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雲和劉自恒是秘密趕赴梁州的,當然,依照他們的身份,就算是秘密抵達梁州,架子還是少不了的,畢竟神策軍的聲譽不一般,兩人和諸多的随從趕赴梁州之後,直接到了節度使府,找到了鹿晏弘。
見到了馬騰雲和劉自恒,鹿晏弘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鹿晏弘是樞密使楊複光的人,朝廷裏面誰都是知道的,但馬騰雲和劉自恒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偏偏田令孜與楊複光之間的關系很是微妙,說兩人不好也是可以的,畢竟在朝廷之中争奪權力不是小事情,從整體上來說,在這場權力争鬥之中,田令孜是占據了絕對優勢的。
鹿晏弘曾經想着讨好馬騰雲,搜羅了喻語蓉和喻憐寒兩個漂亮的女孩子,準備送給馬騰雲做小妾,這樣就能夠攀上關系了,可惜這個絕妙的注意,遭遇了鐵血軍的破壞,鹿晏弘也遭遇到了楊複光的警告,由此鹿晏弘認爲,老天做出來了決定,他隻能夠依靠楊複光,不能夠有異心了,否則會失去一切。
想不到馬騰雲和劉自恒來到了梁州。
鹿晏弘事先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可以說是猝不及防。
事到臨頭了,鹿晏弘無法躲避,特别是遭遇數次慘敗,鐵血軍已經成爲心腹大患,弄得不好,他就無法繼續留在山南西道,可能遭遇到朝廷的貶斥,要說手中有軍隊,那也是無所謂的事情,無非是到其他的地方去,情況可能還要好一些的,可惜目前這種可能性基本不存在了,不知道鐵血軍什麽時候發動進攻,說不定麾下的大軍會遭遇全軍覆沒的危險。
這個時候,馬騰雲和劉自恒來到了梁州,對于鹿晏弘來說,也是救命稻草了。
機會就在眼前了,就看鹿晏弘能不能抓住。
酒宴設在了節度使府衙之内,這是不同于一般的待遇了。
鹿晏弘嚴格保密消息,這方面馬騰雲和劉自恒表示理解。
吃飯之後,三人直接進入了密室。
“鹿公的盛情款待,咱家很是感激,回去之後一定禀報田大将軍。”
“哪裏哪裏,招待不周,還請馬中護軍和劉統軍見諒,近段時間山南西道發生了一些事情,某有一些應接不暇,深感頭疼,故而怠慢了兩位。”
“鹿公是不是發愁鐵血軍之事啊。”
“是啊,某已經禀報朝廷了,這鐵血軍比較黃巢,更加危險啊,黃巢是不斷移動,從來不長期在一個地方,也就是劫掠一些錢财就可以了,但鐵血軍不一樣啊,固定在一個地方,而且還插手地方上的事物,明顯就是想着加強自身實力,同時找到落腳地點的。”
“鹿公說的有道理,鐵血軍的确難以應付,不過朝廷也難以抽調兵力,黃巢依舊在南方作亂,朝廷需要花費大力氣應對,如此真的是有些爲難了。”
馬騰雲一直都是微笑着說話,基本都是附和鹿晏弘的觀點,驟然聽上去,好像什麽事情都好說,可牽涉到關鍵地方,馬騰雲的态度非常的堅決,朝廷無兵力可派出來,就等于什麽都沒有說。
鹿晏弘的臉上依舊帶着微笑,但内心無比的苦澀,也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既然你馬騰雲到梁州來,不能夠帶來一兵一卒,那有什麽必要來,難不成專門來吃飯嗎。
有關李郎的身份,鹿晏弘其實是懷疑的,如此俊傑的人才,怎麽會突然出現,以前沒有任何的預兆,這看起來太過于離奇,以前朝廷也知道鐵血軍的事宜,從來都沒有關心過,現在卻突然有興趣了,要說地方上出現波動,朝廷多以調停爲主,加之鐵血軍究竟是什麽目的,朝廷不是很清楚,這等的情況之下,輕易不會關心的,除非是梁州出現危險了,被鐵血軍包圍了,那個時候朝廷可能派出使者來,進行調停的。
鹿晏弘畢竟不是蠢人,馬騰雲和李自恒兩人專程來到梁州,可沒有那麽簡單,絕不是随随便便吃飯聊天的,人家在京城可是大忙人,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需要處理,既然來到了梁州,那一定是有大事情需要處理的,而且是棘手的事情,說不定需要自己的協助。
這就是非常明确的機會了。
果然,閑聊一陣子之後,馬騰雲率先奔向主題了。
“鹿公在山南西道,一直都是非常傑出的,深的皇上贊許,咱家多次聽說,不甚羨慕,不過最近遭遇煩心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股鐵血軍,攪得是四鄰不安啊,鹿公也是深受其害,咱家是非常理解的,不知道這股鐵血軍,究竟是什麽來曆啊,鹿公可否介紹。”
鹿晏弘搖搖頭,面容嚴肅的開口了。
“說起這鐵血軍,某很是惱火,什麽鐵血軍啊,名頭大的吓人,其實就是早先活動在巴州與蓬州交界處關莊鎮的一股子土匪,無非是打了幾次勝仗,就自诩爲鐵血軍了,和黃巢有什麽區别啊。”
“哦,原來如此,既然是關莊鎮的土匪,按說是很好對付的,不知道爲什麽如此的強悍了,弄得鹿公都要專門給朝廷上折子了。”
“說來也是奇怪,其實這關莊鎮的土匪,以前是沒有多大氣候的,匪首劉鐵漢被生擒,押解到了武陵縣,被斬殺了,後來這股土匪之中,出現了一個所謂李郎的首領,這個李郎,還是有些厲害的,帶領一幫子的土匪,攪得巴州和蓬州不得安甯。”
鹿晏弘還是不敢過于的貶低這個鐵血軍的頭目李郎,要不然他自己也不好說了,麾下的牙軍、牙外軍和外鎮兵,多次敗給了鐵血軍,若是李郎也是飯桶,自身豈不是廢物了。
“看樣子鐵血軍頭目李郎不同于一般,鹿公可否了解這個李郎是什麽來曆啊。”
“某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這個李郎非常年輕,不到二十歲,某也奇怪了,如此的年紀,怎麽能夠知曉那麽多軍事部署,怎麽能夠指揮如此漂亮的戰鬥。”
馬騰雲點點頭,看了看劉自恒。
劉自恒低下頭,在長安的時候,他就有些不相信,按說李儒沛已經被他親手斬殺,不可能有活路的,可關莊鎮突然出現了一個李郎,這的确令人生疑,思來想去,這個李郎很有可能就是李儒沛。
至于說李儒沛究竟有什麽樣的能力,劉自恒不清楚,他見過的皇家子弟多了,也沒有多少出衆的人才,接觸之後,感覺到這些皇家子弟,還不如官宦人家的子弟。
要是鐵血軍的首領就是李儒沛,那就說明劉自恒的任務是沒有完成的,這錯誤就有些大了,要知道皇上有了赦免魏王李佾和涼王李侹的意思了,也正是因爲皇上的心思動搖了,田令孜才下定了決心,斬殺李佾和李侹,免得遺留下來什麽麻煩,行動算是完全成功了,至少兩位王爺被斬殺了,殊不知在家人方面,出現了偏差。
要是這個李儒沛真的回到京城去了,得到了皇上的召見,天知道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馬騰雲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
“鹿公怕是不知,鐵血軍頭目李郎,很有可能是魏王李佾的兒子李儒沛,屬于朝廷欽犯,此次劉統軍和咱家來到梁州,就是專門爲核實李郎身份的,若是鹿公知曉詳細的情況,還請不要隐瞞。”
鹿晏弘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馬中護軍和劉統軍還不了解某嗎,若是知曉這裏面的情況,某是知無不言的,可惜具體是什麽情況,某一樣含糊,既然兩位來到了梁州,一定能夠弄清楚真相。”
“鹿公吉言,咱家先謝過了,此事還需要得到鹿公的大力支持,僅僅憑着劉統軍和咱家的力量,怕是難以查清楚的。”
“好說好說,既然是朝廷的欽犯,這也是某的責任,需要做什麽事情,馬中護軍和劉統軍盡管開口吩咐,某一定鼎力相助。”
“謝了,咱家也是爽快人,鹿公如此鼎力相助,咱家也要盡力,總不能夠讓鹿公白做那麽多的事情啊,鹿公的奏折,咱家也看過了,這山南西道雖說一直較爲平穩,但出現了一股子的鐵血軍,也就不是特别舒适的地方了,咱家是說出來掏心窩子的話,鹿公還屬于要早作打算,鹿公曾經率領大軍,協助山南東道剿滅黃巢大軍,取得了完勝,此事朝廷是不會忘記的。”
鹿晏弘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他從馬騰雲的話語之中,看到了希望,當然這種希望,距離現實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但隻要有希望,就有努力的方向,從自身的處境來看,能夠直接離開山南西道,當然是最好的選擇,麾下的軍隊還是保存了一定的實力,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繼續征兵,一定能夠很快恢複以前的局面,到時候離開山南西道,将鐵血軍這個麻煩交給其他來接任的人,豈不是很妙。
需要實現這個目标,眼前的馬騰雲是最爲關鍵的人物,鹿晏弘早就聽說,朝廷準備大幅度調整節度使,包括朝廷之中的一些官員,這樣的機會一定要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