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政方針已定,鐵血軍的高層和李儒沛身邊的心腹,悉數都安心了,他們的奮鬥目标發生了改變,原來最爲擔心的身份難以得到認可的事宜不存在了,接下來需要努力的方向,就是如何的與田令孜等人周旋,如何的讓李儒沛能夠堂堂正正的步入朝廷,當然,這裏面最爲重要的還是鐵血軍的進一步壯大,不管到了什麽時候,自身有了實力,才有話語權,才能夠在朝廷之中擡起頭來,否則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狀态。
李儒沛的想法出現改變之後,也變得務實很多了,原來提倡的減租減息的政策,不求在巴州和蓬州所有地方推開,隻要能夠在巴州州城、蓬州州城以及武陵縣、慶源縣等地方落實就不錯了,這種工作方法,頗有些以點帶面的意思。
對于州縣衙門的各級官吏,李儒沛的看法同樣出現改變了,人家忠心于朝廷,實際上也就是忠心于李唐王室,這種積極性是不能夠打消的,而且有關正統的觀念和力量,永遠都會存在的,朝廷之中的那些宦官,權勢熏天,但他們就是不敢篡位,不管怎麽說也要扶持一位李唐王室的子弟繼承皇位,其實也是考慮到正統的力量。
以德服人的做法,恐怕是李儒沛在短時間之内需要堅持的,那就是以自身的能力去感動他人,以對自身的約束去要求他人,做好了這些,周圍自然能夠聚集不少的人才。
最爲重要的,還是如何的公開身份的事宜。
李儒沛完全相信了,要是自己手裏有了一支強悍的軍隊,同時被朝廷敕封爲王爺,形勢肯定是大好的,不需要經過太多的努力,周邊都會集聚不少人的。
這就是現實,哪怕千年之後,也是這樣的情況,所謂的名正言順,水到渠成。
李儒沛專門找來了高馳邦。
其實兩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一起的,随時都能夠見面,作爲李儒沛最爲信任和倚重的鐵血軍将軍,高馳邦的一言一行都是衆人關注的目标,當然高馳邦的忠心也是得到大家認可的,恐怕不管李儒沛處于什麽樣的情況之下,高馳邦都是會支持的。
李儒沛發現高馳邦有些心事重重,本來私人的情緒,他不應該過問的,但情況有所不同了,高馳邦應該沒有其他什麽需要考慮的,重點就是如何的建設好鐵血軍,如何的讓鐵血軍的實力不斷的壯大,除此之外基本沒有需要考慮的事情。
“大師,最近的情緒不是很好,是不是遇見什麽爲難的事情了,若是某能夠盡力的地方,大師盡管開口就是了。”
高馳邦微微歎了一口氣。
“李郎,其實某早就準備說的,你的事情很多,需要考慮重大的決策,故而沒有開口,前兩日,某收到了法門寺方丈師兄寄來的信函,說到師父已經出關了,而且法門寺又有了重大法事,壽王殿下代表皇上,專門到法門寺祈願,祈求國泰民安,官軍能夠盡早剿滅黃巢,但師父對于壽王殿下到法門寺祈願,不是很贊同,認爲法門寺以一般的禮儀對待就可以了,方丈師兄認爲此舉不妥,壽王殿下畢竟是代表了皇上,還是堅持以最高禮儀對待了壽王殿下,某看過這封信函之後,總感覺到不妥,難道說法門寺會遭遇什麽事情嗎。”
高馳邦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了信函,遞給了李儒沛。
李儒沛接過信函,看的很是仔細。
一刻鍾之後,李儒沛擡起頭來,其實看完信函,遠不要那麽多的時間,他需要花費一定的精力思考,父親臨終前的囑托之中,專門說到了法門寺,再說法門寺在大唐的地位不一般,典型的皇家寺院,爲各地寺院之首,高馳邦以前就是法門寺的知藏,這也預示這,他李儒沛今後與法門寺是一定有交集的。
“大師爲何會有這等的擔心啊。”
“某是覺得,法門寺太過于突出了,佛門本是清靜之地,需要淡泊和甯靜,可法門寺集中的權貴太多,不瞞李郎說,令尊魏王殿下就是法門寺的俗家弟子,師父曾經非常的擔心,認爲法門寺需要低調,不能夠卷入到皇室的沖突之中去,不能夠卷入到權貴的争鬥之中,法門寺曾經因爲魏王殿下和蜀王殿下之事,遭遇朝中宦官的猜忌,險些遭遇大禍,師父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不願意繼續擔任法門寺方丈,讓師兄接任的,師父出關之後,依舊擔心此等事情,但師兄卻沒有引起警覺,某擔心法門寺遲早有一日會卷入到争鬥之中。”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大師的擔心很有道理,不過某認爲,大師不必過于的介懷,佛門講究的是因果輪回,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避也無用,法門寺作爲皇家寺院,很多事情上面,亦是身不由己,想必方丈大師也是迫不得已,就說壽王殿下代表皇上到法門寺祈福,這等的大師,方丈大師若是禮儀不夠,必定會引發軒然大波,一旦朝廷怪罪下來,法門寺豈能承擔,大師曾經身爲法門寺的知藏,操心法門寺的安危,某能夠理解,父王是法門寺的俗家弟子,與方丈大師曾經爲師兄弟,法門寺的諸多事宜,某一樣是很關心的。”
“李郎的這番提醒,某記下了,某離開法門寺,來到李郎的身邊,這件事情,遲早是洩漏出去的,若是傳到朝廷,對法門寺也是有着重大影響的,前兩日李郎說到的正統之觀念,某認真思索過了,天意不可違啊。”
李儒沛看着高馳邦,他感覺到了,高馳邦還有什麽話沒有說,也就是法門寺可能遭遇的真正危險,高馳邦沒有說出來。
“大師是不是還有什麽顧慮,不肯說及法門寺遭遇的危險,父王曾經專門囑托某,一定要關心法門寺的事情,法門寺遇見的事情,就是某的事情。”
高馳邦看着李儒沛,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法門寺遭遇的最大問題,師父早就看見了,先皇很是注重佛教,故而法門寺才能夠得到尊重和推崇,現如今的皇上,對佛教根本就沒有興趣,登基之後,沒有到過任何的寺院,甚至長安城内的大安國寺也未涉足,這也導緻了法門寺遭遇朝中權貴的猜忌,處境堪憂,此次壽王殿下代表皇上前去法門寺祈福,怕是讓方丈師兄看到了希望,故而想着能夠振興法門寺以前的聲勢,殊不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法門寺做出來的聲勢越大,遭遇的猜忌就越多,隻怕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會大難臨頭,無法挽回。”
李儒沛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了,他隐隐感覺到,高馳邦所說的這些話語,恐怕出自那位法門寺前任方丈同遠大師之口,應該說高馳邦是看不到這些問題的,至于說佛門的興衰,李儒沛不是特别的關心,詩人杜牧曾經有過一首脍炙人口的詩詞江南雨,就是諷刺南朝的皇帝過于注重寺院的修建、忽略了民生的建設,導緻亡國的後果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這其實就是警示大唐的皇帝,必須引以爲戒的。
重視佛教不是什麽錯誤,但過頭就是問題了。
“大師的擔憂,很有道理,想必方丈大師能夠注意到的,某建議大師回信,提醒法門寺注意到這些事情,隻要能夠引起警覺,就一定能夠應對各類問題的。”
“李郎的意思,某明白了,這都是某過慮了,其實鐵血軍壯大的事宜,才是某最應該操心的事情,某已經給方丈師兄回信了,提醒方丈師兄注意,至于說法門寺萬一遇見什麽難處,那也是天意,非人力所能及的。”
李儒沛不可能爲法門寺的事情專門操心,盡管說父親臨終之前,專門說到了法門寺,但以前的那個李儒沛,遠不是現在的李儒沛。
李儒沛不信佛,也不反對他人信佛,其實佛教是勸人向善的,本意和出發點都是很好的,但佛教過于的強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觀念,強調佛教向善能夠點化世人的觀念,這是李儒沛所不贊同的,尤其是在權利的鬥争之中,在戰場的厮殺之中,一旦你心軟了,沒有了那股子殺氣,就可能成爲犧牲品,在将來的曆史上,你就成爲了笑柄,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與高馳邦說過法門寺的事情之後,李儒沛沒有繼續考慮過,他需要操心的事情,還是鐵血軍的事宜,至于說以前明确的諸多政策,是否能夠很好的貫徹下去,那都是下一步的事情了,處于如今的亂世,手裏握有軍隊,才是最大的保證,不管你想着做什麽事情,也不管你是否想着振興大唐,都需要依靠軍隊。
李儒沛不會想到,他還真的躲不過法門寺,而且時間很快,以至于他都沒有來得及做好準備,就必須要面對巨大的挑戰了,其實從高馳邦開始協助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與法門寺有着不一般的淵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