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時節,朱溫一樣需要忙碌,這一年的春耕對于山南東道來說有着決定性的意義,劉自恒治理山南東道期間,就知道索取,老百姓幾乎沒有活路,大量的百姓淪爲流民,土地兼并的情況異常嚴重,節度使衙門修改鄉規民約、規定地租的最高額度曾經遭受到巨大的阻力,好在李儒沛的強硬和鐵血軍的骁勇,令那些士紳富戶軟下來了,他們甚至派人到山南西道去查看情況,發現山南西道的士紳富戶都乖乖的聽話的時候,也就放棄了無謂的抗争。
可不管是如何好的政策與規定,都需要有一個支撐點,這個支撐點就是老百姓能夠勉強活命,能夠有糧食吃,不至于餓死,至于說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那還需要好幾年的奮鬥,隻有這樣的情況之下,百姓才能夠徹底穩定下來。
各級的官府已經拿出來了大量的糧食,接濟流民,但這種付出是難以長時間承受的,可以說劉自恒主政期間搜刮來的财富,全部都投入進去之後,還顯得有些不足,這真的是應了那句話,聚财。頂.點。小說如針挑土,敗才如水沖沙。
這一次的春耕,李儒沛異常重視,節度使衙門早就下發了文書,提出了諸多的具體要求,若是達不到這些要求,衙門裏面的官吏,以及地方上的耆老、裏正和甲首都是要遭受責罰的,所以沒有人敢于忽略這些要求,到了育苗的時節,全部都到村鎮去了,檢查和督促,生怕哪一個環節漏掉,導緻不可控制的後果。
駐紮在随州的朱溫,接到了随州刺史和複州此時的多次請求,懇請鐵血軍的将士能夠到村鎮幫忙進行春耕生産。
随州和複州的情況有些特殊,這裏緊鄰淮南道的安州和沔州等地。黃巢的大軍駐紮在這裏,因爲劉自恒殘暴的政策,許多的百姓淪落爲流民,活不下去之後,被迫離開随州和複州,加入到黃巢的大軍之中,鐵血軍占據了山南東道,相關的政策出現根本性的改變,但很多的流民無法離開,不可能回到家鄉。故而這兩個地方的村鎮,是缺乏人手的,很多的家裏就剩下老弱婦孺,根本無力耕種土地。
朱溫專門就此事禀報了李儒沛和高馳邦等人,鑒于随州和複州等地的特殊情況,李儒沛同意抽調鐵血軍将士,幫助兩地的春耕生産,但一切都要按照當地官府的安排進行,不可擅自幹涉當地官府的部署。
這樣朱溫就很是忙碌了。每日裏都要抽調将士,組成若幹個小組,長途跋涉去幫助當地的春耕生産,因爲将士比較辛苦。節度使衙門專門多撥付了一些軍饷,作爲将士的補助,當地官府不需要掏出來這些錢糧。
朱溫的性格還是有些暴躁的,對軍士的要求比較高。譬如到複州去幫忙從事春耕生産,必須在規定的時間之内到達,必須在規定的時間之内完成任務。不能夠完成任務肯定受到責罰,這就導緻軍士有些疲憊不堪,好在補助比較的豐厚,從另外一個方面安撫了諸多的将士。
時間到了三月底,接連兩個月的時間,一萬鐵血軍将士幾乎都輪流出去了好幾次,總算是幫助随州和複州兩地順利完成了育苗和翻耕土地的事宜。
朱溫也很是高興,他完成了李儒沛下達的命令。
升任鐵血軍将軍之後,朱溫的情緒大爲改觀,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鐵血軍七萬多将士,将來還會招募軍士,規模會更大,不過鐵血軍的高層,也就是大将軍李儒沛,中護軍高馳邦,以及統軍黃彪、宋虎和嚴複,餘下就是十名将軍了,一躍成爲鐵血軍高層的将軍,朱溫知道自己得到了李儒沛的賞識,若是按照這樣的态勢發展下去,得到榮華富貴是不在話下的,将來在家族的面前,完全能夠揚眉吐氣了。
再說自己的身份得到了朝廷的認可,這可與在黃巢麾下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朱溫做事情非常的認真,也非常的賣力,就是在鐵血軍将士幫助随州和複州從事春耕生産的時候,也不忘記偵查申州、安州和沔州等地的軍情。
這一日,朱溫正在整理偵查到的諸多情報,身邊的親兵送來了一封信函。
打開信函之後,朱溫大爲吃驚,這封信函居然是畢世铎寫來的。
朱溫與畢世铎是很熟悉的,兩人以前都是黃巢麾下的将領,後來畢世铎投降了高骈,得到了高骈的賞識,身份也徹底的改變了,說起來畢世铎和他朱溫之間的遭遇,有些相似。
信函最後的内容,令朱溫更加的吃驚,原來畢世铎已經來到了随州,在距離軍營不遠處住着,随時等着見到他。
故友來訪,朱溫自然是高興的,要說畢世铎主動來拜訪,朱溫的内心還是有着一絲驕傲的,畢竟身份不一樣,待遇就是不一樣,若是依舊在黃巢的麾下,畢世铎不可能求見。
朱溫還是有些謹慎的,沒有選擇在軍營之中見面,而是将見面的地點定在了随州州城之内,鐵血軍軍營距離随州州城不足十裏地,到州城是很簡單的事情。
精心準備之後,朱溫帶來幾名親兵來到了随州城。
進入州城,朱溫直接來到早就預定的酒樓。
進入到雅間,一個人背對着門,站在窗戶邊,正在看着下面,聽見開門聲音,轉過身來。
朱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來人主動開口了。
“朱将軍,某在此等候多時了。”
“有勞畢将軍等候了,某剛剛從軍營趕來。”
雅間裏面就是朱溫和畢世铎兩人,兩人的親兵都守候在外面,夥計不能夠進入雅間,一切的酒菜都是親兵端進去的。
三杯酒下肚之後,兩人開始了閑聊,畢世铎說到了自己這些年的情況,言語之中感慨頗多,總的就是說不容易,朱溫也簡單的說到了自己的情況,兩人說話都很注意,避免提到黃巢,畢竟黃巢已經是他們的敵人。
閑聊之後,畢世铎轉換了話題,開始詢問起朱溫目前的狀況了。
朱溫不動聲色,很自然的應付着。
其實兩人都是有戒心的,都想知道對方是什麽目的,畢竟他們的身份都不一樣了,效忠的主人也不一樣,說話自然是要注意的。
朱溫可不是傻子,高骈駐紮在揚州,揚州距離随州千裏之遙,畢世铎千裏迢迢趕到随州,絕不是想着和自己見面這麽簡單,肯定是有目的的。
還是畢世铎忍不住,首先開口了。
“朱将軍,高大帥早就聽說你的威名了,某這次到随州來,和朱将軍會面,高大帥專門吩咐,一定要帶來他的問候。”
“高大帥的威名,某也多次聽說,很是佩服。”
“朱将軍,你和某是兄弟,有些話某就直說了,高大帥對淮南道有些厭惡了,不想繼續在淮南道了,想着回到京城去,老是打打殺殺的,誰都難以承受,不過高大帥身邊如此多的屬下,也不可能一走了之,高大帥也是很擔心這些屬下的歸屬,好幾次高大帥都說到了這些事情,某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勸解。”
朱溫有些奇怪,這樣的事情,畢世铎和自己說幹什麽。
“不瞞朱将軍,某這次到随州來,就是帶來高大帥的意思,高大帥非常的看好朱将軍,若是朱将軍不反對,高大帥決心向朝廷推薦朱将軍,讓朱将軍出任淮南節度使,高大帥如此的看重朱将軍,某都有些嫉妒了。”
朱溫的臉色略微有些變化,感覺有些眩暈,淮南節度使這個職位,足夠誘惑人了。
也就是在短短的幾息時間之内,朱溫醒過來了。
“畢将軍說笑了,這等的話語可不能夠開玩笑,你和某是兄弟,不要說這些話語了,喝酒喝酒。。。”
畢世铎似乎沒有死心,依舊重複這個話題。
這下朱溫有些沉不住氣了,臉色沉下來。
“畢将軍,你千裏迢迢趕到随州,與某見面,某感念這份兄弟之情,某如今是鐵血軍的将軍,一心想到的是鐵血軍的事宜,其他的事情,某不敢想,你還是不要說淮南節度使的事宜了。”
酒宴結束,畢世铎起身告辭,朱溫沒有挽留。
回到軍營之後,朱溫思考了很長的時間,開始提筆給李儒沛寫信,他很清楚,這是高骈拉攏他的意思,高骈與他根本沒有見過面,身邊有畢世铎、秦彥和李罕之等人,這些人以前都是他的兄弟,都在黃巢的麾下,高骈憑什麽舉薦他出任淮南節度使,這豈不是耍小孩,若是他朱溫答應下來這件事情,豈不是讓一個大大的把柄捏在了高骈的手裏。
這等小兒科的拉攏,想要蒙混他朱溫,真的是笑話了。
淮南節度使的職位,的确具有巨大的誘惑,一旦成爲節度使,就等于是掌管了一方的人财物,權力是很大的,何況是淮南這等富足的地方。
朱溫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前在黃巢的麾下,算是反賊,投靠了李儒沛,成爲了鐵血軍的将軍,這是來之不易的,一旦選擇出現了錯誤,再次走錯了路,那就可能是萬劫不複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