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施工出了問題,就要搞東區的?
這事陸懷安也沒去插手,算了吧,擱了個孫康成在這頭,總得出點幺蛾子的。
幸好孫德成還有點兒腦子,沒答應西區的要求。
但是影響到底還是有的。
西區鬧騰着,覺得他們更注重東區的發展。
的确,西區太難了。
東區這邊要建一個港口,路是現成的,隻有一小截泥濘的路,也墊了些木闆就行了。
而西區呢?啥都沒得,全要重新弄。
光修路一項,就已經用了許多預算了。
陸懷安也沒管他們,反正隻要港口建成了,他可以用就行。
結果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邊雖然工程還在進行,但吵過鬧過後,爲了維持平衡,他們還真從東邊調了些人手過去。
陸懷安察覺過後,直接就打報告上去了。
開什麽玩笑,搞的他不會說一樣。
孫德成看着這報告,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我說了這樣是不行的,瞧瞧,都不滿。”
人反正都調過去了已經,也不可能朝令夕改。
最後隻能是再招了點人手,讓他們快點完工。
兩邊卯足了勁頭幹,陸懷安也來了脾氣,索性把前邊的路全給鋪了小石子。
不是要跟他比麽?
來啊!
西區的人還真瞧着呢,一看到他們這路都鋪好了,一點不泥濘,貨車跑得飛快的,立刻又不滿了。
這一回,孫德成沒臉幫他們說話了,嚴厲地批評了他們這種行爲:“那路是陸廠長自己修的,你們不要總是盯着這點子蠅頭小利,要多想想自己的付出。”
自己修路,西區衆廠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了。
要換作過去,他們或許也會财大氣粗的一揮手就說也自己修。
可是現在,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任何支出他們都會仔細拿捏,小心翼翼。
私下喝酒的時候,錢叔都忍不住跟陸懷安感慨:“幸虧我們沒去西區,這坑就不夠我們填的。”
“開發,哪有這種容易。”陸懷安笑了笑,搖搖頭:“我從前開荒的時候,把山裏的樹根給挖掉,再把土耙散,再漚肥,這中間沒個兩三年,是壓根種不出什麽東西的。”
這些土地的開發,其實也差不多。
樹種得多的地方根就多,尤其有些還是竹林。
竹子的根有多難處理,他就不說了,誰都知道的。
逢山挖山,逢水建橋,哪有這麽容易的。
陸懷安盯着自家工地這邊,讓他們千萬小心:“不要讓人鑽了空子,查出問題來,現在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咱們這邊,明白嗎?”
“明白!”
工人們或許不懂,但包工頭可太清楚了。
不僅嚴查各項事務,晚上還找了人四處巡邏。
幸好,一切都還算順利。
挖好地基,一層一層往上建。
外頭圍着網,腳手架也一天比一天高。
直到這天李鴻達彙報說,鑽頭斷掉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陸懷安才想起來:對了,那個陳翊之怎麽樣了?
抽了個空,陸懷安去了一趟新安零件廠。
結果過去一瞧,發現陳翊之在給一衆工人上課。
明明他進來的時候也是個工人,但他偏偏就有本事,混得比其他人都出色。
李鴻達都在下頭,坐得端端正正的,一臉認真地寫着筆記。
這啥情況啊?
陸懷安看得直皺眉頭,默默聽了一會。
不得不說,這陳翊之的确還是有點東西的。
他自個的理論,一套一套兒的。
講解起來淺顯易懂,連他站這會兒,都感覺受益良多。
去了車間,機床運轉都很正常。
李鴻達彙報的時候,更是大加誇贊了陳翊之這個人。
他說陳翊之想法特别多,解決的辦法也非常獨特。
還說陳翊之真的有真本事,在工廠裏做事,還寫了好些文章發表在了報紙上。
陸懷安眯了眯眼睛,琢磨琢磨,叫了陳翊之過來。
再次見到陸懷安,陳翊之一點都不慌。
如常打過招呼,陳翊之神色平靜地看着他:“我還能在這邊做三年。”
三年啊。
陸懷安哦了一聲,倒也不意外:“你三年後要去做什麽?”
“三年後,我得回去做教授的。”陳翊之神色坦然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我聽說,你之前想過要做家電,遇到了一點挫折,後面才轉成的零件制作?”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雖然覺得有些丢臉,但陸懷安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是的,當時我想過要做冰箱,畢竟那時候,冰箱賺錢嘛。”
“嗯……冰箱現在也賺錢的。”陳翊之想了想,站起身來:“好的,我明白了,我回去寫一份報告,回頭交上來。”
他這人,也怪有意思的。
龔皓覺得這人太有性格了,不是那種好掌控的。
但陸懷安并不覺得奇怪,有才之人,都是很有性格的:“這個無所謂,他不是說了麽,他就能在這做三年,先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麽吧。”
至少,以他這種獨特的性格,能在廠裏這麽短的時間内獲得所有人的認同,已經讓人非常驚訝了。
陸懷安翻看着報告,唇角噙着一絲笑意:“他把鑽頭總是斷掉的事情解決了,現在做鑽頭,已經不會老是斷針。”
調整的其實隻是些參數,但人家就有本事,能調到這個程度。
有了陳翊之以後,零件廠如虎添翼,發展的速度頓時加快了不少。
第一批鑽頭和銑刀出廠的時候,陸懷安都到了現場。
這第一批産品,将送往亭陽,給張廠長他們先試用一下。
張廠長已經發了話的,隻要他們的産品比原先的廠家好,他們以後就在新安這邊進鑽頭和銑刀。
對此,陳翊之胸有成竹:“那麽,我們可以準備簽合同了。”
他這般自信,陸懷安很是欣賞,當即一揮手:“行,那合同的事情,就由毛副廠長來吧!”
毛晃利索地答應了。
果然,這批鑽頭和銑刀運過去後,很快就折服了機床廠的衆人。
他們使用鑽頭和銑刀前,按陳翊之的方法先調整了一下機床的參數。
使用的時候,如果鑽頭出現問題,會先警報,提前預示。
替換後便可正常工作。
而且因爲都是整體的鑽頭,基本不存在斷裂的情況,但是照樣會有磨損,有磨損的時候,參數也會發生變動,機床又會發出警告。
這樣一來,會出現問題的每種情況都預料到了,更換起來全憑機床提示,壓根不需要别人去猜。
自然,也就不會再出現,剛用沒多久,因爲時間到了就得換的情況了。
鑽頭換上去之後,機床廠的效益大大提升。
關鍵是損耗還降低了許多,并鑽頭和銑刀更換的這一項,支出就已經節省出了一個巨額的數字。
張廠長非常高興,特地打了電話過來,找他們簽合同。
剛好現在有了陳翊之,李鴻達輕松了不少,他便主動說願意前去。
打了申請過來,陸懷安也利索地答應了。
在他出發前,陸懷安特地找他吃了個飯。
李鴻達以爲他是不放心,還拍着胸脯說自己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哦,不是這個的事。”陸懷安咳了一聲,沉吟着提醒他:“之前張廠長給過你幾個名字,你還記得吧,就,跟張廠長他們合作的幾個商家。”
當時就說過,這幾個商家也是跟機床廠一個供應商這邊進的貨,他們的鑽頭和銑刀都是一樣的。
李鴻達怔了怔,開始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看,你這去都去了,簽一份合同是簽,簽兩份合同,那不也是簽嘛!?”
經過他的提點,李鴻達慢慢回過味來了:“哦……你的意思是……嘿嘿嘿嘿。”
倆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嘛!
陸懷安很滿意,倆人盡興而歸。
李鴻達出差去之後,車間裏的事情,基本都是由陳翊之來安排了。
他做事非常認真,針對工人們亂丢亂放的行爲,還特地寫了些紀律上的規定出來。
一手字工工整整的,寫成了畫報,貼在最顯眼的位置。
所有工具,每個放置點都不一樣,全都是貼了條的。
别說,這麽規整下來,車間裏确實跟原來都不一樣了。
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
見着了陸懷安,陳翊之還有些抱歉:“這陣子有點忙,那份報告還沒寫完。”
“哦,沒關系!”陸懷安一點都不着急。
到了現在,他基本也相信了陳翊之。
對待他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敬而遠之,到了現在的和顔悅色。
還沒等李鴻達從亭陽回來,沈如芸他們就得去報到了。
這些到廠裏教認字的同學們,也都要開學了。
撤掉課堂的這天,許多工人都哭了。
他們自主地從家裏帶了些雞蛋什麽的,紛紛想塞給這些“老師”們。
“我們不能要的。”
“來這裏,我們都是有工資的,你們賺點錢不容易,别給我們了。”
現場不少人哭成了一團。
就連周樂誠,也神色黯然。
陸懷安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挑眉:“怎麽了?舍不得?你随時過來不就行了。”
“我當然能來……”周樂誠飛快地往左邊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睑:“唉,怕隻怕,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
(本章完)