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梁州府組織的燈謎活動規模很大,燈謎活動涵蓋了好幾個方面,包括舞獅子等傳統節目,也有觀賞煙花等娛樂項目,這些活動在百餘年前是很常見的,除開京城,各地官府也适當的組織這些活動,可自從各地藩鎮開始崛起,朝政被宦官所把握,朝廷日漸式微,就無人關心此等事情了,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是老百姓自發組織的。
梁州府和山南西道諸多的州府,甚至包括部分的縣衙,都在正月十五組織燈謎會,這是節度使衙門提出來的要求。
從一大早開始,梁州城内就是萬人空巷,幾乎所有人都出門了,分别聚集在州城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參加官府組織的燈謎活動,就連鄒仕鳴與何玉貴兩人,也被這樣的氛圍所吸引,推遲回到洛陽的時間,專門參加燈謎活動。
官府拿出來的獎勵非常實在,主要是錢糧,這些東西都是老百姓需要的,所以猜燈謎的人數不勝數。
李儒沛一大早也出門去了,跟随%頂%點%小說他一道出門的是劉允章。
劉允章按照李儒沛提出的要求,分别到巴州和蓬州等地看了情況,心裏有數了,此次回來,他本來是準備獨自好好寫出來一封奏折的,不成想被李儒沛拉着去參加燈謎會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着興緻勃勃猜謎的老百姓,李儒沛的臉上一直都帶着微笑,劉允章的神色稍微嚴肅一些,腦子裏還在醞釀如何寫好這份奏折。
大唐的風氣是很開放的,女孩子随時都可以到大街上閑逛,既然是正月十五的燈謎會,梁州城内的大家閨秀自然不願意錯過,傾巢出動,參與其中,當然她們出門,陪着的人也不少,有丫鬟和下人,自家小姐的安全是最爲重要的。
看見了很多的女孩子,李儒沛的神色也有些發呆,在他所掌握的曆史知識之中,大家閨秀是不允許出門的,就算是成家之後,大部分的時間也是在家裏,盡管說穿越好些年了,但這方面的認識還是有些固執。
身邊的劉允章看見了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一個帶着鬥笠、臉上遮着白紗的女孩子出現在李儒沛的視線之中,女孩子身邊有一個丫鬟,這個丫鬟也是粉妝玉琢,此外還有幾名勁裝漢子跟随在不遠處。
李儒沛沒有在意,這大概是梁州城内哪家的大家閨秀,趁着熱鬧出來看看的。
就在他準備轉身朝着其他地方走去的時候,女孩子身邊的丫鬟突然開口說話了。
“哪裏來的登徒子,竟然敢看小娘子。。。”
這句話讓李儒沛站住了,他看了看四周,也是想着看看丫鬟說的是誰,梁州的治安情況是很好的,難不成還有市井無賴敢在這個時候**良家閨秀。
“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
這一下李儒沛明白了,原來這個丫鬟說的就是他。
有些惱火的李儒沛,不好怎麽發作,畢竟對方隻是小姑娘,可能是因爲家大業大,所以性格也變得有些刁蠻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最好就是不要理睬,轉身走開就是了。
一邊的劉允章,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奇怪,他站在旁邊沒有開口說話。
轉身的李儒沛,尚未來得及離開,丫鬟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了。
“說你呢,剛才直勾勾的看着小娘子,難道就想着離開。”
李儒沛有些氣急,大庭廣衆之下,這個丫鬟竟然如此之刁蠻,可出手教訓一個小姑娘,那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好啊,那你說某該怎麽辦,某的确看了你家小娘子一眼,隔着這麽遠的距離,看的又不是某一人,難不成所有看了你家小娘子的人,你都要讨問是非嗎。”
丫鬟索性叉着腰開口了。
“奴婢就是看你不順眼,其他人看了沒有事情,你看了就是不行。”
周圍幾個人看着這一切,衆人都是以玩笑的心态看的,聽見丫鬟說出來這句話,有人忍不住笑了。
“這位小娘子,某也看了你家小娘子,你說說該怎麽辦。”
丫鬟根本不理睬其他人說的話,就是盯住了李儒沛。
盡管道義上面占據了上風,可李儒沛還是很惱火,堂堂的彜王、山南西道節度使,居然在梁州州城被一個小姑娘給指責了,這的确有些可笑。
“好,你說某看了不行,那就不行,你說說某該怎麽辦。”
丫鬟看着李儒沛,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
“看你的态度很好,就算了,小娘子也不是喜歡計較的人。”
丫鬟說完扭頭回到了小娘子的身邊。
站在原地的李儒沛,有些沒有反映過來,他朝着小娘子的方向看了看,發現小娘子也看向這邊,盡管說戴了鬥笠。
周圍的人笑着散開了,小娘子和丫鬟沒有馬上離開,她們與李儒沛之間,隔着幾十米的距離。
身邊的劉允章,臉上露出了微笑,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李儒沛眨了眨眼睛,扭頭朝着其他的地方走去。
這個時候,劉允章終于開口了。
“王爺如此身份,無端遭遇他人的羞辱,難道不想教訓對方嗎。”
“劉公,你這是什麽話,對方不過是小姑娘,或許自小就在大戶人家,性格有些刁蠻,某若是出手去教訓了,豈不是比對方更爲刁蠻,遇見這等事情了,自認倒黴。”
李儒沛和劉允章說着話,朝着人多的方向而去,身後保護的親兵,相隔的距離不到十米,他們警惕注視周圍的情形,若是有什麽意外,他們會第一時間撲到李儒沛的身邊。
走了幾百米的距離,一名親兵走到了李儒沛的身邊,低聲說了一些什麽。
李儒沛皺着眉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麽,身邊的劉允章,仔細觀察李儒沛的神情。
終于,李儒沛擡起頭,對着親兵說了一些什麽,親兵點頭離開了。
身邊的劉允章,臉上的神色舒緩了很多。
走出了好幾裏地,幾乎看完了東邊的燈謎現場,李儒沛轉了方向,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大約走出了百米的距離,李儒沛站定了,轉身對着後面開口了。
“都跟了這麽長的路了,有什麽事情站出來說。”
不遠處的丫鬟猝不及防,聽見李儒沛如此說,有些臉紅,不過還是慢吞吞的走到李儒沛的面前了,至于那位小娘子,站在原地,沒有走過來。
“你怎麽知道奴婢是跟着你啊,奴婢也是走路。”
李儒沛笑了笑。
“好一張利嘴,話都是你說了,你說什麽都有道理,好像是某無理取鬧,罷了,不要跟着某了,這裏的燈謎很不錯,多花一些心思,多猜一些燈謎。”
說完李儒沛轉身離開了。
丫鬟站在原地,臉色還有些紅撲撲的,看着李儒沛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出好遠之後,李儒沛對着身邊的劉允章開口了。
“劉公,想必這個小娘子和丫鬟,劉公是認識的。”
“王爺怎麽會說出來如此之話語。”
“某早就觀察過了,這一路上,劉公一直都很注意某的表現,更是注意某的表情,擔心某對兩個小姑娘有什麽不好的舉措,那個丫鬟和某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沒有看劉公的臉,好像是有意回避什麽,其實某在遇到這位奇怪的丫鬟和奇怪的小娘子之時,劉公早就注意到她們了,隻是沒有表露出來,某說的不錯。”
劉允章對着李儒沛稽首。
“王爺觀察入微,屬下真真是佩服啊,屬下的确知道這兩人的來曆,不過也不是很熟悉,還請王爺見諒。”
“這不是什麽大事情,劉公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這句話,李儒沛笑了笑,不再說話,他以爲這是劉允章專門考察他的耐性,或者是看看他的性格究竟如何,是不是如同那些手握大權的人一樣,動不動就耀武揚威,可惜劉允章不知道他李儒沛乃是穿越人士,對于那些森嚴的等級,根本不是很在意,更不會因爲有人觸犯到威嚴,就暴跳如雷,動不動就殺人的。
懷柔天下,兼濟天下,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的,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就是因爲君王的脾氣過于的古怪,對權力看的過重,隻要有人侵犯到一絲絲的威嚴,就不惜大開殺戒,或者說朝中的争鬥過于的激烈,以至于威脅到君王的統治地位了,盡管說這種做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李儒沛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來維護權力。
李儒沛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掌握權力,堂堂正正的治理天下,這就要求他以高尚的品德來感染下面的人,盡管這種做法看上去有些幼稚,甚至是不成熟,但這是李儒沛的底線,他不願意僅僅通過殺人來立威,那樣獲得的威嚴和權力,就顯得過于血腥了。
當然,身處唐末的亂世,李儒沛隻能夠将這種心思深埋在心裏,絕不能夠說出來,否則下面的人都是要反對的,面對虎視眈眈的諸多節度使,面對朝廷之中窮兇極惡的宦官,若是總以仁慈的心态去應對,那就等于是對自身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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