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外的官道上,一個馬隊正在向着夷王王庭的方向行進。馬隊打頭的是兩個騎馬的護衛,其後便是一輛普通寬大的馬車,但是若是仔細看便可以發現,這匹馬車的車廂通體是用烏木打造的。
緊跟着馬車的,則是由數十個護衛押送着的幾十口大木箱。從這些仆從和護衛穩健的步伐和沉穩的呼吸,能夠看出這一群都是經過訓練的練家子。
微風吹過馬車的窗簾,隐隐約約的露出了馬車裏面的兩個人的身影。
原來是一老一少。老的大概4、50歲的年齡,已經蓄須了,年輕的則身着一件墨青色鑲紫邊袍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畫,一雙狐狸眼高挑入眉,面如桃瓣,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風流感。讓人不由得贊歎,好一個如花美男。
此時這男子正身若無骨似的斜倚在馬車中,與老的那個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耆老,我們這次準備的還算充分,夷人那邊應該沒有問題吧!”年輕人對着老人開口問道。
“二爺,已經和夷王蘇日勒和克的手下聯系上了。我們這次帶了三萬斤的糧種和十幾萬兩銀票,不知道能換到多少匹馬!”被稱爲耆老的老人就當前的情況對面前的男子彙報到。
“都說夷人豪爽,沒有花花心思,可是事實卻并非如此。我們年年都在用糧種和銀子同這群夷人換種馬,可以說是給足了他們甜頭。可他們給我們的馬匹卻都是些病馬,往年還沒有帶回城中便會死一大半,剩下的即使沒有死也都沒有辦法配種,這群夷人還真的是好算計。”被稱爲二爺的青年嘴角微挑,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嘶!”耆老吸了一口冷氣,二爺快别笑了,老夫的心髒受不了了。平時看到這張堪稱完美的俊臉自己都會愣神,現在二爺這一笑,自己的心髒都停頓了一下,二爺的殺傷力真的越來越大了。
“要不明年,咱們拿沒有煮過的糧種,去換了試試?”耆老平複了一下心情,組織好語言再次開口。
心下暗暗腹诽:夷人們的行爲自然令人不齒,可眼前這位爺卻也不是什麽誠信之人。
夷人善養馬,漢人善耕種和手工業。
雙方手裏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所以通商交換則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可實際上雙方卻都不想讓對方的勢力更加壯大起來。
自兩邊建立起了交易往來的第一年,二爺便吩咐人将所有用來交易的糧種都用開水燙過了。
并且打算等夷王派人質問稻米爲什麽不發芽的時候,再告知對方他們種糧的方式不對。
結果正好與夷王的做法不謀而合,夷王将自己部族有問題的馬匹都換給了他們。
所以大量的馬匹,在還沒有被送到邊城的時候便直接死掉了。而剩下的馬匹也都因爲種種不可言說的原因,根本不能被用做種駒。
在二爺派人去王庭質問的時候,夷王還美其名曰是晉人養馬的方式不對。
于是在雙方的心照不宣下,這樣的交易居然堅持了近5年。
這五年裏,兩邊都在指望對方能夠良心發現。
即使不能全部用優質的交易品,而是好壞參雜,甚至是能有一點漏網之魚,那也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但是事實證明,這種想法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事實上在雙方都不想吃虧前提下,這個算計式的交易一直處于兩敗俱傷的局面。
“給他們沒有煮過的糧種?然後讓他們學會種糧食,豐衣足食後擴大種族,最後再進犯大晉麽?”二爺冷冷的一哼。
“但是我們現在這樣的交易,是沒有價值和意義的!”耆老有些郁悶,年年冒險來交易,年年都掃興而回。
自己每年都帶着大部隊前來換馬,中間偶然還會碰到劫匪,雖沒有人手的傷亡,但是卻也有些勞民傷财的意味,真的不曉得二爺在執着什麽。
二爺不是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但是自己每年都去同夷人換馬實際上也有自己的考慮。
夷人擅長畜牧業,而晉朝的馬不論怎樣培育都沒有夷人的馬匹來的強壯,自己也曾經派人搶過馬匹。但是夷人狡猾,能夠放到邊城附近的多半是經過處理的,根本沒有繁殖的能力。
自己每年深入對方的王庭,身邊也帶着擅長養馬的人,期間未嘗沒有想要觀摩他們如何放牧的意味,隻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頭緒罷了。
“總有一天會有收獲的,聽說岱欽那邊最近很安靜啊!”二爺意興闌珊的閉上了狐狸眼。
“老夫也聽說了,貌似是之前岱欽的手下的一批精銳兵馬來侵犯村子的時候都折了,之後就再沒有動靜了!”耆老得到的也是4天前的信息了。
“哦,不是說岱欽的兵馬是夷人中最精銳的麽?竟然折在村子裏了,是哪個村子這麽有本事?這到是有點意思!”二爺再次睜開眼睛,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
“聽說是一個路過的英雄做的。”耆老按照自己聽到的最靠譜的版本說給了二爺聽。
“哦!你跟進一下吧。如果是本國的人,到是可以考慮收歸己用。”二爺思考了一下,悠悠的對耆老說。
看到耆老點頭後,便再次閉目養神,隻留耆老繼續對着二爺的臉發愣。
一路無話,馬車繼續向前行駛。
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的靳青,此時心裏是完全崩潰的。
靳青的鍋沒有了。
上次炒的菜被污染了以後,靳青沒有來的急清理,結果燒糊的菜葉黏在了鍋底上。
靳青想要用手将菜葉扣下來,卻用大了力氣,鍋被戳漏了。
憤怒下靳青将鐵鍋搓成了鐵球,現在她又沒有菜吃了,重新過上了頓頓烤肉的日子。
歎了口氣,靳青将烤架上已經烤熟的,近一米長的巨大馬腿拿在手裏,吃吧,不然餓肚子的感覺太痛苦了!
烤熟的馬腿又硬又柴,而且肉質發酸并不好吃,但是現在自己這邊能吃的東西也就隻有這個了。
食不知味的捧起馬肉咬了一口,靳青抻着脖子往下咽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怒吼:“天殺的,你知不知道在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