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琯有一句沒一句傾吐着沒什麽邏輯關聯性的話語,“皇祖母不知道我來找你,她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上都到浔嶺比我想的還要遠,你知道我從小就很讨厭出遠門的,還有,我騙你了,其實路上真的很冷很冷。”
她說到這裏,好像是感覺到有些沮喪似的,垂下腦袋,用力地閉了閉嘴巴,忽然又忍不住似的,微仰起頭,扁下去的唇角顯出委屈的弧度,冷冰冰地問他:“那你呢?”
“我來找你,你就來接我了。”
“你不問我爲什麽來,是不是覺得,司琯很便宜,很随便,溫昀津勾一勾手指我就可以上鈎,所以你無所謂也不在意我來這裏的目的。”
司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鼻尖在微微地聳動,眼睛裏盛着一汪淺淺的水光,好像已經快要忍不住決堤。
溫昀津低下眼睛注視着司琯說完話,很緩慢地動了一下睫毛,終于回神過來似的,伸指剛碰到她的臉頰,想替她擦拭眼角的淚水,司琯卻偏開了臉頰,并不肯給他碰了。
集市周遭很嘈雜喧鬧,在這樣的環境下似乎說什麽都是不合時宜的,但溫昀津還是嚴謹沉靜地回答她的問題——
“我沒有覺得琯琯便宜,随便。”
又說,“沒有問琯琯,是因爲我知道原因,所以不用問。”
他俨然還是翰林院院長爲底下官員解答疑難的嚴謹口吻,說完了卻主動去拉司琯的小手。
司琯還在賭氣,根本不給他牽手,推開了他的手徑自往前走。
溫昀津仍然沒有半點要哄人的覺悟,全程沉默的跟在自家妹妹的身後,隻負責在司琯買東西的時候付錢,幫她拎東西。
等逛到了快要天黑的時候,溫昀津終于态度強硬的去把她的小手拉進手中,在司琯掙脫之前說:“很晚了,你該跟我回家了。”
司琯看了看他,扭開小臉,悶不吭聲任由着哥哥帶她回府。
知府安置的府邸格調簡約,冷冷清清的,并沒有半點要過除夕的痕迹。
尤其是,回府以後,溫昀津把她撇下扔在小苑裏,自己就回房去了,沒有打算要管她的樣子。
司琯心口酸脹一片,總覺得白天溫昀津說的話都是糊弄她敷衍她的,他壓根就不明白。
夜裏,司琯抱着一盞紅澄澄的燈籠,蹲坐在小苑裏看天上簇簇綻放的煙火。
盤算着子夜的到來。
溫昀津出現得毫無預兆,幾乎是在司琯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出現在身後。
司琯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差點要跳起來,又被溫昀津的手按住了肩背。
她嗅到涼風裏帶着一點淺淡的藥香味,好像是從溫昀津身上傳來的。
隻不過她一時半會被吓得不輕,也想不了太多,抿了抿唇沒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麽?”
“你不是想我來嗎?”
司琯一聲不響看着他。
然後,她看到溫昀津在身側緩緩坐下來,他修長漂亮的手被月光照得冷白,手裏提着一壺酒,飲了一口,淡淡地說:“來陪琯琯守歲。”
那一刻,司琯确信,溫昀津沒有騙她。
他知道,她是爲了這個才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