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陰縣之後,立功心切的盧勝安,期盼着能夠發生奇迹,也就是黑衣人能夠回到山陰縣來,那樣他就可以生擒這些黑衣人,直接交給李郎,對于李郎做出來的判斷,盧勝安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認爲這些自诩爲神策軍的黑衣人,一定是狂妄至極,不會在乎面臨的危險,可惜的是,李郎的判斷是完全準确的,這些黑衣人沒有繼續回到山陰縣,那些跟随黑衣人的捕頭捕快,很大一部分也沒有回來,據零星回到縣城的捕頭訴說,很多的捕頭捕快都被脅迫或者是自願跟随到梁州去了。
這件事情,給予盧勝安很大的打擊,也令他初步感受到李郎的判斷能力是不一般的。
李儒沛一路上都沒有停留,甚至沒有直接進入到蓬州州城,一路上他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下一步的行動,或者是努力的方向,将要出現重大的變化,但李儒沛有些不甘心,畢竟作爲一名穿越人士,他還是想着能夠标新立異的。
幾天時間之後,一路急行軍的李儒沛,趕回了巴州。
于承惠等人,也跟随來到巴州。
巴州州衙。
于承惠、譚明曉、高馳邦、黃彪、宋虎、趙來寶等人都來到了廂房,李儒沛和錢世渠已經在廂房等候,至于說謝玉鑫和秦二黑,因爲剛剛來到李儒沛的身邊,尚無資格參與到如此重大的讨論之中,李儒沛經過了認真的思索,沒有要求謝玉鑫和秦二黑參與此次的讨論。
廂房外面,嚴複等人親自把手,不準任何人進入。
按照李儒沛的要求和習慣,沒有什麽寒暄的過程,錢世渠和黃彪首先通報了此次微服私訪的情況,重點說到了遇險的經過和下面的真實情況,說到最多的,還是減租減息之事的落實問題,盡管說李儒沛下了最大的決心,做出來了非常明确的要求,盡管于承惠和譚明曉也盡力了,但減租減息的政策根本就沒有落實下去,而且從實際情況來看,短時間也不可能落實下去的。
至于說在山陰縣遇險之情況,主要是黃彪通報的,縣城内外那個夜晚的點點滴滴,黃彪悉數都說出來了,在這個過程之中,衆人都沒有說話,明顯是跟着緊張的。
黃彪和錢世渠說完之後,于承惠首先開口了。
“李郎,很多的話,其實在山陰縣之時,某就想說了,盡管這些話很有可能不好聽,但某還是要說,減租減息之事,在下面諸縣基本是無法落實的,還有很多其他需要做的事宜,也是無法落實下去的,山陰縣這等的情況很普遍,各處都是存在的,盧勝安是縣丞,代行縣令職責,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做起事情來,也就沒有那麽多的激情,甚至不會努力,李郎在山陰縣遭遇了暗算,險些出現危險,這次的危險,若不是山陰縣的盧勝安及時的出現轉變,後果恐怕更加不能夠預料。”
于承惠說到這些觀點之時,譚明曉頻頻點頭。
“某無意冒犯李郎,李郎當初之遭遇,某也是清楚的,在這裏提及李郎傷心之事,這是某不忍心的,也是不願意的,可某不得不說啊,李郎的骁勇睿智,某心悅誠服,李郎的沉穩大度,某望塵莫及,有了這等優厚之條件,爲什麽李郎的身邊難以聚集到諸多的人才,這裏面究竟有什麽深層的原因。”
“山南西道節度使鹿晏弘,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無法與李郎比較,某甚至可以說,這天下的節度使,也不要想着能夠與李郎比較,可爲什麽鹿晏弘身邊的人不少,衆人盡管說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願意跟随在鹿晏弘的身邊,哪怕是放棄自尊和自傲。”
“黃巢的勢頭很猛,但造反好些年了,身邊基本沒有什麽謀士,也就是一些武夫,讀書人根本不屑于與黃巢爲伍,要說黃巢這些年依靠自身的實力,取得了那麽多的勝利,實實在在說,某認爲黃巢是不錯的,想必很多的官吏也是暗地裏佩服黃巢的,除非是萬不得已,不會有人主動跟随黃巢的。”
“兩相比較,這裏面的意思,某想李郎能夠明白。”
。。。。。。
于承惠說的很是委婉,不過有些地方也非常的直接,揭示的道理是很清楚的,個人的能力不管如何的出衆,除非你想着另立江山,想着徹底推翻朝廷,否則你就必須委身于朝廷,這樣才能夠取得正統的地位,這樣才能夠讓諸多的官吏和百姓認可。
目前的巴州和蓬州,存在不少的問題,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是迫在眉睫的,可惜現在難以真正解決這些問題,說到底就是身份的問題,沒有明确的身份,下面的官吏不會紮紮實實的做事情,你就算是神仙,也無可奈何。
李儒沛更加清楚的是,跟随他的這些人,想法也是不一樣的,各有各的打算,于承惠和譚明曉絕不會想着徹底背叛朝廷,也想着能夠光宗耀祖,能夠跟着分一杯羹,正是因爲李儒沛不同于一般的身份,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故而能夠死心塌地的跟着做事情,若是讓他們做出來遭遇衆人唾棄的事情,兩人的想法肯定出現改變,至于說高馳邦,屬于很奇特的一種類型,真正的想法李儒沛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黃彪、宋虎和趙來寶等人,想法相對單純一些。
就算是鐵血軍的諸多将士,誰不想着能夠建功立業,誰不想着能夠封妻萌子啊。
這就是大趨勢,以前于承惠和譚明曉沒有說出來,這一次因爲微服私訪的事情,因爲遭遇了危險,所以于承惠直接說出來了。
譚明曉也接着發言了,所闡述的觀點是一樣。
高馳邦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黃彪等人的神情很是嚴肅。
于承惠和高馳邦兩人說完之後,衆人不再說話。
李儒沛看了看衆人,慢慢站起來了。
這個時候,廂房裏面異常的安靜,誰都清楚,李儒沛接下來所闡述的觀點,異常的重要。
“于使君和譚使君的話語,也是某在路上一直都思索的事情,俗話說的好啊,士爲知己者死,不過這句話,放在不同的地方,隐含的意思也是不一樣的,就說那黃巢,願意跟随的讀書人寥寥無幾,爲什麽會出現這等的情況,無非是黃巢以造反者的身份出現,不能夠代表正統,某曾經斷言,黃巢難成大器,其實也是從這個方面出發的,跟随黃巢的那些人,每個人都有着自身的小九九,重點想到的還是自身的利益,一旦遭遇到**,會毫不猶豫的背叛,這就注定了黃巢難以有什麽作爲,或許會在短時間之内取得很大的成功,但不可能持久。”
“鐵血軍究竟朝着什麽方向發展,是學習黃巢的辦法,還是按部就班的按照北方節度使的做法,某認爲都不行,必須要走出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諸位都知道某的身份,父王曾經多次教誨,要求某不管遇見什麽情況,都不能夠忘記祖宗,就算是遭遇了滅頂之災,也要維護李唐王朝的統治,某沒有忘記這句話,可如何的做到這一點,某也是經過了痛苦的思索的。”
“某的身份,不可能造反,想必諸位也是清楚的,故而鐵血軍有了一定的氣候,諸位就想着某的下一步該做什麽樣的選擇了,錢世渠和黃彪通報了微服私訪的情況,其實某遇見的危險,說白了很簡單,就是經常的田令孜,引發了警覺,想着趕盡殺絕了。”
“如此的情況之下,某的身份是不是還應該保密,是不是需要公開,這恐怕是最爲重要的一步選擇,故而在山陰縣遇險之後,某想着弄清楚最爲關鍵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派人到山陰縣,或者說到巴州和蓬州,究竟是田令孜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從如今掌握的情況來看,這怕是田令孜的意思。”
“某下一步的選擇,早在山陰縣的時候,就基本明确下來了,那就是某不會造反,更不會背叛李唐王室,某會盡力維護李唐王室的江山,但某不會愚忠,不會任人擺布,某要真正的掌握權力,要重現大唐的盛世光輝,朝廷之中出現的諸多弊端,某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父王和母親的悲慘遭遇,家族的滅頂之災,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若是不能夠根除這些弊端,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某的身份,暫時不要洩露出去,時機尚不成熟,若是這個時候洩露出去了,田令孜怕是要想方設法,派遣大軍來對付鐵血軍,至于說應該什麽時候表明身份,某有考慮,期盼諸位能夠信任某,某一定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複。”
“鐵血軍必須要依托山南道發展,絕不能夠好高骛遠,沒有堅實的根據地,那就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某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占據整個的山南西道,接着是山南東道,穩固這兩個地方之後,後面很多的事情就好辦了。”
于承惠和譚明曉的臉上露出如釋負重的神情,高馳邦的臉上,閃現一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