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的性格是很暴躁的,他身邊的人都知道,故而在黃巢大怒的時候,一般人都不會開口說話,敢于在黃巢發怒之時開口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黃揆,一個是趙璋,這兩人敢于開口,也是有着深層次原因的,黃揆是黃巢的親弟弟,有什麽話自然敢說,趙璋屬于謀士,沒有掌控兵權,不可能形成什麽實質性的威脅,故而也可以開口說。
尚讓和朱溫等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可惜有些時候,黃揆和趙璋開口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黃巢在盛怒之下做出了一些不是很理智的決定,遭遇到無數次的打擊,特别是在作戰方面,或者是制定出來戰略性計劃方面,遭遇太多的打擊了。
尚讓率領的五萬先頭部隊,損失慘重,回來的不足萬人,而且趙璋也被鐵血軍斬殺,黃巢盡管不能夠忍受,但想想自己以前也遭遇到很多的慘敗,所以還是忍下了這口氣,可朱溫後來禀報的情況,意思完全不一樣了,原來尚讓和趙璋兩人疏于防範,縱容軍官軍士喝酒,導緻大營被鐵血軍偷襲,故而才會有如此重大的損失。
這個尚讓禀報情況的時候,沒有說到飲酒慶賀的事宜,更加可氣的是,尚讓居然還說鐵血軍異常的骁勇,言下之意大軍暫時不要進攻鐵血軍。
這就觸犯到黃巢的底線了,他甚至懷疑尚讓所奏報的劉允章打開城門投降的事宜,也可能是杜撰出來的,或者是尚讓和趙璋兩人都被欺騙了。
慘重的損失,令黃巢忍不住内心的怒氣了,他要殺雞儆猴。
尚讓是他最爲信任的将軍之一,可出現了原則性的錯誤,也是要遭遇到懲罰的,大軍即将抵達洛陽,就要和鐵血軍展開生死搏殺了,這個時候,借用尚讓的人頭來鼓舞士氣,讓諸多的軍士明白,戰場上唯有拼死殺敵,才有出路,否則尚讓的結局就擺在面前。
曾經手下所謂的四大金剛,如今就剩下一個朱溫了,而且是黃巢最爲不了解的朱溫。
黃巢暗自傷神,但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他是大軍的主帥,他的情緒會影響到大軍,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要表現出來堅強。
遠遠的看見侍衛長和朱溫等人策馬過來,黃巢拉了拉手的缰繩,讓戰馬暫時停下來。
看見侍衛長手尚讓的頭顱,尚讓的眼睛沒有閉上,嘴裏滿是鮮血,黃巢的内心突然顫抖了,一種特别強烈的後悔之情蔓延出來,大軍馬上就要迎戰鐵血軍,可他卻在盛怒之下,斬殺了自家的将領,這豈不是自毀基腳。
可這樣的情緒不能夠透露出來,隻能夠放在内心深處。
放眼大軍之,目前他能夠依靠的,也就是朱溫了,其餘的将領,從能力方面來說,和朱溫還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侍衛長,将尚讓的頭顱,在大軍之展示,讓所有的軍士都知曉,戰場之上違背軍紀,就算是尚讓這樣的将領,也是要遭遇軍法處置的。”
侍衛長張了張嘴,最終沒有開口說話,轉身離去了。
黃巢的身邊就剩下朱溫了。
這一次指揮大軍作戰的事宜,黃巢準備親自抓在手了,不過十餘萬的軍士,不可能一窩蜂的湧上,畢竟還要有預備隊,還要有守衛後勤均需物資的隊伍。
“朱溫,某率領八萬軍士進攻鐵血軍,你率領餘下的軍士,注意保護包糧草物資,同時要組建兩萬人的預備隊伍,一旦鐵血軍出現崩潰的局面,你就率領兩萬人發起最後的沖鋒,一舉擊垮鐵血軍,某一定要取下李儒沛的項上人頭。”
“屬下預祝大将軍取得勝利,屬下一定按照大将軍的要求做好。”
朱溫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上去沒有特别的興奮。
其實黃巢做出來這樣的安排,預示着朱溫就要調轉馬頭往回走了,黃巢率領的大軍,行軍的速度快很多,落在後面的隊伍,包括專門運送糧草的後勤隊伍,速度要慢一些,落後大軍接近百裏地,朱溫必須要領導這支隊伍,慢慢的趕上來。
黃巢安排完畢之後,沒有耽誤時間,朝着前方而去了。
朱溫調轉馬頭,朝着大隊人馬的後方而去。
來到隊伍的後面,幾十名軍官正在等候,這些都是朱溫最爲信任的軍官。
“你們跟着某一道,去指揮後面的隊伍,諸位都記住了,不能夠贻誤軍情,否則某不會客氣,尚讓将軍的遭遇,諸位都是看見了,大将軍早有命令下來,此次一定要徹底剿滅鐵血軍,要斬殺李儒沛,若是有人違背了軍紀,某也保不住你們。”
衆人抱拳稽首答應下來,調轉馬頭朝着後方而去。
一路上,朱溫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單獨指揮幾萬人馬,這在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以前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等情況的,作爲造反起家的黃巢,在控制軍隊方面,有着特别嚴格的要求,不管是誰,調動一兵一卒,都要經過黃巢的同意,而且尋常的情況之下,諸多的将領隻有領兵打仗的資格,平日裏根本沒有單獨帶領軍隊行動的資格。
此次要不是出現特殊的情況,朱溫根本沒有機會指揮幾萬大軍。
不能夠成爲先鋒,不會與鐵血軍展開面對面的厮殺,這是朱溫願意看見的情形,冥冥之,他已經有了感受,此次大将軍必然在鐵血軍的面前吃到敗仗,就看損失會有多大了,若是損失太大,甚至超過上次在襄陽之戰的情形,那他朱溫就要另外想辦法了,畢竟鐵血軍崛起了,黃巢想着繼續南北馳騁,繼續組織起來如此龐大的大軍,非常困難了。
早在給黃巢禀報尚讓的事宜之後,朱溫就做出了安排,要求自己最爲信任的軍官,悉數都到隊伍的最後面去,他當時就猜測到了,自己很有可能要去指揮後面的隊伍,既然黃巢要求他負責,那他完全可以抓住這次的機會,講自己信任的諸多軍官,安插到後面的隊伍之,這樣就能夠慢慢的開始扶持自身的力量了。
尚讓被黃巢毫不留情的斬殺,這令朱溫異常的吃驚,也萬萬沒有想到,本來他在黃巢面前有側重的彙報,本意是想着令尚讓遭遇到黃巢的冷落,如此情況之下,他正好可以上位,取代尚讓以前的位置。
黃巢殺掉了尚讓,讓朱溫感覺到心寒,他終于發現了,整日裏将兄弟之情挂在嘴上的黃巢,内心根本沒有什麽兄弟之情,一切都是爲了自身,按說尚讓在大軍之的功勞是顯赫的,爲了這麽讀小事情,根本不應該遭遇到斬殺,可黃巢偏偏做了,還要将尚讓的頭顱在大軍之傳揚,這就做的非常過分了。
要知道大軍之的很多軍官,都曾經跟随尚讓作戰,得到了尚讓的賞識和照顧,這些軍官和軍士,看見尚讓如此悲慘的結局,内心會有什麽樣的想法。
朱溫第一次想到了莽夫這次詞語,用來形容黃巢,好像不過分,大軍馬上就要開始殘酷的厮殺,這個時候凝聚人心是最爲重要的,尚讓的确吃了敗仗,而且犯下不小的錯誤,不過黃巢要是能夠原諒,而且讓尚讓打頭陣,相信那些拼死回到大軍之的軍士,也會奮不顧身的去和鐵血軍軍士厮殺的。
這麽簡單的道理,黃巢都想不到,難道還想着有什麽更大的出息。
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想到後路,朱溫可沒有尚讓這樣的愚忠,性命沒有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無從說起。
朱溫想好了自己的後路,若是黃巢率領的大軍取得勝利,進而能夠占領洛陽,那他就安心的跟随黃巢,想盡一切辦法,鞏固自身在大軍之的地位,若是黃巢遭遇到慘敗,倉皇的逃跑,那他就要有其他的想法和做法了。
不管怎麽說,目前有了基礎,手裏掌握着數萬大軍,而且掌握了大量的糧草,這是最爲有利的局面。
下定決心的朱溫,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執行完畢命令的侍衛長,終于回到了黃巢的身邊,他一直都在思索,怎麽樣将尚讓臨終之前的話語,告知給大将軍黃巢,這說話是需要藝術的,黃巢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要是不注意,惹得黃巢發脾氣了,他這個侍衛長也不一定能夠承受,畢竟尚讓的例子擺在那裏。
看見黃巢的神色平靜落寞,侍衛長終于開口了。
“大将軍,尚将軍臨終之前,要求屬下帶給大将軍幾句話。”
黃巢沒有說話,默默讀頭。
“尚将軍懇請大将軍一定注意朱将軍,不要賦予朱将軍任何的權力。。。”
黃巢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侍衛長一直都很注意黃巢的表情,若是黃巢表現出來發怒的情形,他就不會繼續說了,不過這次黃巢很是平靜,沒有暴怒的迹象。
等到侍衛長說完之後,黃巢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
“某知道了,一切都等到大軍剿滅了鐵血軍再說,你記住,這些話語,不準對任何人說及,否則某不會客氣。”
侍衛長連忙讀頭,憑着他的觀察,他相信黃巢聽進去這些話了,隻不過那份信函,他暫時沒有拿出來,那是尚讓臨終之前,要求他在黃巢遭遇到困難之時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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