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複所起到的作用,出乎了李儒沛的預料,更加讓高馳邦沒有想到。
當初組建情報網絡的時候,李儒沛是嚴格保密的,這牽涉到嚴複等人的安全,若是知曉這件事情的人多了,不小心洩漏出去了什麽,嚴複等人就會遭遇到滅頂之災,恐怕挽救的機會都沒有,故而知曉這件事情的隻有高馳邦,至于說情報工作具體怎麽做,李儒沛隻是提出來原則性的意見,實際操作完全是嚴複負責,而且在這個情報系統之中,全部采取了單線聯系的方式,這樣做的利弊都非常的明顯,某一個地方暴露,不會影響到整體,但某一個情報點的失去,就意味着失去了某一塊的消息,後面要完全重新起步。
從事情報工作,需要的開銷是巨大的,特别是作爲鐵血軍來說,尚未得到普遍的認可,所有事情都要暗地裏進行,想要刺探到情報,必然要大量的錢财,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方面李儒沛一點都不吝啬,一口氣拿出來了五千兩的黃金,全部都交給了嚴複。
高馳邦對于李儒沛這樣的決定,是有些意見的,鐵血軍的軍饷是非常寶貴的,随時可能面臨困難,盡管說占據了巴州和蓬州等地,但鐵血軍的軍饷依舊是沒有什麽可靠的來源,這也是因爲李儒沛的做法完全不相同了,不是在于盤剝老百姓,首先想到的是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從巴州和蓬州的實際情況來看,這裏的老百姓是不可能支撐鐵血軍的開銷的。
高馳邦的理解是非常實在的,首先要保證鐵血軍的開銷,盡管說在這個過程之中,有可能損害老百姓的利益,有可能壟斷鹽鐵稅收,甚至有可能讓老百姓流離失所,居無定所,但保證了鐵血軍的開銷,就是保存了實力,隻要保存了實力,很多事情就可以想辦法挽回。
可惜李儒沛的認識不一樣,不管遇見了多大的危機,首先要保證老百姓能夠活下去。
因爲做事情的順序不一樣,這之中的矛盾必然體現出來。
李儒沛不是活在夢境之中,作爲穿越人士,錢财之重要,他是放在第一位的,可殺雞取卵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或許說這樣做,有可能度過暫時困難,但留下的後遺症,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來解決,對已軍隊甚至是政權來說,信用永遠是第一位的。
嚴複提供的情報,從一定的層面來說,是加劇了已經存在的矛盾。
巴州州衙廂房。
高馳邦、黃彪、趙來寶、錢世渠、謝玉鑫等人集中在這裏,大家都是面容嚴肅,于承惠和譚明曉沒有參與此次的讨論,巴州和蓬州需要操勞的事情太多了,鐵血軍的事情,暫時不要牽涉到兩人,這也是李儒沛認真思索之後,做出的決定。
謝玉鑫是第一次參與到如此重要的讨論之中,在李儒沛看來,謝老夫子和謝玉鑫,都是今後重點依靠的對象。
“從嚴複獲取的情報來看,山南西道和山南東道的軍隊,準備齊心協力對付鐵血軍了,真正的考驗到來了,劉迪抵達了梁州,其實就是代表劉巨容的,加之馬騰雲和劉自恒也在梁州,他們之間需要讨論什麽事情,應該說是非常明确的。”
李儒沛站起身來,看了看衆人。
“從表面的情況來看,鐵血軍需要應對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的大軍,兩股大軍真正做到了聯合,鐵血軍将要遭遇巨大的挑戰和危險,不客氣的說,前途是悲觀的,可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某認爲兩邊是不大可能真正聯合的。”
“劉巨容老奸巨猾,輕易不會上當,他派出劉迪到梁州,其實就是找好了退路,從朝廷的态度來看,鐵血軍的影響,遠遠不能夠和黃巢相比較,故而朝廷也不可能集中各地的兵力來圍剿,田令孜所能夠想到的,就是要求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的大軍聯合圍剿,恐怕田令孜也沒有信心,認爲兩路大軍能夠真正的聯合作戰,這就是鐵血軍的機會。”
李儒沛說出這番話之後,走到了地圖面前。
“某早就說過,鐵血軍必須要有立足之地,巴州和蓬州顯然是不能夠滿足這等需求的,以前某曾經想着,能夠占據山南西道,就有了足夠的發展空間,可如今某的意思改變了,有機會占據山南西道和山南東道,也就是整個的山南道,對于鐵血軍來說,有着更加開闊和有利的發展環境。”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想不到李儒沛會說出來這樣的話語,一口氣拿下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難度太大,好比是登天,且不說鐵血軍是不是有這等的實力,就算是要達成這樣的目标,需要付出的犧牲可能太大,不是鐵血軍所能夠承受的。
衆人的沉默和驚愕,都在李儒沛的預料之中。
“某知道提出來這等的想法,大家都會吃驚的,若是沒有得到嚴複提供的情報,某也不會如此的好高骛遠,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馬騰雲會給鐵血軍幫忙的。”
李儒沛這樣說,大家更加吃驚。
“劉巨容若是真的想着按照馬騰雲的安排,聯合鹿晏弘對抗鐵血軍,一定會親自到梁州來的,諸位應該記得很清楚,去歲黃巢在荊門大敗,鹿晏弘是親率大軍前去增援的,可惜劉巨容沒有親自趕赴梁州,派遣劉迪趕赴梁州,這裏面的區别是非常大了,至少說明一點,劉巨容是不會傾盡全力參與到戰鬥之中的。”
“鹿晏弘遭遇了幾次的慘敗,内心已經有一定的畏懼情緒,巴不得有人前來增援,也想趁着這個機會休養生息,至少要保存實力,故而某預計,鹿晏弘一定叫苦,更是期盼山南東道的劉巨容能夠承擔主要的作戰任務。”
“馬騰雲居中協調,想要達到兩軍聯合的目的,幾乎是不可能的,其實馬騰雲轉換一個思路,劃定具體的作戰任務,譬如說鹿晏弘負責進攻巴州,劉巨容負責進攻蓬州,還有可能達到目的,可惜馬騰雲做不到這一點。”
“劉巨容和鹿晏弘聯合進攻,表面看鐵血軍的壓力增大了,危險也馬上就要來臨,其實某以爲是機會來臨了。”
“不出預料,鹿晏弘與劉巨容之間,因爲切實利益的事情,必然要形成巨大的矛盾,不可能形成聯合作戰的态勢,居中協調的馬騰雲,也會碰一鼻子的灰,兩邊真正聯合的目的是達不到的,諸位想想,出現這等的情況,大權在握的田令孜會怎麽想,他的尊嚴遭遇挑釁,恐怕想着要調整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的節度使了。”
“這種情況一定是存在的,劉巨容和曹全晸聯合,大敗黃巢,其實那個時候,劉巨容就擔心受到朝廷的算計,故而阻止了曹全晸趁勝追擊,給與了黃巢苟延殘喘的機會,這些情況,朝廷心知肚明,隻是因爲劉巨容打了勝仗,不好追究,反而還要實施獎勵,這種怨氣已經存在,如今兩邊聯合作戰,劉巨容和鹿宴宏各懷心思,無法形成真正聯合的态度,作爲大權在握的田令孜,哪裏會繼續的縱容,怕是要想盡一切辦法調整節度使人選。”
“一旦山南東道節度使人選調整,那就是鐵血軍最好的機會了。”
“鐵血軍不可能總是停留在巴州和蓬州,這裏的地勢不是很開闊,今後的發展是會受到影響的,故而抓住機會,借機擴大影響力,占領更多的地盤,才是最爲重要的事情。”
“馬騰雲無法調和劉巨容與鹿晏弘之間的矛盾,這種矛盾遲早是要爆發的,到時候馬騰雲的顔面全無,跟着丢醜的就是田令孜,諸位想想,田令孜會讓這等的情況出現嗎,真正的丢臉了,顔面失去還是小事情,其他地方的節度使不聽朝廷的調度了,才是大事。”
李儒沛站在地圖前面,手裏的竹鞭一直都指着山南西道和山南東道兩個地方,其實這兩個地方,在初唐之時,也就是一塊地方。
衆人聽的很是仔細,對于李儒沛做出來的諸多分析和判斷,大家都是服氣的,經曆了那麽多,李儒沛每次的分析,都是得到事實驗證的。
唯有謝玉鑫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分析,不敢想象李儒沛如此年輕,居然能夠看到好遠,能夠對朝廷的大趨勢做出來分析。
“諸位,鐵血軍要做好一切的準備,值此關鍵之時,萬萬不要着急,盡管表現低調一些,讓鹿宴宏和劉巨容兩人去争執,讓他們爲了各自利益打的頭破血流,鐵血軍各級将領都要清楚一個要求,那就是絕對不要主動發起進攻,不管對方如何的氣勢洶洶,阻擋他們的進攻就可以了。。。”
李儒沛說完之後,熱烈的讨論随即開始,這種讨論是牽涉到具體戰術的,大政方針已經不需要讨論了,不過所有人都明白,李郎已經明确了宏大的目标,或許不用多長的時間,這個目标就要實現了,到時候,整個大唐都要震動,一支令人膽寒的鐵血軍将巍峨的屹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