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軍斥候被擒獲,意味着消息可能洩漏,這裏面蘊含的意思,以及由此可能形成的後果,嚴複是非常清楚的,他的睡意全無,起身的時候臉色蒼白,身體甚至微微發抖。
牙軍斥候已經被弄暈,否則也無法直接帶到酒樓來。
詢問牙軍斥候是下一步的事情,目前的關鍵是加強對南門、東門和西門的戒備,防止有斥候繼續進入城内禀報,隻要撐過了白天這段時間,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嚴複迅速開始安排部署,酒樓裏面的所有情報人員,全部都被安排出去了,若是見到了牙軍斥候進入城池,不管想什麽辦法,都是要斬殺的,不能夠讓節度使衙門知道消息,如此關鍵的時刻,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自身暴露了,都在所不惜。
牙軍斥候終于醒過來了。
審訊在酒樓的密室裏面進行,這間密室在地下,不管裏面有多大的動靜,外界都不會知曉的,盡管内心焦急,嚴複的臉上卻看不出來。
斥候醒過來之後,第一眼就看見了嚴複冷酷的神情。
眼前的一切,讓見過世面的斥候很快清醒過來,還沒有等到嚴複開口,斥候先發制人了。
“你們好大的膽,趕快放了某,要不然你們都活不過今日。。。”
嚴複笑了,斥候的色厲内荏,讓他看到了希望,分析人心是他的強項,也是他從李儒沛那裏學到的最多的本事,若是這個斥候醒過來之後,什麽都不說保持沉默,那麽他很有可能問不出來什麽,隻能夠拼着魚死網破,盡最大的可能延誤節度使衙門行動的時間。
“某的膽的确很大,某還要告訴你,若是你不準備開口,某也不想耽誤時間了,就在這裏淩遲處死你,在你身上割上幾百刀,讓你慢慢死去,想必那麽的滋味,不需要我提醒,某還想告訴你,你不開口也無所謂,某抓住的可不止你一人,自然有人開口的。”
嚴複臉上帶着微笑,但語氣如同寒冰。
斥候的身體開始顫抖,淩遲處死的滋味,他當然知道,也相信對面這人說到做到,氣氛是能夠感覺出來的,什麽人說到做到,什麽人優柔寡斷,斥候自然見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嚴複從椅上站起身,再次開口了。
“看來你是什麽都不準備說了,也罷,某沒有時間陪着你消耗了,來人,動手。”
兩名黑衣人很快進來,手裏拿着閃着寒光的尖刀。
“你們記住,從腳底開始動手,最後到臉上。”
嚴複的話語毫無感情,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着斥候。
斥候終于忍不住了,他若是不開口,接下來肯定是慘死。
“某說,某說。。。”
梁州城外五裏處。
名斥候正在這裏等候,一旦梁州城傳來消息,他們就會馬上行動了。
官道上揚起了灰塵,先前進入梁州城的斥候,一馬當先過來了,衆人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終于等到消息了,看樣他們立下了巨大的功勞,能夠得到獎賞了。
跟随斥候而來的衆人,身穿牙軍的軍服,其一人還是都尉。
名斥候沒有絲毫的戒備,當先一人甚至抱拳準備行禮。
就在這個時候,鋼刀揚起,寒光閃過。
名斥候還沒有明白是什麽事情,就成爲了刀下鬼。
扮演都尉的正是嚴複,這次他親自出動了,斥候交代的情況非常清楚,梁州城内城外的軍隊都不知道即将出現的變故,但有幾個斥候發覺了異常,他們立功心切,派出一人直接進入梁州城禀報,隻要能夠見到鹿晏弘,就能夠有巨大的功勞。
也正是因爲知道了這個情報,嚴複決定親自帶隊,斬殺這幾個斥候,将一切都扼殺在萌芽狀态之。
擦幹淨鋼刀上面的血迹,嚴複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鹿晏弘的末日到了。
跟随李儒沛這麽長時間,嚴複很清楚自己這位主的能力,要說拿下梁州,一般人都不敢做出決定的,畢竟鐵血軍的絕對實力,還不足以拿下梁州,此外拿下梁州之後,肯定要引發朝廷的注意,也許朝廷會派出大軍前來圍剿,不過面對這樣的情況,李儒沛還是毅然作出了進攻梁州的決定。
天黑之後,鐵血軍就要展開進攻了,想到即将出現的厮殺,嚴複感覺到血液沸騰,既然是軍人,希望的就是在軍厮殺。
“梁州城内的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你們都在這裏守候,凡是有牙軍斥候準備進入梁州城,一律格殺勿論,某先去禀報大帥。”
嚴複帶着兩人,沿着官道離開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這個時候,他要盡快的見到李儒沛,禀報梁州城内的一切,這是大事情,委托他人辦理,他不放心。
一個時辰之後。
距離梁州城三十裏地的一處山坳裏面。
嚴複單膝跪在李儒沛的面前,臉上帶着激動的神情。
“禀報公,梁州城内一切正常,消息沒有洩露,鹿晏弘正在和屬下慶賀,劉自恒出任山南東道節度使,鹿晏弘認爲,一旦梁州遭遇到危險,山南東道一定會派出大軍前來增援,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連爲一體,更加的安全,故而屬下認爲,梁州城今日的戒備不嚴,正是進攻的絕佳時機。。。”
李儒沛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他沒有開口說話,身邊的高馳邦等人更不會開口,盡管才一年多時間,不過李儒沛的威嚴完全确立起來了。
沉默不到一分鍾時間,李儒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嚴複,你做的很不錯,拿下梁州之後,鐵血軍會遇見不少的問題,山南西道諸多的州府,鐵血軍真正能夠直接控制的也就是巴州和蓬州,加上梁州,其餘州衙的刺史,會不會趁着這個時機,擁有自身的力量造反,或者是假裝效忠朝天,培植自身的力量,陽奉陰違,趁機坐大,大唐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再說鐵血軍拿下了梁州,朝廷也不會閑着,是不是會要求剛剛上任的山南東道節度使劉自恒進攻梁州。”
所有人都看着李儒沛,這些事情,的确是他們擔心的,隻不過沒有直接說出來。
“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關鍵還是在于壯大自身的實力,鐵血軍拿下梁州之後,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内控制整個的山南西道,在這裏完全立足,再次的壯大,不管是山南東道,還是西川,都不要想着觊觎山南西道,否則鐵血軍就讓他們完蛋。”
“山南西道所屬州縣,基本沒有軍隊了,地方上的巡捕房不值一提,故而他們的力量是明顯不足的,而且鐵血軍拿下梁州之後,他們一定會惶惶然不知所措,但鐵血軍必須徹底掌控各州的局勢,還是要辛苦嚴複,你帶領手下的斥候,迅速進入各府州縣,那些不聽從号令的刺史和知縣,不管他們有什麽來曆,也不管他們有什麽影響,一律斬殺。”
“一旦穩定了山南西道各府州縣的局勢,鐵血軍就不要繼續幹涉地方上的事物了,還是讓有能力的官員來治理地方,你們都記住,蓬州的事情不能夠再次出現,吃一塹長一智,對付那些讀書人,特别是迂腐的讀書人,不要客氣,這些人仗着有學問,仗着名氣,冥古不化,其實也作不出來什麽大事情,一切都是按照上面的要求辦事情,自身沒有絲毫的創造能力,這樣的官員,不是某所需要的。”
這是李儒沛第一次展現出來冷酷的一面,盡管說話語不重,但後果是可以預料的,一旦嚴複拿到了尚方寶劍,不知道多少官吏的頭腦要被砍下,這種敢于直接斬殺官吏的行動,必然形成重大影響,難道李儒沛沒有考慮到後果。
得到李儒沛信任的錢世渠,有些忍不住了。
“公,此舉是不是唐突了一些。。。”
“老錢,某知道你想說些什麽,非常時刻,必須有非常手段,你們都要記住,基礎不牢,地動山搖,鐵血軍正在創業的階段,這個時候,不能夠心慈手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身的殘忍,上次的暗訪,遇見了很多事情,某思考了很久,懷柔的手段需要,那隻是在穩固力量之後,如今你們和某一樣,要摒棄這些所謂的仁慈。”
高馳邦的眼睛裏面閃過了一絲光芒,他隐隐感覺到了,李儒沛的雄心已經開始樹立起來,恐怕在李儒沛的眼裏,山南西道不算什麽,整個大唐天下才是李儒沛的目标,這個時候,他也徹底明白了,當初李儒沛爲什麽不願意投靠高骈,哪怕是進入山寨,也要有自身的力量。
一萬鐵血軍将士做好了一切準備,等待進攻的命令。
這個時候,李儒沛反而冷靜下來了,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臉上帶着微笑,時不時和身邊的高馳邦、錢世渠等人閑聊,沒有表露出來絲毫的緊張。
要知道鐵血軍面臨的是成立以來最大的厮殺,是一場生死攸關的厮殺。
這就是李儒沛,十七歲的年紀,就能夠做到舉重若輕,此等的氣度能力不能夠成大事,恐怕老天都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