,省着穿用。
忠仆做的衣服,隻夠闵月穿到12歲。
等到年齡更大一些,她便開始穿當年瑞儀留下的衣服。
雖然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磨來磨去,讓她看起來就像個落魄的乞丐。
可是等到長出來的那部分在地面上磨掉之後,衣服終究會有合身的時候。
瑞儀強悍的生存能力,有時候讓侯夫人都不得不感慨,當真越窮養越皮實啊!
将東西都揣進懷中,闵月終于想到一件事:這些人爲什麽會出現在她院子裏!
闵月坐在一個人的胸口上,用髒兮兮的手抓着饅頭往嘴裏塞。
她在認真的思考,怎麽将院子裏這些屍體拖到外面去。
她不喜歡院子裏的人太多,這會讓她感到很不安全。
越想越覺得頭痛,闵月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慢慢便成紅色。
闵月不喜歡這種頭痛的感覺,因爲每次隻要頭痛,她就會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
闵月拼命的搖着頭,企圖将那股子痛意從自己腦子中搖出去。
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越搖越痛,将剩下的饅頭迅速塞進嘴裏。
闵月一邊搖着腦袋飛快的向院牆撲去,她想要用頭撞牆,以此來降低自己此時的痛苦。
正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你在蹦迪麽!”
靳青剛在廚房吃飽,順便扛了一隻整豬回來,便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正在她之前呆的院子裏邊蹦邊搖頭。
不得不承認,這小姑娘蹦的還挺有節奏,搖的也到位,就是身上這身裝扮太後現代了。
聽見院門口的聲音,闵月直覺想要磨牙。
比起傷害自己,在頭疼的時候,她更喜歡咬人。
尤其是那些不請自來,隻爲欺負她的人。
闵月瞪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一臉猙獰的看向門口靳青,剛想要從靳青的身上要塊肉下來。
卻在看見靳青相貌的一瞬間恢複了清明。
靳青就見闵月的表情從猙獰變成了震驚,接着又變成了一副悲傷的模樣。
剛想說話,便見闵月像是個小炮彈般的沖到她身邊,徑直的抱上了靳青的腰:“阿娘!”
由于被707及時提示過,面前是不能被攻擊的任務目标。
靳青輕輕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土,她剛剛什麽都沒想做。
同時,靳青心裏産生了一個疑問:這人是怎麽認出她的,按理來說,就瑞儀現在這模樣,親媽都不一定能認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