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回到丁小齊的出租屋時,已經是深夜。
爲了省錢,丁小齊在貧民區租了一個帶小院的破房子。
由于是老式建築,出租屋十分狹小,整個屋子不到二十平,但是好在還有一個八平米左右可以堆放雜物的院子。
進了屋,就是一張大的幾乎将整間屋子都占滿的床。
當靳青回來的時候,丁小齊正盤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小飯桌和桌子上的小台燈發呆。
靳青看着他貼身汗衫上的兩個補丁吧嗒吧嗒嘴,她怎麽覺得一進這個屋子,就像是一隻腳踏進了五十年代,就是少了一個坐在炕頭上補衣服的老人而已。
聽到靳青的腳步聲,丁小齊猛地一回頭,正好看到了靳青。
丁小齊扁了扁嘴,将剛剛差點流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然後張嘴就罵:“麻痹的,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飯菜都涼了,你湊合着吃吧!”
随後便轉身下地,去自己早已經打好的地鋪上睡覺了,折騰了一天他早就沒有力氣了,這個死娘們休想叫他洗碗。
靳青撓了撓頭:她現在是不是應該扇這個丁小齊幾巴掌,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滿!
看看丁小齊的後腦勺,靳青将目光又放到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
在小台燈黃橙橙的光線照射下,靳青看到自己面前放着一大碗蛋炒飯,飯上還整整齊齊的碼着三塊排骨。
這飯碗被放在一盆熱水中,所以到現在都是溫熱的。
靳青看着自己面前的飯,挪到床邊去,用腳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丁小齊。
丁小齊煩躁的往旁邊一躲,沒好氣的問:“幹嘛?”
靳青鼓着腮幫子問丁小齊:“爲什麽隻有三塊排骨?”不知道爲什麽,她總是覺得丁小齊給她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
丁小齊躺在地上悶悶的回答:“最近肉貴了!”
靳青:“...”别告訴她,這小王八蛋就隻買了三塊排骨回來炖。
随後靳青吧嗒吧嗒嘴:“炖這麽點東西夠煤氣錢麽?”
丁小齊不屑的冷哼道:“我用蜂窩煤做的!”這死娘們是從哪看出來他能用得起煤氣的!
靳青:“...”好吧,你赢了。
吃着吃着靳青忽然想到什麽,對着丁小齊問道:“你晚上吃什麽了?”
就聽丁小齊躺在地上冷哼一聲:“幹你屁事!”他隻有這些米,都放到靳青碗裏了!
随後靳青也不說話,一時間屋子裏就隻出現了靳青的咀嚼聲。
半晌功夫,丁小齊便聽到靳青将小桌子放在地上,然後關了台燈倒頭就睡的聲音。
丁小齊咧了咧嘴,這死娘們還真的除了吃就是睡啊!
随後,丁小齊扭手蹑腳的爬起身來,打算把地上的小飯桌拿到院裏去收拾收拾。
結果才剛剛抱着小飯桌走到院裏,丁小齊便看到小桌子上原本用來蓋蛋炒飯的盤子裏正放着一小點蛋炒飯,而這些飯上邊還有半塊剛剛被靳青掰下來的小排骨。
看到這裏,丁小齊的眼淚瞬間下來了,這是在關心他麽?
707則是在房間裏吐槽着宿主的小氣,那點東西都不夠人一口吃的,也不知道它家宿主心裏都是怎麽想的!
丁小齊在院子裏慢悠悠的吃完了靳青留給他的飯和肉,轉身回屋躺在地上,靜靜的聽着床上靳青平穩的呼吸聲,嘴角處挂上了一個淺淺的笑:有姐姐在他身邊,真好!
靳青這一覺睡得很沉,當她醒過來的時候,丁小齊已經在院外煮粥了。
丁小齊用之前房東用來熬制鹵肉的鍋,将自己剩下的最後一點米全都倒了進去,熬了滿滿一桶粥。
然後皺着眉頭看着粥桶:好像不大夠!昨天那娘們的飯量他是見識過的。
丁小齊琢磨了一下,轉過身去,從身後的水缸裏又舀了兩瓢水倒進桶裏,滿意的看見粥桶瞬間滿了,然後向裏面滴了兩滴油,這樣就不怕會撲鍋了。
靳青從窗口看見丁小齊的神操作的背影砸了砸牙花子:這個便宜弟弟好像有點小氣啊!
丁小齊并不知道靳青正坐在窗口看着自己,他将煤爐子中的火翻了翻,看着火更旺了些,便轉身去洗漱了!
靳青這時候才看清這院子的全貌。
丁小齊做飯的煤爐子正架在院子裏,上面被厚厚的篷布擋着,确定刮風下雨都不會對爐子造成影響。
院子裏面整齊的種着一些綠色的爬蔓植物,看起來倒是賞心悅目。
但是在這些植物後面的牆根處,靳青卻眼尖的看到了一些摞的足有牆壁高的,各種空酒瓶子和易拉罐!
這時候,丁小齊也走了進來,靳青看着丁小齊身上雖然幹幹淨淨,但到處都是補丁的T恤和短褲,指着那些酒瓶對丁小齊問道:“你喝的?”
丁小齊沒有說話,隻是冷冰冰的從靳青身邊走過去:他要是喝了這麽多酒,早醉死了好不好!
靳青:“...”爲什麽這人對她的态度如此不友好,她卻還是沒想着離開呢!
707呵呵:把你賤的呗!
這一次,丁小齊也沒有在屋子裏支小飯桌,而是在小飯桌的四個腳上套上一個小小的膠皮套,直接将桌子放到了院子裏。
粥煮好了,丁小齊拿出一個小碗,走到粥桶前,從最上面舀出了一碗米湯,然後坐到桌子旁對靳青示意道:“剩下的都是你的!”
靳青看着丁小齊面前連米粒都沒有的米湯一挑眉:這小子還真是上道啊!
随後靳青也不矯情,自己上前提着粥桶将它放在地上,然後用丁小齊剛剛用來舀粥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喝起粥來,關鍵是這剛燒開的粥實在是太燙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在院子一言不發的喝粥,由于兩個人現在都是無業遊民,所以有的是時間。
可讓靳青費解的是,丁小齊的那小碗米湯竟然比自己一桶粥喝的都慢!
這樣安靜的氣氛讓靳青覺得很不習慣,靳青看着粥已經差不多涼了,于是端起粥桶便向自己的嘴裏倒。
丁小齊看着靳青的動作連眉毛都沒挑一下,好像靳青現在的舉動就在他預料之中一樣。
終于一桶粥見了底,靳青抓着自己手裏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刮着桶壁,院子裏響起來此起彼伏的滋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