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曉依舊是武陵縣縣令,負責全縣的一切事宜,于承惠暫時兼任慶源縣縣令。
剛剛穩定了兩座城池,李儒沛就接到了山南西道大軍即将進攻武陵縣城的情報。
鐵血軍的斥候,觸角範圍非常廣,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斥候承擔的不僅僅是軍事情報的偵查事宜,山南西道、山南東道甚至京城長安發生的事情,他們都要及時的獲悉,有關斥候的偵查任務,是李儒沛親自安排的,一百六十人的斥候,其中的五十人分布在襄陽、梁州、巴州等地,從各個不同層面搜集情報,這些情報反饋回來之後,馬上就要禀報,而李儒沛所需要做出來的所有決定,很大程度上依賴情報是否準确。
如今斥候偵查的主要方向,在兩個方面,一是梁州有什麽動靜,鹿宴弘會采取什麽樣的措施來收複武陵縣城和慶源縣城,這種動靜不僅僅是軍隊方面,還包括官府有什麽動作,二是襄陽方向軍情如何,黃巢大軍的進攻究竟會造成多大的影響,王铎撤退到襄陽之後,會采取什麽樣的防禦措施,劉巨容和曹全晸會如何的迎敵。
雖然李儒沛清楚曆史的發展,但保不準會出現改變,自己能夠穿越,誰知道曆史會不會出現改變,再說曆史書上面寫的都是大概的情況,準确的情報還是需要自己來掌握和分析。
從整體的層面來說,李儒沛需要的是一個綜合情報網絡,這樣的情報網絡,對于他今後的發展道路,是有着決定性影響的,在通訊條件極爲落後的古代,能夠獲取充足的信息和情報,就等于是掌握了先機,掌握了主動權。
有錢能使鬼推磨,想要獲取真正有價值的情報,沒有錢财的支撐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情報的偵查方面,李儒沛舍得投入錢财。
高馳邦、黃彪、宋虎和趙來寶等人,來到了縣衙的廂房,同時來到這裏的,還有于承惠和譚明曉,黃彪等人對讀書人還是非常尊重的,故而廂房裏面的氣氛還是不錯。
于承惠和譚明曉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讨論,既然做出了投靠李儒沛的決定,他們就需要全力以赴,表現出來自身的能力,否則也愧對李儒沛的信任。
依舊是嚴複禀報偵查到的所有情況。
這些情況,包括梁州、襄陽等地的情況。
引發衆人注意的重點是三件事情,第一是杜威率領一萬軍士進攻武陵縣城,協助杜威的是鹿晏弘的幕僚錢世渠,錢世渠被任命爲軍師,專事出謀劃策,第二是鹿晏弘親自率領一萬五千軍士增援襄陽,節度使親自出動,可見襄陽局勢之嚴峻,第三是黃巢率領的反賊目前駐紮在江陵,随時都能夠對荊門發動進攻,一旦黃巢占據了荊門,襄陽就危險了。
聽着嚴複禀報情況,于承惠和譚明曉兩人是百感交集,想不到李儒沛麾下不足三千人,居于山南西道偏遠的武陵和慶源,卻能夠掌握那麽多的情報,可見其眼光足夠遠大。
嚴複禀報完畢,李儒沛很快開口了。
“鹿晏弘率領大軍增援襄陽,以及黃巢準備進攻襄陽的事情,暫時不需要讨論,諸位心中有數就是了,目前最爲關鍵的,還是掌握杜威率領一萬官軍的情況,這個錢世渠是什麽人啊,怎麽會被任命爲軍師。”
李儒沛的話音剛落,譚明曉就開口了。
“這個錢世渠,某知道一些,梁州本地人,在當地有一些名氣,鹿宴弘出任山南西道節度使之後,力邀其爲幕僚,錢世渠多次參加科舉考試,未能高中,寫過不少文章,對時局亦有一些評論,頗具說服力。”
“譚明府的意思,這個錢世渠,還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的确,某曾經和其交談過,錢世渠的認識能力很是不錯,分析問題亦有獨到見解。”
李儒沛仔細看了譚明曉一眼,他一直覺得譚明曉的背景不簡單,試想如此亂哄哄的局面之下,武陵縣能夠被治理的井井有條,這不是一般的能力,既然譚明曉如此的高看錢世渠,就說明錢世渠是真正有能力的。
譚明曉的話還沒有說完。
“李郎,某請求去說服錢世渠,某與錢世渠還是有一定淵源的,相信能夠說動錢世渠。”
但李儒沛沒有同意譚明曉的請求。
“譚明府的考慮是很好的,若是真正能夠招納錢世渠,鐵血軍必然如虎添翼,但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有一定的前提,于員外和譚明府是洞察秋毫,先前不是也說過了,鐵血軍不足三千軍士,占據不過武陵縣和慶源縣兩處偏僻之地,就這等的實力,想着直接招納人才,恐怕是一廂情願,譚明府還是不要去冒險的好。”
說到這裏,李儒沛轉移了話題。
“譚明府看來和錢世渠是頗有一些交情的,某剛剛有了一些疑問,還請譚明府解惑,鹿宴弘身邊既然有如此出衆的幕僚,爲何不放手委以重任,若是聽從幕僚的意見建議,何至于鬧到如今的局面。”
李儒沛的問題非常有深意,表面是詢問錢世渠的情況,實際上也在初步探究譚明曉以前的事宜。
譚明曉稍微停頓了一下,坦然開口了。
“錢世渠因爲有一定的能力,說話做事必然不加掩飾,展現出來的姿态頗有些高調,鹿宴弘乃是行伍出身,不一定能夠完全理解錢世渠的建議,此等情況之下,錢世渠也就難以得到重用,此次能夠臨時擔任軍師,某還有些奇怪。”
“原來如此,鹿宴弘本來就是依靠楊複光,才得以有今日之地位,這一次更是想着攀附田令孜與馬騰雲,這等腳踏兩隻船的品性,某是真正看不上的,雖說立足于朝堂之上,必須圓滑世故,否則無法立足,鹿宴弘怕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楊複光于田令孜之間矛盾重重,鹿宴弘應該非常清楚,做人必須有起碼的底線,那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内心要有一杆秤,若是做什麽事情,都從自身的利益出發,朝秦暮楚,喪失原則,就如同那水性楊花的女人,如何服衆,如何能夠創立一番偉業。”
“鹿宴弘這等的品性,若是能夠尊重有識之士,吸納正确意見建議,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說到這裏,李儒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杜威帶領一萬大軍前來讨伐,這一次是有備而來,準備充足,不足三千鐵血軍軍士面臨着巨大的壓力與危險,讨論如何迎戰之時,李儒沛居然能夠笑出來,難不成再次有了把握。
還是宋虎直接一些,看見李儒沛笑了,不假思索的開口了。
“李郎是不是想到什麽妙計了,某腦殼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
從來不苟言笑的黃彪,看着宋虎,略帶揶揄的開口了。
“宋都尉,還是不要多想了,腦殼想破了,就不能夠上陣厮殺了,不劃算啊。”
四周出現一陣笑聲,宋虎也不以爲意。
“某是想不到什麽好的計謀,李郎指向哪裏,某就殺向哪裏。”
李儒沛沒有在乎宋虎的插話,看着譚明曉和于承惠開口了。
“于員外,譚明府,某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鹿宴弘乃是行伍出身,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鹿宴弘信任的心腹,脾氣秉性也應該與其大緻相同,杜威是牙将,乃是鹿宴弘最爲信任的心腹,此次奉命出征,一來想着雪恥,二來想着徹底剿滅鐵血軍,三來也不願意辜負鹿宴弘的厚望,必然是氣勢洶洶,甚至是不顧一切,可錢世渠就不一樣了,身爲幕僚,做任何的決定都是要經過冷靜的分析,驟然成爲了軍師,更是謹慎,兩人的目的雖是一樣,可處理問題的方式截然不同,如此情況下,兩人之間的配合,難道會那樣的融洽嗎。”
李儒沛說完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于承惠馬上說話了。
“李郎所言很有道理,杜威是主帥,錢世渠是軍師,若是兩人意見不合,必然對大軍行動造成諸多影響,甚至令下面軍官無所适從,這是很難得的機會,好好把握,鐵血軍定能夠大破來犯之敵。”
李儒沛笑了笑,自信和霸氣頓時顯露出來。
“就算是杜威與錢世渠配合默契,某也不會畏懼,不過兵者詭道也,既然杜威與錢世渠之間可能出現内讧,那鐵血軍就要好好的利用了,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才是最佳的作戰部署,鐵血軍占據武陵縣與慶源縣的時間不長,但不能夠局限于兩座城池,一旦鐵血軍打敗了前來征伐的官軍,就要抓住機會,進攻和占據巴州,到時候就算是鹿宴弘回到梁州,也是有心無力,望洋興歎了,巴州下轄九縣,三萬餘戶,十二萬餘人口,是一處很好的發展處所,鐵血軍必須有穩固的地盤,朝廷的精力主要應對黃巢,暫時不會注意到鐵血軍,等到他們真正能夠騰出手來,怕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