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複光一點都不慌張,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樣的局面了,要是每次都被對手幾句話就說的垂頭喪氣,他也不會到今日的地位了。
“田大将軍這話咱家可不能夠接受,滿朝文武都知曉,咱家一直都是在京城的,都是效忠皇上的,咱家也曾經服侍先皇,先皇對咱家至少是信任的,怎麽到了田大将軍這裏,咱家倒是有了謀反的心思了,田大将軍這話也太過了。”
楊複光幾句話就點到了田令孜的痛處,誰都知道田令孜被皇上稱呼爲阿父,先皇在世的時候,田令孜默默無聞,根本無人關注的,隻不過依靠着和皇上不一般的關系,才能夠到如此的高位。
田令孜的臉色通紅,說不出話來了,要是他說楊複光也是造反的,皇上肯定不相信。
“咱家的意思,不過是要求朝廷派人調查一下,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要如此快的就下結論,萬一事出有因,難道說朝廷要做出錯誤的決斷嗎。”
人的心思一旦改變,表現是很明顯《頂〈點《小說的,若是正月初一那個晚上,楊複光見到了皇上,也許今日的情形大不一樣,楊複光後來也知曉了,田令孜當時在麟德殿裏面,正在陪着皇上,這讓楊複光不會猶豫了,他完全清楚了田令孜和皇上之間的關系,看樣子皇上對田令孜的确是依戀的,這是長時間建立起來的關系,其他人是無法動搖的。
不過楊複光不會直接爲李儒沛說話,他的内心還是存在煎熬,畢竟襄陽王府裏面,沒有一個宦官,由此可見李儒沛對宦官的态度是很不友好的。
大殿之中一時間沉默了,不過小聲的議論再次出現。
皇上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着衆多的文武大臣,似乎不想開口說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嚴複開口說話了,瞬間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和眼神。
“皇上,臣有事要奏。”
皇上看了看嚴複,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微微點頭,本來想着開口訓斥的田令孜,看了看不遠處的楊複光,沒有說話。
“皇上,畢師铎是什麽出身,皇上想必是清楚的。諸位也是知曉的,王爺去歲就做出了決定,徹底剿滅黃巢,可就在這個過程之中,畢師铎居然與黃巢有了聯系,這令王爺大爲吃驚,此事是否存在,王爺也不敢決斷,不過這個時候。鐵血軍已經開始征伐黃巢了,皇上,鐵血軍離開了襄陽,深入到江南道剿滅黃巢。若是在這個時候,黃巢與畢師铎之間有了聯系,将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故而王爺爲了預防萬一。派兵前往濠州和廬州,目的也就是掌握畢師铎的動向,同時做好相應的警戒事宜。”
“局勢的發展。讓王爺愈發的擔心,進入到江南道剿滅黃巢的大軍,得不到官府的支持,甚至有部分的關系,借着諸道行營都統畢師铎的命令,拒不提供糧草,讓鐵血軍舉步維艱,如此情況之下,王爺專門寫了書信,詢問畢師铎情況,要求畢師铎派遣大軍,與鐵血軍一道剿滅黃巢,完成皇上之重托。”
“可是畢師铎拒絕了,這令王爺異常憤怒,身爲諸道行營都統,得到皇上的信任,可畢師铎不思報效皇上,卻要求揚州大軍按兵不動,同時要求鐵血軍撤出淮南道,對于王爺要求江南道協助剿滅黃巢事宜,不聞不問。”
“更有甚者,畢師铎在水泊這個地方設伏,襲擊鐵血軍先頭部隊。”
“凡此種種局面,讓王爺感覺到了擔憂,若是畢師铎再次投降,投靠了黃巢,兩路大軍聯合起來,将讓朝廷徹底失去對南方之控制,如此情況之下,王爺才做出了決定,決心圍困揚州,讓畢師铎無法行動,無法和黃巢聯合起來。”
“鐵血軍包圍了揚州,可沒有發動進攻,王爺也不想出現這等的情況,臣這裏有王爺寫來的信函,專門陳奏給皇上的,臣因爲局勢嚴峻,害怕皇上不能夠看到王爺的親筆書信,故而等到今日才陳奏,臣懇請皇上責罰。”
書信很快被陳奏給皇上。
楊複光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了一下,輕輕歎了一口氣。
田令孜的臉上露出譏笑的神情,再次開口了。
“嚴侍郎說的好輕松,鐵血軍已經包圍了揚州,李儒沛的書信才到京城,難道李儒沛不知道如此的大事情,首先要禀報朝廷嗎,畢師铎反叛朝廷是沒有什麽根據的,李儒沛不能夠做出斷定,就大肆進攻揚州,若是各地節度使都這樣做,和造反有什麽區别。”
田令孜的話語剛落,一個聲音響起來,這個聲音令所有人吃驚。
說話的居然是高骈,已經被貶斥到洛陽的高骈。
“皇上,臣不贊同田大将軍的話語,臣是清楚畢師铎爲人的,當初臣離開揚州之後,畢師铎采用卑劣的手段,殘殺了秦彥和李罕之,這兩人是和他一同投降的,這三人以前都是反賊,都是黃巢麾下之軍官,臣前段時間也同大軍之中的軍官聯系,得知了一些情況,畢師铎的确有聯系黃巢之情形,而且畢師铎嚴令大軍不準攻擊黃巢,卻要求大軍想方設法對付幫助趕走黃巢的鐵血軍。”
“臣這裏有書信,可以證明畢師铎的确有聯合黃巢之迹象。”
“臣也曾經懷疑,畢師铎已經是淮南節度使,兼任諸道行營都統,可謂是得到了皇上最大的寵信了,爲什麽還會做出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後來大軍之中的軍官才道出了實情,原來畢師铎想着能夠控制整個的南方,他沒有想着能夠剿滅黃巢,相反他想着能夠聯合或者是吞并黃巢,鞏固自身在南方之地位,接下來就是拒絕聽從朝廷之号令,另立山頭了。”
高骈說到這裏的時候,很多人再次開始議論,高骈的這番話是可信的,北方的藩鎮就是如此成長起來的,表面上維護朝廷的統治,其實早就是獨立王國了,朝廷根本無法插手這些地方,這些地方也沒有繳納賦稅。
若是南方被畢師铎控制了,朝廷失去了南方的賦稅,基本就難以維持了。
“臣還可以證明,南方發生的諸多動亂,包括王緒等人之動亂,與畢師铎有着直接的關系,畢師铎就是想着通過南方的動蕩,要挾朝廷,以達到出任淮南節度使的目的,畢師铎的目的達到了,後來的胃口就更大了,臣至今認爲,朝廷任命畢師铎爲諸道行營都統,有些欠妥,畢師铎正是因爲奸計得逞,故而胃口越來越大了。。。”
高骈的話語有着巨大的殺傷力。
盡管大殿之中的文武大臣,不會完全相信這些話語,可他們知道,局面開始出現改變了。
誰都知道,鐵血軍攻打揚州,一樣是想着控制南方,何況這次能夠控制南方的是彜王李儒沛,若是揚州的大軍被徹底剿滅了,朝廷将徹底失去在南方的軍事力量,今後也無法插手南方的諸多事物了。
南方無法插手,北方有着諸多的藩鎮,這樣的朝廷名存實亡,能夠控制的地方少得可憐了,要是鐵血軍繼續行動,拿下了西川和東川,恐怕朝廷也要看着李儒沛的眼神說話了。
這個道理是很簡單的,誰都明白,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不少人也明白了李儒沛的雄心,也許南方平定下來之後,下一步就是北方的藩鎮了。
李儒沛畢竟是李唐皇室的子弟,想到的還是大唐之天下,所以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将朝廷放在前面的,若是這次朝廷徹底否定和得罪了李儒沛,接下來是不是能夠維持,都說不清楚了。
更加關鍵的是,李儒沛擔任大唐之皇帝,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田令孜的臉色已經變化了,高骈的突然發難,出乎了他的預料,這個時候,他若是繼續堅持原來的觀點,不會有誰贊同的,用了好幾天的時間說服皇上,最終卻是這樣的結局。
很快,鄭畋等人開始發言了,他們是維護嚴複和高骈所說的話語的,認爲朝廷應該派人前去調查,弄清楚事情的真正面目。
這樣的調查是開玩笑,怎麽可能調查清楚,不管誰負責去調查,都是要爲李儒沛說話的,人家的力量那麽強大,要是得罪了,今後還想不想混了。
皇上的臉色幾次變化,最終無奈的歎氣。
“朕先前有些激動了,說了不該說的話語,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夠輕易的做出決定,朕看就讓東都留守阚澤宇到揚州去調查,明日就出發,朕等着弄清楚情況。”
一場氣勢洶洶的攻擊,被化解了,這可以說是田令孜最大的失敗,也是田令孜根本沒有想到的局面。
從這一刻開始,田令孜開始傾盡全力扶持東川和西川了,他很清楚,唯有經營好了東川和西川,自己才有退路,才能夠在李儒沛壯大起來的時候,有地方可去。
朝中的局面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投靠鄭畋和嚴複的文武大臣驟然多起來了,誰都能夠看清楚局面,誰都認爲李儒沛的崛起是不可阻擋的事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