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奶奶可不是什麽吃素的,指天罵地,嚎了幾小時不帶喘氣兒的。
可陸懷安絲毫不松口,一口咬定就是她把人藏了:“要不找找毛二蛋也成,你既然說你沒藏人,那毛二蛋呢?”
“我,我不知道!”毛家奶奶慌了。
她打心眼裏憎恨那小犢子,尤其是前天兒打了夏桃,那小東西瞪她的眼神,像極了狼崽子。
又狠又陰毒,好像恨不能撲上來咬一口。
因此,哪怕兩天沒見着毛二蛋,她都沒往心裏去。
反正夏桃是丢不下毛二蛋的,隻要找着了夏桃,還怕找不着毛二蛋麽?
“哦!”陸懷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那你還說你沒藏人?毛二蛋是你孫子,難道别人還能從你眼皮子底下把人偷走?”
圍觀的衆人也連連點頭。
确實,自家小孫子,肯定看得很緊的。
毛家奶奶慌了神,夏桃也不找了,說要回去找毛二蛋。
該死的,夏桃莫不是帶着毛二蛋跑了吧?
含笑看着她着急忙慌地跑回去,陸懷安的眼神慢慢冷了下來。
到傍晚的時候,毛家奶奶跑過來了。
鞋子都少穿了一隻,整個人凄徨無措:“陸廠長,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我孫子在哪,我孫子在哪裏啊?求求你,告訴我吧!你行行好……”
陸懷安冷眼瞧着她哭天抹地。
眼看她撲到面前,要給他跪下,他輕輕一側身,便避過了。
“你掐他脖子那天,差點就把他掐死了。”
毛家奶奶一抖。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陸懷安微微彎下腰,蹲到她面前:“你有沒有想過,夏桃忍不了了,自己跑了,毛二蛋怕被你掐死,自己逃了?”
是啊。
毛家奶奶後知後覺,這一回,她是攪了夏桃的好姻緣,她嫁不出去了。
憑夏桃的本事,逃到外地,也能過得挺好的。
而毛二蛋,夏桃再怎麽着親近,他也姓毛。
說不準這回傷了心,就舍下了……
而毛二蛋……
想起那小崽子恨毒了她的眼神,毛家奶奶一抖,眼淚淌了下來:“這可怎麽好喲,我家獨苗苗啊!哎喲我的天哪,我兒子出來得恨死我了呀!”
直到這時候,她也沒有絲毫悔悟。
沒救了。
陸懷安回屋,重重地關上了門。
第二天,他将西區農貿市場的開業提前了。
說起來也不算什麽大事,農貿市場他都開三個了,熟門熟路的,不費什麽勁。
麻煩的是西區這些人,平時沒覺得怎麽,這時候隻要有個鬧事的,他都看不順眼。
有兩個觸黴頭的沒讨着什麽好,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後邊再沒敢上來招惹他。
陸懷安純粹當個吉祥物,上台講了話就撤了。
也不知道他們非要惹他是圖個啥,合同都簽過了,難不成講兩句難聽的,他就能給他們少點錢嗎?
不可能,不存在的。
這個農貿市場,他也不求能賺多少錢,反正也是個交易來的。
總歸是虧不了的,這麽多工廠,他們的食堂全都從這邊進菜呢。
龔皓也知道他得去趟北豐,趕緊把要簽字的文件抱過來給他簽了。
臨了,他頓了頓:“北豐這邊……其他店鋪你有想好讓誰來管嗎?”
光一個夏桃,到底還是不夠的吧。
“其他的還在找人。”陸懷安一邊飛快地簽字,一邊答道:“還沒想好的,等過陣子再說吧。”
有了夏桃和丁順利,應該是沒太大問題的了。
沈茂實時不時地也會運貨過去,其實總體來說,還是盤得動的。
“嗯,倒也是。”龔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隻是開店子的話,還行。”
說起開店子,陸懷安倒想起北豐的那條街:“我這次過去,還想去那條街裏轉一轉。”
裏頭不少電器,都是國外進來的。
很多人在裏邊做生意。
當時陸懷安就覺得,這裏頭的門道,有些深。
說不得,未來發展的方向,就出自這些深巷裏頭了。
龔皓雖然有些不信,但也沒反對:“看看吧,挺好的。”
要依他說,與其搞這些雜七雜八的,還不如多開幾個廠子。
别的可能會是騙人的,但廠子不會。
工廠開了它就在那裏的,不會丢也不會跑。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點頭:“我也覺得,我隻是去看看。”
吃過一個虧了,不熟悉的東西他不會再随便去碰。
倒是博海市這邊,他當時爲了敷衍其他人,掏錢随手買的地,可能也得利用起來。
“唉,你真是太忙了,天天到處不得空閑的。”龔皓歎了口氣,頗爲同情:“哪裏都是騰不出手的,幸虧當時你把制衣廠和紡織廠分成了三層,好管多了,不然……”
不然事情恐怕會更多,更麻煩。
“誰說不是呢?”陸懷安簽完所有字,把文件一推:“成了,我這次過去,可能會多待幾天,這邊你多多看着點,有事打電話給我,也可以跟錢叔多商量商量。”
龔皓嗯了一聲,把文件收整起來。
旁邊的朱昊原一直默默聽着,聽到他們提起錢叔,忽然眼睛一亮:“說起錢叔,前天有個小姑娘來找錢叔呢!”
小姑娘?
陸懷安一聽就想歪了,挑眉:“啥事啊?”
這朱昊原也真是,當着龔皓的面提這茬,也不怕他抄刀子砍回去。
“說是什麽來報答他救命之恩的,不曉得什麽鬼來着。”朱昊原搖搖頭,笑了:“唬得錢叔沒敢回去,躲鞋廠蹲了兩晚上了。”
報恩?報什麽恩?
朱昊原見他真不知道,頓時來了精神:“說是以前溺了水差點死了,被錢叔一把拎着脖子拖上了岸,哎喲,家裏人感謝的哦!”
原想着以後當個親戚走動的,結果錢叔一大家子都搬下來了。
這回剛好碰着了,小姑娘就自己跟過來了。
這姑娘可是個有趣的,誰也不怕,長得漂亮,嘴巴也甜,不管誰家都能坐着唠一唠。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點頭:“難怪夏桃家事鬧這麽大,他愣是沒過來瞅上一眼。”
擱錢叔平時那性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他都沒給他說一聲的,估計是看着龔皓一直跟他在一起,不方便吧。
陸懷安觑了眼龔皓,遲疑着:“小姑娘我不确定,但錢叔肯定沒那心思的。”
“嗯。”龔皓神色如常,竟然一點都不生氣:“我看她不是報恩,是來報仇來了。”
哦?
陸懷安都笑了:“這話咋說的?”
“不好說。”龔皓搖搖頭,歎口氣走了:“反正,他們沒啥的。”
說得這麽笃定,陸懷安倒是替錢叔松了口氣。
後院不起火,啥事都沒有。
倒是朱昊原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嘿嘿地笑:“陸老闆,你知道皓哥爲啥這麽肯定不?”
陸懷安挑眉。
“因爲那個小姑娘……”朱昊原擠眉弄眼的指了指龔皓的背影:“嘴裏說着報恩,實際上……嘿嘿嘿!”
好家夥。
這年頭的小姑娘,膽子都這麽肥的嗎。
陸懷安忍不住笑了,想想,還挺高興的:“那敢情好。”
當時原以爲龔皓會和蔡芹在一起,雖然可惜了點,但倆人有感情的話,大家都還是祝福的。
沒成想蔡芹一走了之,龔皓提都沒提起過這一茬,可把龔蘭急的。
也不是沒給介紹過,可惜龔皓壓根都不見面,大約是傷了心,不想整這些。
“哈哈,不是都說嘛,女追男,隔層紗。”朱昊原覺得這事挺穩的:“這紗還不容易捅麽?”
那倒也是。
陸懷安是真心希望,龔皓能找個好的。
他真的,值得。
要不是北豐這邊他媳婦和肚子裏的孩子牽絆着,陸懷安原本都是想去村裏看一看的。
當時錢叔救了她,還擱床上捂了一個月來着。
不過現在既然沒啥事,他還是先顧着自家媳婦吧。
熱鬧啥時候都能看。
把事情忙完,陸懷安直接去了北豐。
沈如芸看到他,頓時怔住了:“你,你這,你們……”
“哎喲,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出來啦?”嬸子着急壞了,連忙過去扶她:“小心着點,前幾月得特别謹慎的!”
倆孩子穿得暖暖和和的,卻都被囑咐過,雖然眼巴巴地瞅着,卻懂事地沒有撲過去。
隻仰頭望着,糯糯地叫她。
“哎,哎,媽媽在呢,冷不冷?”沈如芸伸出手,一邊拉一個,恨不得把倆孩子摟懷裏親個夠。
“這邊風大,先回去吧。”陸懷安把東西拎上車後,回頭來叫她們:“趕緊的,上車。”
沈如芸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特别多愁善感,她剛才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着。
她來了北豐,現在懷安也來了,倆個孩子留在南坪,真是太可憐了。
結果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陸懷安把孩子帶過來,真的是她意料之外的。
等把東西都安置好,倆孩子就嚷嚷着想出去玩:“就上回那個,轉轉轉!”
“你真笨,那是滑滑梯!”
吵吵嚷嚷的,陸懷安一揮手:“去吧去吧!”
左右離的不遠,嬸子樂呵呵的一手拉一個出去了。
周圍安靜下來,陸懷安看向沈如芸:“你,都還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