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是絕密的,也是迅速的,一萬鐵血軍将士,早就集結完畢了,其中的八百斥候,當夜就出發了,他們要趕在大軍開始進攻梁州州城之前進入城池,在城内做内應,至于說身在梁州的嚴複等人,早就做好了準備,時刻待命。
大軍寅時出發,春末夏初,氣候宜人,隻不過這個時間段,雨水多了一些,再說這是春耕期間,一般情況之下,大軍是不會主動展開征伐的。
李儒沛的身邊,有高馳邦、錢士渠、謝玉鑫和秦二黑等人,至于說黃彪、宋虎和趙來寶等人,則分散在大軍之中,指揮行軍,行軍速度是很快的,如此大規模的行軍,想要完全保密,可能性不是很大,想要做到出其不意,那就隻能夠在行軍的速度上面做文章。
李儒沛以身作則,騎着快馬行軍,和衆多将士一樣,手持幹糧充饑,絕不耽誤時間,謝玉鑫和秦二黑跟随鐵血軍訓練了不短的時間,騎馬的技術很是娴熟,他們也能夠緊緊跟随在李儒沛的身邊,不會落下來。
行軍總管還是高馳邦,一萬大軍全數出動,沒有分爲前軍和中軍,每個将士攜帶四天的幹糧,除開每日兩個時辰的歇息時間,餘下時間全部都在馬背上行軍。
鹿宴弘正在和屬下慶賀。
馬騰雲已經離開了梁州,回到京城長安去了,因爲劉自恒到山南東道出任節度使,神策軍缺乏了一名統軍,故而需要馬騰雲回去穩住神策軍的局勢。不過馬騰雲在梁州幾個月的時間,鹿晏弘還是做了很多事情的,一方面鹿宴弘利用馬騰雲在梁州的機會,融洽了關系,與田令孜直接取得了聯系,更加的穩固了自身的地位,另外一個方面,也是最爲重要的方面,那就是劉巨容被調整了,回到朝中做丞相去了,劉自恒出任了山南東道的節度使,這意味着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聯合起來對付鐵血軍的決定,完全可以實現了。
表面看劉巨容是得到提拔了,能夠成爲朝中丞相,可不是随便誰都可以擔任丞相的,但實際情況是,朝中的丞相,若是不能夠與宦官處理好關系,基本就沒有什麽權力,也就是擺設,看着地位很高,其實可能是受氣包,況且這一次劉巨容回到朝中去,想要與田令孜搞好關系,難度太大了。
馬騰雲臨走之際,專門和鹿宴弘交談了,說了不少的希望,其實就是提出來要求,其中最爲重要的要求就是告誡鹿宴弘,不要想着保存實力,要傾盡全力剿滅鐵血軍,要真心實意的與劉自恒聯合起來,共同對付鐵血軍。
鹿宴弘也算是明白了,如此關鍵的時刻,千萬不要想着保存實力,劉自恒是田令孜的心腹,時時刻刻都會受到上面的關照,自己若是不明事理,還想着用對付劉巨容的辦法來算計劉自恒,最終吃虧的是自己,人家劉巨容回到朝廷去了,還可以做丞相,自己要是回到朝中去了,肯定沒有什麽好的職位。
淮南的戰況,鹿宴弘也知曉了,他隐隐有些擔心,想不到一貫骁勇善戰的高骈,也會敗在黃巢的手裏,而且損失了大将張璘,不過作戰的事情,沒有誰能夠保證百戰百勝,一次的失敗不算什麽,稍微休整之後,卷土重來就是了,而且高骈有這樣的能力。
鹿宴弘所擔心的,是高骈也想着保存自身的實力,令黃巢的勢頭越來越大,導緻朝廷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淮南去了,不會繼續關注山南西道的情況,不會關注鐵血軍了,這樣對于他來說,是很不利的。
不過馬騰雲臨走之時也說到了這個方面,朝廷一定會關注山南西道的情況,這也令鹿宴弘吃下了定心丸,他隐隐覺得,田令孜一定要剿滅鐵血軍,恐怕與鐵血軍頭目李郎有一定的關系,至于說這裏面是什麽關系,他不需要知道,恐怕也不要去想着知道。
馬騰雲離開梁州之後,鹿晏弘的心情非常的好,他與田令孜、馬騰雲之間的關系,是徹底建立起來了,而且馬騰雲臨走之際,還隐約透露出來了,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向田令孜舉薦,這樣鹿晏弘就能夠到更好的地方去擔任節度使,前途更加的光明。
來到節度使衙門的有牙軍諸多的軍官,所有的幕僚,以及梁州刺史等人,人數是不少的。
鹿晏弘的興緻非常好,在節度使衙門設立了酒宴,酒宴的過程之中頻頻舉杯,諸多的心腹和幕僚前來敬酒,也是來者不拒。
參與酒宴的諸多人之中,唯一不是很高興的,就是梁州刺史了,近兩萬的牙軍駐紮在梁州城内,是很大的麻煩,這些牙軍不是很守規矩,時常在城内鬧事,諸多的酒樓和**都害怕了,鬧得民怨沸騰,最終還是要州衙來平息矛盾。
鹿晏弘知道梁州刺史的心情,牙軍在城内惹下的麻煩,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麽,要說神策軍軍士一樣是喜歡鬧事的,不少神策軍的軍士,都是長安城内官宦子弟,或者是富家子弟,之所以稱爲神策軍之中的一員,就是想着借助神策軍的威名,謀求個人的潇灑,大唐如今的局勢,手裏有了軍隊,才有一切,才能夠掌握權力,離開了軍隊,你什麽都不是。
鹿晏弘本來就是從神策軍之中出來的,對這類事情早就習慣了。
不過梁州刺史是他的心腹,還是需要安慰一下的,牙軍在城内惹了很多的麻煩事,這些都需要州衙去解決,梁州刺史背負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故而在吃飯之時,鹿晏弘專門将梁州刺史的座位安排在自己的身邊,牙軍諸多的軍官前來敬酒的時候,鹿晏弘當着梁州刺史的面,面帶笑容的訓斥了這些軍官,說是要适當的約束軍士,不能夠在梁州城内鬧事,免得刺史爲難。
鹿晏弘這樣的做法,收到了顯著的效果,梁州刺史很快就改變了态度,到後來直接與牙軍的諸多軍官碰杯了。
酒宴結束,牙軍的都指揮使、牙将和梁州刺史留下來了,這些人是鹿晏弘的絕對心腹。
鹿晏弘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了,面對諸多的心腹,有些話他需要明說。
“諸位都是某最爲信任的人,在你們的面前,某也是要實話實說的,劉巨容不願意出兵剿滅鐵血軍,故而被調整,劉自恒出任山南東道的節度使,這剿滅鐵血軍的事宜,肯定是兩邊聯合了,襄陽的牙軍,戰鬥力是很不錯的,曾經大敗黃巢,若是劉自恒能夠傾盡全力剿滅鐵血軍,那鐵血軍就是覆滅的命運。”
“聯合作戰的部署是肯定的,想着公開保存實力,怕也是不行的,你們之中有些人,曾經和鐵血軍交手,明白鐵血軍的戰鬥力,若是硬碰硬的面對面厮殺,怕是難以善終,牙軍不久之前遭遇重創,好不容易從牙外軍和外鎮兵之中挑選了強壯的軍士,恢複的時間不長,故而作戰的過程之中,還是要考慮到保存實力的。”
“劉自恒剛剛上任,需要穩定襄陽的局面,某預計至少一個月之内,不可能有什麽動作,這一個月的時間,牙軍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馬中護軍離開梁州之時,擔心劉自恒不能夠穩定住襄陽的局勢,要求某在關鍵時刻,還是要派出大軍支援的,某認爲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劉巨容離開了襄陽,想必山南東道諸多官吏也應該明白事理,這個時候鬧事,豈不是找死。”
“某考慮過了,聯合作戰之時,某會首先派出牙外軍和外鎮兵,牙外軍和外鎮兵的戰鬥力不是很強,故而指揮作戰就是你麽直接負責了,還要派出部分牙軍之中的精銳軍士,進入到牙外軍和外鎮兵之中,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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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州衙也要做好相應的準備,主要是在糧草的供給方面,劉自恒若是親率大軍前來,他們的糧草供給,某還是要負責一部分的,畢竟是在巴州和蓬州剿滅鐵血軍,不能夠拿出來一定的姿态,對整個的大局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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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某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絕密,你們聽着就是了,爛到肚子裏去,絕不能夠洩露出去半句,若是有人膽敢亂說,某可不會留情。。。”
所有人離開之後,鹿晏弘獨自在房間裏面轉悠,盡管說喝下了不少的酒,但他非常的清醒,劉巨容被直接調整,其實也提醒了他,這世界上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交情,要是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一樣會遭受到這等的算計,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加強自身的實力,看看北方那些節度使,就算是田令孜權傾朝野,也是無可奈何的,自己必須要利用這寶貴的機會,加大招募軍士的力度,不斷強大自身的力量,讓朝廷不敢輕易的調整自己,也隻有那樣做了,才等于是自己把握了命運。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是鹿晏弘的處世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