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沛的奏折很快到達了京城,這個時候,陳敬瑄被生擒、西川軍和東川軍被剿滅的消息,尚未完全傳到京城,至于說鐵血軍控制了西川和東川的消息,知道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李儒沛的奏折是非常明确的,言陳敬瑄誣告楊師立謀反,借機斬殺了楊師立,在此之前,楊師立曾經給襄陽寫信,說自己是被陳敬瑄誣陷的,陳敬瑄的目的就是想着占領東川,從而坐擁東川和西川兩地,達到割據的目的,李儒沛作爲南方道大行台,自然需要維持南方的秩序,防止有人蒙騙皇上和朝廷,達到自身之不可告人的目的。
得知楊師立被圍困在梓州之後,鐵血軍出兵梓州,準備實施救援,誰知道陳敬瑄竟然将楊師立斬殺,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孽,就算是楊師立意圖謀反,也需要朝廷來做出決斷,不能夠由陳敬瑄來決定,陳敬瑄此舉有僭越的嫌疑,爲了能夠穩住東川和西川的局面,鐵血軍毅然出手,征伐陳敬瑄,于中和三年四月初十在魏城打敗且生擒陳敬瑄。
&李儒沛在奏折之中,力陳陳敬瑄的罪孽,包括陳敬瑄自身的交待也附在奏折之中。
這一次的奏折,是密折專奏,是應該直接給皇上看的。
不過已經完全掌控朝廷的田令孜,當然能夠首先打開奏折。
田令孜在京城之中,已經處于呼風喚雨的境地,樞密使馬騰雲是他的心腹,神策軍左右軍都被他直接控制,可以說這個時候,田令孜就是想着換一個皇上,朝中的文武大臣也無法說出什麽話來。
在李儒沛的奏折剛剛從襄陽送出去的時候,嚴複已經收到了李儒沛的密信。
看完密信之後,嚴複馬上找到了鄭畋。将李儒沛的密信直接交給鄭畋過目。
鄭畋看了密信之後,仰頭大笑,說是終于到了出頭之日了,不要多長的時間,福王殿下就可以進入到京城長安了。
嚴複卻不是這樣看的,李儒沛的意思他很清楚,那就是要求鄭畋等人,馬上撤離京城,迅速到襄陽去,到了這個時候。李儒沛和田令孜之間,已經徹底翻臉,京城肯定會出現巨大的震動,包括嚴複等人,都要迅速撤離,隻有那些尚未暴露身份的暗線,才能夠留在長安。
鄭畋卻不願意離開。
鄭畋認爲,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堅守在京城長安。一旦田令孜有什麽動作,他鄭畋可以出面訓斥,甚至是直接制止,畢竟還有皇上主持朝政。
嚴複苦苦勸解鄭畋。要求鄭畋離開京城,馬上到襄陽去,可在這件事情上面,鄭畋異常的固執。根本不聽從嚴複的勸解。
嚴複隻能夠暗自感歎,鄭畋之所以如此的固執,其實與李儒沛是有着一定關系的。這麽長時間以來,鄭畋在京城沒有做出紮紮實實的事情,自然難以得到李儒沛的重視,看看已經到了襄陽的崔安潛,以及劉允章等人,如今的地位都是不一般的,早就成爲了李儒沛身邊的核心人物,可是才能出衆的鄭畋,卻因爲諸多的因素,一直無法成爲李儒沛核心圈裏面的人,這是鄭畋最爲不好想的地方。
如今李儒沛剿滅了陳敬瑄,控制了東川和西川,勢力進一步的壯大,也許不要多長的時間,李儒沛就能夠入主京城成安,鄭畋覺得自己的機會不多了,故而一定要抓住這次的機會,證明給李儒沛看看,也是爲自身的未來做好準備。
留在京城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鄭畋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尤其是如今,田令孜完全掌控了神策軍左右軍,掌控了京城之内的一切局面,如此之情況下,若是田令孜知曉李儒沛掌控了西川和東川,掌控了整個的劍南道,一定會暴跳如雷,做出一切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苦勸無果的情況之下,嚴複也沒有辦法,他是一定要離開京城的。
不過在離開京城之前,嚴複還是想到了鄭畋,他再次勸解鄭畋,跟随他一道離開長安,前往洛陽。
這一次,鄭畋的态度依舊沒有改變,但提出了另外的一個要求,就是請嚴複帶走他的兒子鄭凝績和孫子鄭紹餘,鄭凝績如今是戶部侍郎,鄭紹餘也是讀書人,有着不錯的天賦。
嚴複沒有絲毫的猶豫,答應了鄭畋的要求。
離開京城的時候,嚴複感覺到了悲傷,他似乎知道了鄭畋的命運,也知道了鄭畋内心真實的想法,這人做官的時間長了,特别是做大官的時間長了,總是有一些自尊的,鄭畋在朝中是第一丞相,若是到襄陽去了,究竟安排什麽樣的職位,不管怎麽安排,都不可能強過崔安潛的,這恐怕會讓鄭畋的面子沒有地方放,所以鄭畋選擇留在京城。
同時,鄭畋也知道留在京城的危險,故而要求嚴複帶走鄭凝績和鄭紹餘,這樣能夠爲鄭家保留後代,保留光宗耀祖的希望,隻要鄭凝績和鄭紹餘到了襄陽,鄭畋也就放心了,就算是他愛京城遭遇不測,鄭凝績和鄭紹餘抱住了性命,在襄陽更是能夠得到重用。
這樣的心思,嚴複能夠理解,但并不贊同。
四月初七,嚴複和鄭凝績、鄭紹餘一行,秘密的離開了京城長安,前往山南西道,從梁州取道前往襄陽。
田令孜打開密函的時候,内心是有些忐忑的,放眼整個大唐的天下,他最爲恐懼的對手就是李儒沛了,這位被冊封爲福王、南方道大行台的親王,手中掌握的權力,已經到了令人仰視的境地了,田令孜必須要在很短的時間之内,想到妥善的辦法,才能夠阻止李儒沛朝着北方發展,隻要李儒沛安心呆在南方,田令孜就不用過多的擔心。
看着密函的時候,田令孜的臉色迅速變得雪白,而後發青。
身體顫抖、臉色鐵青的田令孜,狂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從頂峰摔落到地上的滋味,是非常痛苦的,躊躇滿志的田令孜,正想着好好經營劍南道,誰知道李儒沛搶先動手了。
嘴裏喃喃自語的田令孜,實在是不能夠明白,這才幾天的時間,收到陳敬瑄的密信還是天大的喜訊,楊師立已經被斬殺,陳敬瑄掌控的軍隊,達到了七萬人。
足足的七萬人啊,怎麽說沒有就沒有了,難道鐵血軍真的有那麽厲害嗎。
田令孜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奏折裏面說到的事情是真的。
若是陳敬瑄被生擒、劍南道被李儒沛所掌控,那麽大唐的天下就将發生巨大的變化了,可以說李儒沛已經掌控了絕對的權力和巨大的優勢,若是想着進入京城長安,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北方絕大部分都是藩鎮控制的地盤,朝廷根本無法調動這些藩鎮的軍隊,至于說神策軍,絕非是鐵血軍的對手。
有些失神的田令孜,還是不相信李儒沛奏折裏面所說的事情是真的,他甯願相信這是李儒沛的激将法,可理智告訴他,這一切的事情,應該是真的,李儒沛身爲親王、南方道大行台,沒有必要寫出來這等捅破天的奏折。
馬騰雲匆匆趕來,看見田令孜的臉色,有些吓壞了。
“大将軍,出什麽事情了,怎麽臉色如此難看啊。”
“咱家沒有什麽事情,你馬上派遣神策軍軍士,包圍鄭畋和嚴複的府邸,立即抓住他們,他們的家人不準離開府邸一步,你馬山去,不管他們說什麽話,也不管朝廷會有什麽議論。”
“大将軍,這。。。”
“怎麽,咱家的話你沒有聽見嗎,馬上動手就是了,咱家現在就到宮裏去,你安排完畢這一切的事情,直接到宮裏來,咱家在宣政殿等着你,等你來了之後,一起去拜見皇上。”
馬騰雲不好開口詢問什麽了,隻好前往神策軍軍營下達命令。
鄭畋是朝中丞相,嚴複是侍郎,兩人的身份都是不一般的,也是京城之中最受關注的官員,田令孜突然要求神策軍軍士捉拿兩人,而且要求限制其家人的自由,這肯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馬騰雲内心忐忑,不知道就将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時辰之後,馬騰雲感到了宣政殿。
田令孜正在殿外等候。
沒有等到田令孜開口,馬騰雲就首先開口了。
“大将軍,隻有鄭畋在府邸,鄭畋的家人,悉數不見了,嚴複的府邸已經是空無一人,咱家詢問了周遭的人,他們都不知道嚴複已經離開京城,更不知道嚴複什麽時候離開京城的,咱家已經派出軍士,前往京城的各處城門,隻要發現嚴複以及鄭畋的家人,立即捉拿。”
田令孜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馬騰雲連忙上前扶住了田令孜,看着田令孜,不在開口說話。
“咱家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啊,鄭畋的家人和嚴複早就離開京城了,這個時候派人到城門去,沒有用處了,這京城長安,這大唐天下,馬上就要屬于李儒沛了,馬騰雲,咱家和你活不了多少的日子了。。。”
馬騰雲的臉色發白,不知道田令孜爲什麽會說出來這樣的話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