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是姬候的心願,那他當然要幫助姬候完成。
等到将這女人送回陳國後,他自然會回來與楚軍決一死戰。
身爲姬候的貼身守衛,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将是他至高的榮耀。
誰想這一抓之下,男人卻撲了個空。
靳青歪頭斜眼的看着男人,雖然知道對方的目的是要将自己平安送出城。
但是男人眼中那赤裸裸的鄙視,還是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見靳青不願同自己離開,男人的語氣也愈發不好:“你快同我走。”
男人并沒有用敬語,現在都已經兵臨城下,國将不國,這女人竟然還在耍她的貴女脾氣。
要不是有姬候的命令,他現在就想把這女人弄死。
靳青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對他認真的問道:“哪有吃的!”
既然一會有一場硬仗要打,那她當然要先找些吃的填飽肚子才行。
誰知道等這場仗打完之後,息國還能不能剩下食物。
聽到靳青那不靠譜的問話,男人氣的目眦欲裂:“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吃。”
難怪這女人不讨姬候的喜歡,原來竟是個如此不識時務的性子。
懶得再看男人那義憤填膺的模樣,靳青擡腿便往外走,有和這人廢話的時間,她都已經吃飽了。
見靳青一言不發的往外走,男人趕忙從後面追上靳青,伸手去拉靳青的肩膀:“你要去哪,還不趕緊跟我離開...”
男人的話音未落,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男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挂在距離靳青五十米外的大樹上。
男人一愣:剛剛發生了什麽?
可還沒等他回憶起上一秒發生的事情,便覺得胃裏一陣翻絞。
男人沒忍得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他的胃傷了。
靳青并沒有搭理挂在樹上的男人,一路走去了膳房。
王宮中的奴隸們顯然都知道兵臨城下的事情,此時廚房中冷鍋冷竈,膳娘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就連之前那兩個去靳青房間中取燎爐的奴隸,也再沒有出現過。
靳青從牆角處翻出了一桶沒有脫殼的麥飯,也不知道是哪個人藏在這裏的。
這麥飯就是沒有被磨成面粉的小麥,這東西本就不大吃水,再加上外面的硬殼,竟然形成了一種又硬又水的奇怪口感。
靳青頭一次發現,吃東西竟然是如此艱難的事情。
好容易将一桶的麥飯稀裏糊塗的吞下去,感覺自己有了不少力氣,靳青拿着手中的鐵劍研究起來,或許這東西還能再廢物利用一下。
當男人找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靳青正好整以暇的席地坐在膳房的院子裏。
在她身邊橫放着一顆殘缺不全的樹。
在王宮中,樹倒了是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象征着王宮的衰敗。
看着眼前這一幕,男人覺得自己的胃更疼了,難道說當真是天要亡他息國。
想到自己未完成的任務,又想到剛剛莫名其妙飛到樹上的事,男人對着靳青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隻見他臉上十分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用自認爲和藹的語氣對靳青說道:“妫姬,你速速跟我走吧,不要辜負姬候的心意。”
靳青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手抓起地上的四隻小木球:“跟老子走。”
面前這男人雖然嘴欠手欠又目中無人,但他對靳青确實沒有任何惡意,因此靳青到也不至于對他痛下殺手。
聽到靳青命令的語氣,男人忍了忍還是将嘴閉上:離開的事迫在眉睫,他實在不想節外生枝,隻要這女人肯同他離開就好。
誰想靳青出了門後,卻并沒有向着男人爲她指的路走,而是自顧自的向王宮外走去。
見靳青似乎想去城防交戰的地方,男人頓時急了,趕忙追着靳青過去:“妫姬,你要去哪!”
靳青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将剛剛處理鐵劍時剩下的劍柄,扔在了一旁的花壇中。
男人剛剛是見過那把鐵劍的,此時看見劍柄,男人的眸光瞬間一緊,快走兩步追上靳青:“你對寶劍做了什麽?”
身爲侍衛,男人怎麽可能會不喜歡鋒利的武器。
因此他之前也在偷偷的觀摩這鐵劍上的紋理,爲鐵劍而心折。
可誰想,隻不過一打眼的時間,這鐵劍就隻剩下了一個柄...
男人心疼的捶胸頓足,連他們往哪走都忘了問,他現在隻想掐住靳青的脖子質問這個坑爹的女人,究竟把寶劍藏到哪裏去了!
聽到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靳青回過頭給了男人一個猙獰的笑,同時抛玩着一個小木球對男人說道:“老子做了點好東西!”
許是靳青的氣場太強,妫姬那姣好的相貌,竟硬生生讓靳青帶出了一副痞子相。
看到靳青那猥瑣的無賴模樣,男人隻覺得眼前有些發黑:“...”他還是想掐死這敗家娘們!
之後的一段路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而是匆匆向宮門口趕去。
見靳青執意要去城防那邊,男人對靳青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真沒想到,這竟是個願意與國家共存亡的媵妾,看來之前都是他太先入爲主了。
看在靳青願意慷慨赴死的份上,男人倒是勉強給了靳青一個好臉色。
隻聽他叨叨咕咕的對着靳青念叨着:“一會上了城樓,你就躲在遠處,楚軍擅長箭攻,你萬不要被弓箭誤傷。”
随後男人頓了頓對着靳青又補充了一句:“姬候獨自帶兵出城,我一會要去接應他,此戰不成功便成仁,就算死,我也要同姬候死在一起。”
知遇之恩爲大恩,如果不是姬候給他機會,讓他一家脫了奴籍。
他現在還是那個被人魏候當成人肉靶子的奴隸...
王宮外,所有人都在匆匆而行,靳青甚至還看到幾個拿着小包裹順着牆根準備逃走的息人。
男人冷眼看着這些人:“無國家何在,這些人當真以爲隻要逃出城就能活下來麽?”
隻要被俘虜,以後就不再是平民百姓,而是身不由己的奴隸,就像他當年那般。
靳青聞言涼涼的瞥了男人一眼:那你還要帶老子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