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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這是您昨日考察過的幾個地段較好的鋪面,您看看要先跟哪一家談?”
一大早,司琯剛剛用過膳食,藥莊那邊的李主事就把她要的東西拿了過來給她看。
司琯稍稍看了兩眼,心下有了主意,用筆尖在圖紙上的第二目标勾了個圈,說:“約一下這家。”
雪是慢慢變小的,趁着天氣轉晴,司琯在覃嬷嬷的監督下給崴傷的腳踝抹了藥,便坐上馬車出門談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從郡主府離開時,她隐約看到院牆底下好像有幾個深深的腳步印子,才被積雪覆了一半的樣子。
司琯看上的那家鋪面坐落在勾欄瓦肆的西街中央,西街雖然比不及長華街繁榮,但其對應着的是城西的城門口,那裏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镖車商戶出入,是開商行的上好地段。
司琯讓李主事約了鋪主在附近的茶館,訂了間包廂,倒也沒等太久,李主事就把人接進來了。
司琯一擡頭,看到進來的人,反應遲鈍地叫:“林教頭?”
林逐臣看到所謂的買主是他在太學府裏的學生亦是微微一怔,眼看着她要站起來,想起來她這兩天腳剛崴傷過,便叫住了她:“你坐好就行。”
司琯也沒跟他客氣,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不過片刻鍾的工夫,司琯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連噓寒問暖兩句都沒有,就相當心安理得的把她準備好的合約遞過去,“這是我拟的收購合約,林教頭看一下,若是有什麽異議可以提出來。”
林逐臣不得不接過來,無奈地晃了晃手裏這份文書:“小朋友,你都是這麽跟人談事的?”
司琯喝了口茶,也直接:“原本要是不認識的人,我會先客套客套的,但是林教頭已經知道我是什麽德行了,我還是直接談事吧。”
聽到這裏,林逐臣看着面前這位對自己有充分認知的小朋友,輕輕挑了下眉:“所以,真的是你要收購鋪子?”
“嗯……”
“打算盤下來做什麽?”林逐臣翻了一會合約内容,問出口以後又頓了頓,擡頭解釋道,“我這麽問隻是想确認一點,你盤下鋪面的目的隻是圖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想好好對待這塊地。”
司琯看着他,很清楚林逐臣爲什麽會有這樣的顧慮,畢竟在這位林教頭眼裏,她又蠢又壞,上學頭一天就敢綁架重華的嫡公主,加上還有入獄的前科,的确很難讓人信服她是真的在幹正事。
司琯雖然沒有立刻告訴林逐臣她要把鋪子盤下來做什麽,但顧及到林逐臣的顧慮,她又當場加拟了一條:“半年内,若我在林教頭賣給我的這塊地做出違反重華律法之事,林教頭可以全權收回鋪面。”
司琯這個附加條件一放進去,加上價錢合宜,林逐臣自然是再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在茶館完成簽署協議後,林逐臣帶司琯到他的鋪面,把鑰匙和地契交給她,并帶她再熟悉了一遍整個地段布局。
等差不多交接完再出來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
司琯手裏捧着畫冊,一邊聽林逐臣講一邊低頭做規劃,林逐臣停下腳步打量她一會,還挺欣慰的:“這樣不就挺好的?”
司琯筆尖一頓,擡起頭問:“什麽?”
“沒什麽,”林逐臣勾唇,揉了一下她腦袋說:“獎勵你這個學乖的小朋友吃點甜的。”
司琯愣了一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林逐臣已經從街對面的小攤買了一包龍須酥回來,遞給她。
司琯垂眼看着遞到跟前的龍須酥,她向來很難拒絕甜的東西。
大概隻呆了一瞬,司琯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甜酥酥的在嘴裏化開,司琯感到很滿意,遂擡起頭認真評價:“謝謝林教頭,我很喜歡。”
說完轉頭就跟李主事要了錢囊,賞了林逐臣一把銀子。
“……”
林逐臣默了。
他看着小朋友用一張乖順真誠的小臉做出如此不把他當人看的行爲,半晌說:“……你可真會報答長輩。”
司琯不解地看了看他,還以爲是自己給的不夠多,又抓了一把銀子,但這回沒等她再開口,林逐臣轉頭就走了。
“是我給的不夠多嗎?”司琯看着林教頭從集市離開,轉頭回來問李主事。
李主事讪讪地咳了一聲,提醒司琯:“郡主,那位林教頭好像隻是想請您吃點東西,并不是……看上您的錢。”
司琯歪了下頭,并不覺得這二者之間有什麽區分,也沒有細想下去,轉而專心吃起她的龍須酥。
趁着休沐這兩天,司琯找來築師商議了一番,把盤下來的鋪面重新做了改建圖,并交代了李主事幾樁重要的事情去辦。
她這一忙,就無暇讓自己去想其餘的事情,直到隔天回到太學府上課,就被蘇太傅通知,說是過兩天翰林院那邊會派人過來查訪。
起初司琯也和瓦朵他們一樣,以爲這隻是一次普通的查訪,翰林院那邊應該不會派什麽大人物過來的。
然而就在兩天後,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翰林院這次不僅僅來了兩位太師大人,且就連院長大人也來了。
整個太學府高度重視,勒令各班院嚴陣以待,生怕怠慢了院長大人。
而班院上的學生則紛紛炸開了花,有說院長大人前兩天才跟昭畫公主訂了婚,現在這麽快就大張旗鼓跑來太學府看人,可見兩人這是小别勝新婚呐!
在他們八卦得正起勁的時候,司琯則埋頭抄她的文卷,全程像個局外人。
直到上課後,坐在她前座的瓦朵忽然低呼了一聲,緊跟着是原本喧鬧的整個班院瞬間噤了聲。
司琯握筆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到了那位衣冠楚楚、清逸矜貴的院長大人從班院外走了進來。
蘇太傅帶着他進來,笑着說了句話,溫院長隻是微微一笑說“沒關系”,跟班院上的學生問了好,爾後步伐随性地走下台階,溫潤的視線靜靜地掃過大半個班院,在第二排靠窗的座位停住腳步,側頭敲了敲桌沿,示意該座位上的學生往裏坐一坐。
司琯:“……”
她隻得抱起書坐進去。
溫昀津等她騰出座位了,這才坐了下來,對蘇太傅徐徐道:“太傅開始吧。”
司琯坐得端正,目不斜視望着台上專心聽課,偶爾低頭做一下筆記,并沒有注意坐在旁邊的人在做什麽。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低咳。
溫昀津伸出手指輕輕敲了下她的文卷書面,吩咐她:“把窗關了。”
司琯一聲不吭關上窗,回頭發現剛剛放在桌上的筆被拿走了,循着目标看過去——
她的筆已經被溫昀津拿在手上,這人說是來查訪的,拿了筆也沒見他寫什麽,筆杆松垮垮挂在修長的指節處,随時會從掌心虎口滑下去似的。
那一雙鳳眸要挑不挑地微垂,漫不經心看一看書卷内容,再很潦草地往紙上劃上一筆兩筆,消沉敷衍至極。
司琯看了兩眼,微微壓住唇角,隻能再從書袋翻出一支筆繼續寫字。
好在接下來并沒有再出什麽問題。
一直到悠長的下課鍾聲響起,溫昀津合上文書,和迎上前的蘇太傅一同離開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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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