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彪惬意坐在太師椅上,身旁謝小妹正給他揉着肩膀。
盧雲彪原來是村裏的鐵匠,依靠着祖傳的打鐵手藝生活,賺到的錢财也能夠養家糊口,可乾符元年情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王仙芝和黃巢開始造反,官府突然加大了賦稅征收的力度和額度,說是奉朝廷的命令,必須要去剿滅反賊,打戰需要大量的開銷,這錢隻能夠是老百姓承擔了,這等的舉措直接導緻村子裏的百姓難以生活。
盧雲彪自然也受到影響,到了乾符二年,賺不到錢,家裏實在無法維持,他帶着家人四處逃亡,和村裏的其他百姓一樣,躲避官府的剝削和抓兵。
可惜兵荒馬亂的年代,到處的情況都是一樣,在逃亡的路途中,身體一直都不錯的老父親死了,母親也因爲過于悲痛走了,兩位老人沒有機會回到家鄉,更加可悲的是,一次官軍追擊流民的過程之中,來不及逃跑的婆娘和小孩被官軍直接抓走,從此沒有了音訊。
自那以後,盧雲彪的性格大變,仇恨官府、仇恨一切。
從小跟着父親打鐵的盧雲彪,有着一股子的蠻力,他利用一身力氣,在流民中間蠱惑,幾句話和幾個動作就号召到了百來十人,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開始和官府做對。
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一路磕磕碰碰,因爲不怕死,盧雲彪竟然打出名氣,終于在隸屬巴州的慶源縣關莊鎮立足。
有了名氣之後,不少人紛紛前來投奔,前前後後聚集了一千來号人。
盧雲彪的大本營,距離關莊鎮二十來裏,在大山之中,這裏處于武陵縣與慶源縣交界的地方,官道從這裏穿過,是一處的交通要道,可從地域管轄的範圍來說,這裏屬于燈下黑的地帶,兩個縣基本都不會管。
盧雲彪本身的素質就不高,手下的人自然良萎不齊,他也不可能去約束這些人,所以名聲不是很好,很多人都知道,關莊鎮附近有一幫子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幹盡壞事。
人多了,吃喝拉撒都要管,盧雲彪也不可能完全不聞不問,他的能力有限,一個人也統領不了這麽多人,所以土匪之中出現了幾個小頭目。
盧雲彪手下有“四大金剛”,分别是侯二、楊泗、黃彪和宋虎,其中侯二是軍師,專門出謀劃策,時時刻刻在盧雲彪的身邊,其餘三人成爲了僅次于盧雲彪和侯二的小頭目,各自領着幾百人,分散在山寨的四周。
巴州州衙和武陵縣、慶源縣縣衙也曾數次派兵圍剿,怎耐派出的軍士,都是典型的兵油子,這些官軍名爲剿匪,實爲擾民,燒殺搶掠甚至比土匪還厲害。
關莊鎮周圍百姓眼見如此,對官軍都已經絕望,在朝中遭人算計回到關莊鎮的原禮部員外郎于承惠,索性出面與盧雲彪達成協議,每年都給盧雲彪進貢,要求是盧雲彪不能夠劫掠關莊鎮的百姓,他們情願養活盧雲彪,也強過伺候官軍。
隻是百姓既要承擔朝廷賦稅,又要送錢送糧食給盧雲彪,生活更加的苦不堪言。
因爲地方上“安甯”了,巴州州衙和武陵縣、慶源縣衙也懶得去過問盧雲彪這股土匪了。
數次的劫掠,盧雲彪已經有五位壓寨的婆娘,都是這些年搶來的民女,其中謝小妹長相頗佳,性格溫和,深得盧雲彪的喜歡。
五大三粗的宋虎走進聚義廳,抱拳朝着上首的盧雲彪開口了。
“寨主,兄弟們閑了好久,都想去官莊鎮瞧瞧,再說錢食都還沒有送來,某也正好去催催于員外。”
“宋虎啊,侯二不是說了嗎,沒有什麽大事情,就不要去官莊鎮,既然山寨與關莊鎮商量好了,有言在先,還是不要随便去的好。”
“兄弟們又不去搶他們東西,某手下幾百來号弟兄,憋了一個多月,都叫嚷着出去看看,時間長了,某不敢保證他們不在山寨裏鬧事。”
“寨子裏的兄弟野慣了,如今都是憋得不輕,楊泗、黃彪也叫嚷着要出去,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情,你們可要好好管教一番才是,侯二早就給你們說過了,兄弟們想要在這裏立足,想要有飯吃有酒喝,就要約束,有些事情就不能夠做。”
盧雲彪有些爲難了,因爲能力的缺乏,他對侯二幾乎是言聽計從的。
宋虎看着盧雲彪的表情,内心很不痛快,你盧雲彪是帶頭大哥,兄弟們肯定是聽你的,不過你也不能夠顧着一個人享受,你身邊有五個女人,個個都是水靈靈的,可這麽多的弟兄,好多都沒有女人,時間長了,怎麽可能憋得住,老是在山寨裏面,火氣不能夠發洩,時間長了,遲早是要出事情的。
再說了,那個侯二,不陰不陽的,宋虎看着就不舒服,可還不敢得罪,畢竟盧雲彪非常信任侯二,言聽計從,再說侯二也真的有本事,要是得罪侯二了,惹得盧雲彪發脾氣,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寨主,你就準了某的請求吧,讓兄弟們出去逛逛,某保證不會出任何的問題的。”
盧雲彪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也有着自身的考慮,楊泗、黃彪和宋虎等人,都是非常強悍的,也是他能夠穩坐山寨的保證,要是過于約束這些人了,引起了人家的不滿,弄得人心分離,恐怕山寨就難以爲繼了。
思考了片刻之後,盧雲彪點點頭。
“好吧,宋虎,你素來待弟兄們不錯,辦事頗有分寸,某就不多說了,帶着弟兄們早去早回,千萬不要在關莊鎮惹事。”
“多謝寨主。”
宋虎一臉興奮離開聚義廳,急匆匆往外去了。
盧雲彪身後的謝小妹臉上抽搐了一下,她太明白這些人下山去幹什麽了。
宋虎剛剛出去一會,侯二進來了。
看見侯二進來了,謝小妹馬上起身離開了,每一次侯二來,盧雲彪身邊的女人都是要回避的,因爲盧雲彪和侯二之間,有重要的事情商議,女人是不能夠聽的。
侯二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沒有看謝小妹一眼。
侯二在山寨裏面的威信,可不一般,說起來不比盧雲彪差,山寨裏面每次行動的成功,都凝聚了侯二的心血,若是沒有侯二的籌謀,山寨早就無法維持,隻不過侯二的性格有些古怪,讓人感覺到陰陽怪氣的,所以在山寨裏面,幾乎沒有什麽知心朋友。
“侯二,有什麽事情嗎?”
“寨主,某看見宋虎來過了,離開的時候,興緻沖沖的,是不是準備下山去。”
盧雲彪的臉色瞬間不是很好看了,不過他還是壓制了自己的脾氣。
“弟兄們很長時間沒有下山了,都快要憋壞了,楊泗和黃彪都來說過的,某沒有準許,宋虎謹慎一些,帶着兄弟們下山,不會惹出什麽事情來的,再說了,關莊鎮的孝敬也沒有送來,宋虎去看看催催,沒有什麽大不了。”
侯二歎了一口氣,慢悠悠的開口了。
“寨主誤會了,某也不是說兄弟們不能夠出去,關莊鎮的孝敬沒有送上來,可以去催促一下,隻是山寨與關莊鎮有言在先,就要按照說好的辦,否則山寨也不好立足,弟兄們憋了這麽長的時間,下去之後,恐怕是要惹出來一些事情的,到時候面子上不好看。”
侯二剛剛說完,盧雲彪就開口了。
“媽的,有什麽了不起,就算是弟兄們下去發洩了,他們也不敢怎麽樣的。。。”
侯二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默默看着盧雲彪,不過這也是盧雲彪最爲惱火和心虛的地方,侯二經常說到山寨要壯大發展的規模,要有一定的遠見等等話語,這些都不是盧雲彪追求的東西,人生在世,就是那麽幾十年的光景,兵荒馬亂的,該享受就要享受,兩眼一閉什麽都不知道,掙下了的錢讓别人享受了,搶到的女人讓别人睡了,那就不劃算了,盧雲彪可沒有什麽大的志向,隻要能夠痛痛快快的過好每一天,就滿足了。
“侯二,你的意思某明白,想着給兄弟們找一個好的出路,可山寨的力量不行,也就是一千來人人,能夠辦什麽大事情。”
這一次,侯二沒有繼續沉默了。
“寨主,亂世出英豪,不要看山寨現在的力量不怎麽樣,能夠得到關莊鎮的支持,就是山寨最大的收獲,這就等于是山寨控制了關莊鎮,官府在關莊鎮的力量也比不上山寨,某以爲不要着急,慢慢來,一定能夠發展起來,再說了,黃巢造反,從乾符元年到六年,天下皆知,寨主也不是沒有機會。”
盡管侯二還在苦口婆心的說話,可盧雲彪的注意力已經開始轉移了,他站起身來,走動了幾步,表達自己不想繼續聽的情緒。
盧雲彪背過身去的時候,侯二的眼睛裏面,閃過了一絲的寒芒。
等到盧雲彪轉過身的時候,侯二恢複了從容,依舊是面無表情。
“侯二,你的意思某明白了,下次某一定會給兄弟們說的,你盡管放心。”
“寨主,某隻是說說,那于員外以前是朝廷官員,在關莊鎮和慶源縣和巴州都是有着不小影響的,兄弟們若是在關莊鎮惹出什麽事情來,真的不好交待。”
盧雲彪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他對侯二的感覺是越來越不好了,但這種不滿隻能夠暫時隐藏在心底,自己是寨主,可山寨裏面的事情,好多都是侯二說了算,長此以往,自己這個寨主豈不是成爲擺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